第九十三章 病情好轉
我的病敢情還觸發了他的商業靈感?
他從後視鏡裏盯了我一陣,勾唇:“你笑什麽?很好笑嗎?”
“好笑啊。我這具病軀成了你謀財的出發點,還算有點用處。”我說,他從未珍惜過我,我的病,我這條命,我這個人在他眼裏,都是可有可無的。
又是一個陰霾的雨天,厚重的烏雲在天空鋪成了毯子,密集得一寸月光都射不下來。
江城的光影並沒有因天氣而荼蘼,依然是滿街的燈火、車流、人潮。
當車開進了醫院,沈遇白紳士地替我開門,送我上樓。
“你跟著我幹什麽?怕我跑了?”我回頭看到亦步亦趨的他,玩世不恭地笑著問道。
“我以前沒帶你看過醫生嗎?”沈遇白眸光閃爍著疑惑。
“從未。”我無聊地說。
他突然伸出手,與我十指交疊,“我帶你去。”
溫熱厚實的掌心與我相貼,給人踏實穩重的安定感,“別這樣,讓你的小情人看到不好。”我機警地四下觀察了幾眼,以前有他的地方,必然有安心的。
可他置若罔聞地貼上來,大臂環在我肩上,“走吧。”
我是被他塞進醫務室的,醫生梁博正在顯微鏡下觀察什麽,見沈遇白攜我進來,畢恭畢敬地鞠躬表示歡迎。
“少爺,請您回避,少夫人需要脫衣服檢查。”梁博麵露難色地說。
沈遇白俊容一沉,把我攬在臂彎,“什麽?上次不是不用嗎?”
梁博尷尬地表示,“上次是全身檢查,這一次,需要做籽宮附件檢查,需要脫褲子。”沈遇白不容置疑地否決了。
“沈總,一個得了籽宮癌的女人,檢查附件不是很正常嗎?請你回避。”我很好奇他為什麽會露出難為情的表情,難道在他心裏,我是他一個人的?
不,我不是。
我不是任何一個人的,誰都不能獨占我、審判我。
“你開什麽玩笑?我說不行就不行!”沈遇白大力把我從化驗台上拽下來,臉色黑如鍋底,命令許毅道,“去,請女醫生過來。”
許毅看了眼梁博的臉色,不敢妄自行動。
“沈總,少夫人臉色蒼白,氣虛血弱,恐怕是籽宮附件也要摘除。再不行動的話,就來不及了。”五十多歲的梁博無奈地給沈遇白做思想工作。
我的病來勢洶洶,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今天摘除這,明天摘除那,我都習慣了。
如果人是一個用硬件堆砌、血管連接的機器的話,我已經到了報廢的年齡。
沈遇白用不能商量的語氣一口否決,“不行!我的女人隻有我能看!你出去吧。”
他把梁博推出了門。
“沈總,你不用這樣。醫生的眼裏人類是去性別化的,男醫生女醫生有什麽區別?”我解開衣服,把自己當成一個需要化驗的軀殼,到了醫生手裏,隻能乖乖聽話。
沈遇白見我露出白色的皮膚,瞳孔驀地一縮,替我把衣服蓋上,慌張無措地掃視了化驗室的四個角落,沒發現監控才鬆了口氣。
“你怎麽這麽隨便?”他嚴苛的目光投注過來,“要是被人看到怎麽辦?”
我心裏一酸,冷冷問道:“那我做流產手術的時候呢?你把我綁在手術台,用的都是身強體健的男醫生!”
他秋水般的黑瞳一沉,迸濺著激憤的光芒,“過去的事能不能別提了?”
他生氣了?為了那個沒來得及到這個世界看一眼的孩子,為我挑戰了他的權威、觸碰了他的傷疤?
“不提也行。你出去吧。做完檢查我要回家。”我往化驗台平躺下去,解開了衣服。
沈遇白高大的身影像一堵牆,屹立在我旁邊,給人立於危牆之下的壓迫感,我倔強地閉上眼不去看他。
他的喜怒和我有什麽關係?
我為什麽要為了他固守清白?
腹部突然被溫熱的唇親吻,從肚臍到腹腔,再往下,向未知區延伸而去。
我的手碰到了溫熱的墨發,發質冷硬。
“你幹什麽?沈遇白,我是答應你來看病,可沒答應你要獻身給你!”我推開他的腦袋,卻被人抓住了手,強摁在化驗台上。
他黑眸已經失去了剛才的強硬,眸光幽深,隱隱閃過一陣瀲灩的水色,他突然把側顏靠在我耳際,就那麽難舍難分地挨著我,就像我隨時都會離去。
“別這樣。讓我誤會你還愛著我。”我說。
他站起了身,再見他容顏,已經換上了冰塊臉,他吩咐我乖乖等待,讓人去請了兩個女醫生來。
我在醫生的配合下,做了化驗,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梁博盯著化驗單一臉凝重,我真怕他突然說:想吃點什麽,就吃點什麽吧。含蓄地給我的人生下定判決書。
突然他笑著點頭說:“少夫人,最近腹腔刺痛的次數多了嗎?”
我說是,一天之內痛上好幾次。
眼角餘暉處,沈遇白表情凝重了幾分,“你快說啊,急死人了。”
梁博笑著對我們說:“少爺,少夫人的病好轉了,刺痛是因為我們的藥起了副作用,現在附件的癌細胞已經控製住了。細胞之間作戰,是會引起身體不適應的。”
我沒聽錯吧,我的病在看了沈遇白請的醫生後,有了好轉的跡象?
“真的?太好了。”沈遇白忘情地擁抱了我,歡呼雀躍的樣子像撿了錢的孩子。
反而是我,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梁博又問:“少夫人,您是不是吃了止痛藥?”我點點頭,一天至少吃上三片,梁博笑著說,止痛藥就不用再吃了,會影響細胞作戰,痛過幾次就沒事了。
我無奈地答應了,看來以後要承受病痛的折磨了。
他送我們出門,又叮囑了沈遇白好多注意事項,沈遇白都一一記錄下來,說回去一定注意,那模樣就像一個平凡的丈夫帶妻子來看病。
臨走離開醫務室的時候,我轉身對梁博說,“謝謝你梁醫生,以後你不用稱呼我少夫人了,我和沈總已經離婚了。”
梁博溝壑縱橫的臉上露出了為難和詫異,試探地看向沈遇白。
沈遇白笑容逐漸消失,恢複了標誌的冰塊臉,“你別聽她的。”交代完,就拉著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