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斬你一指為懲戒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要用它來尋找光明。”
這是牛蛙怪在修煉一百三十六年的時候，給自己定下的規矩。
自己隻是一個整日在泥潭裏，醜陋不堪的小角色，但是有時候寂靜的夜裏仰望星空，也會為燦爛的星空感到欣喜。
從修行的第三十個年頭開始，它就嚐試著上岸行走。
因為畜生三十六道輪回，隻有人族可以自由自在的活在陽光下，或者行走在夜色裏。
多少個日日夜夜，沉浮在麒麟鎮邊上的泥潭裏，牛蛙怪目睹了無數個紅男綠女，從這邊經過。
但是全都對它視若無睹，甚至有的人見到它，還嚇得尖叫逃走。
多少次，牛蛙怪主動調整著笑臉，想要和那些人族一樣，彼此間親密無比，但是每一次都已他被磚頭石塊爛菜葉子打回來為結局。
牛蛙怪的眼淚都要流幹了。
真的很難過。
但是，它沒有氣餒，因為自己長得醜怪，就是事實啊。
事實有什麽好反駁的？
於是乎，它更加努力地刻苦修煉。
終於到了一百三十個年頭，它一口妖氣可以聚集在丹田，可以化身為人。
嚐試著和人打交道，發現這世界真是絢爛無比！
但是，牛蛙怪仍然沒有越過藩籬，它知道自己是妖所化。
即使是成了人形，如果喝了酒，或者碰到了雄黃，一樣的會變成原型。
所以，很多正經人家的女孩看對它，想和它成親，它想了想，全都拒絕了。
愛一個人，就要對人負責到底。
如果沒有結果，那自己為什麽要去耽誤人家？
自己雖然是牛蛙怪，但是三觀向來很正的。
直到它遇到了一個人，一個改變它一生命運的人。
那是一個母牛蛙怪。
這個母牛蛙怪，才修行了三十多年，已經化成人形。
據她所說，是因為一個叫做白眉國師的人，點化過她，所以才這般修煉神速。
牛蛙怪驚訝了。
他覺得自己遇到了真命天蛙。
雖然，兩者一樣的醜陋，但是在他們彼此的眼中，都是最美的存在。
更何況，母牛蛙也能化成人形，兩個人經常攜手共遊人間，好不自在。
空閑的時候，牛蛙就在想啊，自己何德何能？
世界這麽大，怎麽能正好遇到這麽一隻可愛的母牛蛙？
它真的想謝謝那位白眉國師。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許一生都不會有道侶。
夫妻兩個把白眉國師的像塑造成木雕，日夜祭拜。
十多年過去了。
兩個牛蛙變成了十幾個牛蛙。
大牛蛙每天幸福的看著自己擁有的這一切。
他似乎覺得，自己不用修仙了，隻要能看著母牛蛙和自己的孩子們，就是擁有了一切。
這年春天，母牛蛙又懷了一胎，產期將近。
因為畢竟是妖族，生產的時候，兩人需要變化成原形，躲在遠離人煙的泥坑中才能順利生產，便早早地蟄伏在麒麟鎮邊上的泥濘之中。
大牛蛙負責出去找吃的，而那些第一胎的孩子們，負責看護自己因為生產而虛弱的母親。
一天，大牛蛙抓著一隻修行了十年的巨大蚯蚓，興衝衝地回來。
卻赫然發現，自己的老婆孩子，全都不見了，棲身之所的泥濘，被一些穿著官服的老爺，指揮著下人全都用青石填平。
這……
一股不詳的預感，讓牛蛙怪幻化成人形，到處尋找自己的道侶。
不管是人是妖，隻要是生產過後，身體都會在虛弱階段。
這時候，很難抵擋外界的侵擾。
終於，找了三天無所獲的他，饑腸轆轆，栽倒在國相府的牆外。
將他喚醒的，是一股肉香味。
饑餓無比的牛蛙怪翻牆過去找吃的，到了後廚，赫然看見自己的道侶，還有十幾個孩子，全都被人清洗的幹幹淨淨且剝皮，最讓它暈厥的，是大大小小幾顆頭顱，全被殘忍的撕扯，切了下來！
它當時猶如雷擊，在原地呆了半個時辰。
等到有大廚回來，它陡然間暴起，瞬間殺了十幾個人，抱著自己道侶和孩子的頭顱遠遁他鄉。
原來，是大乾國皇朝的國相爺郭麒麟告老還鄉，要在這裏建造豪宅府邸，所以讓人填平了池塘，順便發現了自己的道侶和孩子，才有此孽緣。
人族啊，你欺我太甚！
修行了一百三十多年的牛蛙怪，再也不相信人族。
那個美麗的世界，不過是騙局。
世間最殘忍的不是一無所有，而是曾經擁有的美好，被殘忍的奪去！
它的一顆道心，終於……崩壞！
郭麒麟，我讓你血債血償，百倍償還！
讓你的後代家人，也嚐嚐失去伴侶的痛苦！
……
時間拉回到現在。
半個房子大小般的牛蛙，沉浮在池塘裏麵，幽暗的眼神盯著許青，神識傳遞了自己的一生悲慘過往。
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
許青沒有回答。
他還真沒想到，這個牛蛙怪和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妖鬼，都不太一樣。
實在是善類，是被不良人逼瘋的。
這個國相爺郭麒麟，也不是什麽好鳥。
如果自己換位思考呢，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笑而過嗎？
不可能！
他會殺得血流成河吧！
但是，人鬼殊途，這次死了三十六口人，總不能這麽算了。
“你快走，我用陣法拖住它！”
跑到門口的慕容宛如，又逃了回來。
她知道自己的陣法，根本傷不到這個妖怪。
況且，這妖物已經現出本體，實力比之前更強。
但是說不上為什麽，她就是想要保護這個呆萌的蕭宗主。
許青往前半步，舉起右手，立掌如刀，淡淡道。
“你也有你的苦衷，但是這件事到此為止，互相扯平。如果再多殺一人，那就是你的罪孽了。
這樣吧，我斷你一指，以為警戒！”
這話讓牛蛙怪頓時一怔。
心裏麵有些無語，這人不是瘋了吧。
鎮魔司的人都拿我沒辦法，你算個鳥？
人族都是這種目無一切的狂妄之輩麽？
“吼！！”
牛蛙怪動了！
然後一道勁風從眼前劃過，它都沒看清楚。
隱約中，隻記得池塘水麵被劃出一個深深的痕跡，就連池塘裏的水，似乎都在一刹那被撕裂。
而自己諾大的腳蹼，被齊齊的切了下來。
過了十幾個呼吸，才有綠血噴湧而出。
一股抽心裂肺的疼痛感，直鑽到心尖尖上。
“呱！”
大牛蛙轉身便逃，巨大的身軀撞壞了麒麟山莊，頃刻間煙霧彌漫，它消失在了夜幕裏，留下一道道牆壁還在轟然坍塌，上麵留下個巨大的牛蛙背影。
慕容宛如：“……”
剛才那個一道閃光是什麽？這蕭宗主手中明明沒有刀劍。
以掌為刀？以氣血禦劍？
這種功法隻在故事裏聽過……
她心裏忽然有一個奇怪的想法。
“我要是得不到這個男人，我就出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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