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離婚了,連婚紗照都不摘
沈惜年是個好公公,應該是前公公。
他深知我曾經對沈遇白一片癡心,在事業上能助沈遇白一臂之力,一直不同意安心和沈遇白結婚,多次為了我,威脅安心安分守己。
可沈遇白喜歡安心,瞞著沈惜年和她交往,又把她娶進家門,沈惜年總覺得沈家欠了我的。
可沈家人對我越好,安心就越恨我。
“爸,向晚和你兒子都離婚了,我才是這裏的女主人,有女主人給老公前妻換鞋的嗎?傳出去我還怎麽做人?”安心反問道。
看她底氣十足的架勢,我知道沈惜年沒少受她的氣。
“伯父,我自己來就行。”我說,徑自上樓去,進了第二個房間,那是沈家給我和沈遇白的婚房,我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鞋櫃裏的棉拖鞋。
婚房裏收拾得纖塵不染,床上用品疊得很整齊,一看就沒人住過,甚至連床頭牆上的巨幅婚紗照都沒有摘下。
照片裏的我一襲白紗依偎在沈遇白身邊,他麵無表情像冰塊一樣,我也局促難安,笑得很拘謹。
照片在這裏很刺眼。
“向晚啊,這是我給你和遇白留的婚房,誰要住我都不讓的,照片也還在,你別介意。”沈惜年不知何時跟上了樓,他目光銳利地看向我,像要看穿我的想法。
“伯父,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和遇白是自願協議離婚,我沒有任何怨言。照片就取下來吧。”我平靜地對他說,沈惜年是希望我和沈遇白在一起的。
可我不能如他願。
最終陪伴沈遇白渡過餘生的人,是安心,他自己選的,誰都無法替他做選擇。
一個尖銳的聲音橫叉進來,安心尖酸刻薄地頂撞道:“爸,我就說你別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不領情,你充什麽好人?還用這種事惡心我,這麽多房間,哪一個我都可以住,偏偏這間不行!”
我從未用過這種口氣頂撞沈惜年,我們一直以禮相待。
一年不見,沈惜年受氣多,眼角眉梢的溝壑更深了,以前不太生氣的老人,現在氣得臉色發白,唐裝下擺都在發抖!
“這是我家!你吃的用的都是我的,你好意思對我說三道四?”沈惜年罵道。
“你以為我願意在你家?我和遇白在外麵住得好好的,非要我們搬回來,搬回來你又用這種照片打我臉,要不是看在你是沈遇白的父親,我早就把你掃地出門了!”安心說著狠話,底氣很足!
是沈遇白給她的底氣。
就連她不孝順,和公公吵架,沈遇白都拿她沒辦法!
“你閉嘴!你敢這麽說話,當初沈家發家的時候,是伯父拚死拚活打下的天下,拿了第一桶金,才有今天的沈氏集團,你憑什麽這樣對人家說話?”我氣不打一處來,就懟了安心。
沈惜年有高血壓,我忙扶他出去,“伯父,我們出去吧,別跟她吵了。”
“你算什麽東西?你跑到我家來罵我,別忘了你和沈遇白離婚了!沈遇白寧可要我,也不要你,你也不想想為什麽!”安心麵色猙獰地叉腰罵。
她說的是實話,可怎麽聽起來這麽刺耳?
我手心一鬆,沈惜年就掙脫了我的攙扶,揚手給了安心一記耳光,安心腦袋一偏,就撞到櫃子上去了。
“知道我為什麽讓你們回來住麽?因為我不相信你,我要時時刻刻盯著你,別害了我兒子!”沈惜年指著她的鼻子罵,氣得吹胡子瞪眼。
沈惜年一米八幾的個子,雖然瘦得和竹竿一樣,可他練過太極,年輕時學過什麽不知道,是從商界的浪濤中磨盤滾打過來的人,渾身都有一種殺伐決斷的精氣神在。
可他還是被安心氣成這樣。
“我害你兒子?你怎麽不問問,你兒子怎麽害我的?”安心可憐兮兮地從櫃子邊緣抬起臉,紅腫的雙頰、額角起了個包,看上去狼狽又可恨。
“那是你自找的!”沈惜年帶我走出房間,命令下人,“鎖門!別讓她進去!”
下人不由分說把安心推出門,砰地關上鎖上。
安心小臉氣得扭曲了,“誰稀罕!我不離婚,就還是沈家的兒媳婦,這裏的一切我都有份!”
說完,安心氣急敗壞地走下樓,高跟鞋敲打著旋轉梯,發出高亢的回聲。
沈惜年瞪著她離開,抓著拐杖的手指節森白,側顏隱隱可見磨牙的痕跡。
我有點抱歉,“對不起,伯父,你真的不用為了我,和她生氣,畢竟她才是和沈遇白渡過餘生的人。”
“你不知道她!太不像樣了,天天纏著遇白,不讓人上班,還在家裏摔東西!我知道她是想出去住,我偏不隨她心願!”
沒想到沈惜年說話氣人的本事和他兒子如出一轍,安心有這麽個公公,一定很心塞。
我安撫了他一陣,就問起林芳菲的事。
提到林芳菲,沈惜年不經意地歎了口氣,周身的氣場變得沉斂、冷靜,“她是我前妻,也就是遇白他媽媽收養的女兒,離婚後收養的。當時,她帶走了雙胞胎兒子中的一個,就是沈慕之。”
我一直以為沈惜年喪偶的,婚後一直沒見過沈伯母。
“芬芳當初和我離婚的時候,遇白和慕之隻有三歲。”沈惜年的聲線像沉香末,被焚燒成的煙幕,在冬日幹燥的空氣裏悠長悠長地彌漫開去。
原來,沈遇白從小和母親骨肉分離,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心理多少受過創傷,對以後的親密關係影響很大。
“後來,芬芳也沒有再嫁,就帶著慕之過日子,慕之長大上了小學,她膝下寂寞,不顧生活的難處,又收養了一個女孩,說要湊一個好字。”沈惜年回往昔的目光深邃、寧靜,又流露出一點幸福。
可那抹笑意離散後,他重新看向我,“你找林芳菲什麽事?”
“伯父,沒什麽事,我們認識一段時間了,我和商晴今天要去參加一個宴會,想帶她一起去。”我說,女人之間的事,男人是不方便過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