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線索

  許青想把麵前這個可憐的女孩抱住,讓她別那麽擔心。


  他伸出雙手,嚐試著抱住晴雙的肩膀。


  “這些都是騙小孩的,人死如燈滅,咱們……”


  “不,我見過好多人都是這麽死的,不是騙小孩的!”晴雙陡然一聲尖叫,蹲在地上嗚嗚嗚哭了起來。


  許青被嚇了一跳,坦白說,從沒見過晴雙這樣的反應。


  這個丫頭給他的印象,是恬靜乖巧,反應這麽激烈的樣子,從沒有過。


  不用說,被剛才那張死人臉,嚇得實在夠嗆。


  許青過去拍拍晴雙的後背,晴雙嗚咽一聲,最終還是撲進了許晴的胸膛。


  “許大哥!”


  許青拍拍她的後背,這次並沒有說話。


  坦白說,自己相信“人死如燈滅”這句話嗎?


  也不盡然。


  他隻隱約記得,自己之前殺死過很多陰邪之物,似乎是來這個皇城之前,說不定,自己曾經是個法師?

  感受著體內的氣血之樹,許青有些恍惚。


  這識海中的樹,仿佛是脫水的枯木,垂垂老矣。


  看樣子,馬上就要凋謝。


  路上耽誤了半天,兩人終於到了燒餅鋪子跟前。


  還沒到跟前,遠遠就聽見武大叔在和人爭吵。


  “滾滾滾,我這是賣燒餅的,不給死人蒸饅頭花圈,你們趕緊走,我這不歡迎你們!”


  武大叔麵紅耳赤,和一個穿著喪服的光頭男子,揮手趕人。


  許青有些熟悉,那光頭男子,就是剛才差點把抬著屍體的木板子扔下去的那位。


  他一臉冷酷,冷笑一聲,伸出粗大的指頭指著武大叔:“武大,你想清楚,我們公孫家雖然連日死人,可勢力沒差下,你一個做生意的裝什麽清高,走得急了,買你幾個花圈饅頭,是看的契機,讓你發個死人財,你別不識抬舉!”


  “我就是不識抬舉,怎麽了,你們公孫家連日來死人,誰知道怎麽回事兒,可能是多行不義,惹惱了瘟神也說不定,我一個做燒餅的,想賣就賣,不想賣誰也管不了,就是白眉……”


  武直說到這裏,聲音有些卡殼,清清嗓子繼續道:“反正就是不賣,你們還要強買強賣不成?”


  光頭疤臉男子咬了咬牙,點頭指著武直冷笑道:“好你個老小子,白眉國師活著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這些商鋪這麽有骨氣,現在竟然敢和我們公孫家頂嘴了,你走著瞧……”


  他回頭張望了一下,似乎擔心隊伍走遠,又回頭指點了下武直,這才一步一瞪眼的走了。


  武直把滿是粉末的圍裙解開,狠狠摔在了地麵上,破口大罵:“呸!那白眉老道在的時候怎麽了?連年挑動和大宋的爭端,還脅迫保定帝,皇城百姓人人都知道,他死了也不見得是壞事,狗腿子的,媽蛋!”


  周圍的人紛紛勸解,說什麽的都有。


  “老武頭,你少說兩句,國師死了,咱們皇城陰氣更重了,每天死人,有啥好的?”


  “誰讓那保定帝招惹上白眉老道了,他們怎麽樣,和咱們有什麽關係?我看呐,這陰鬼邪祟沒人鎮壓,才是和咱們皇城百姓利益相關呐!”


  “是啊老武,老高說得對,你看看現在弄得,咱們皇城百姓晝伏夜出,單獨買菜都不敢,要是白眉老道在的時候,根本沒這事,至於白眉愛打仗,讓他們打去唄!”


  幾個半大老頭紛紛上前,給武直撿起圍裙,讓他消消氣。


  可讓許青有些意外的是,武直並沒有和顏悅色接過圍裙,而是一巴掌打掉,氣呼呼道:“滾,你們也滾!什麽白眉老道長,白眉老道短?他是你們親爹?

  隔壁大宋有個詞人說得好,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子民,人家大宋才發展的有聲有色,土地,文化,製造,農耕,哪個不比咱們強?


  人家是君臣民一條心,指哪打哪!

  再看看咱們大乾國,一盤散沙,反正每天苟活就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吧?!


  說白眉好的,都給我滾!”


  武直平時窩窩囊囊,今天卻發了飆,把剛才勸慰他的幾個老頭,都給罵的啞口無言,絮絮叨叨走了。


  許青和晴雙一動不敢動,睜大眼睛看著。


  都沒想到,這個外表看上去髒兮兮,不出奇的老頭,竟然有這麽大的脾氣,而且三觀還這麽正。


  “來啦?”武直從地上撿起圍裙,在身上撣了撣,喝道:“來了就幹活,還愣著幹什麽?!”


  許青不知所謂,聳聳肩。


  回頭道:“晴雙,你在附近玩耍,別離的太遠,我開始幹活了,以後咱們就能吃飽穿暖了,等我賺點銀子,給你買身好衣裳。”


  晴雙小臉通紅,明眸中閃爍著許青描繪的畫麵,然後好像想起了什麽,搖搖頭道:“算了,許大哥,我還是幫你幹活吧,我想起那個死去的女人,就很怕!”


  “也好……”許青想了一下,這樣也好。


  說不定自己上不了手,晴雙還能幫襯著點。


  一個上午,在武直的指點下,兩人開始從深井裏打水,和麵,攪拌。


  一開始,隻能幹這些粗活,然後在旁邊看著武直把和好的麵,揉成長條,然後反複拖拽十幾次,最後用菜刀把長條麵棒,一節節的切斷,按壓成圓坨坨狀。


  在這個基礎上,再把烤的半糊不糊的黑白芝麻,交錯均勻,繞圈灑在每一個燒餅上麵,最後院子裏升起火坑,把鐵鍋架上去,麵餅放進去挨個烘烤。


  到中午時分,許青隻是掌握了軲轆打水,大棒子和麵的要領。


  揉麵,搓麵棒,還有切功,一個不會。


  還好,晴雙學得很快,在中午飯前就把揉麵,切功學會了。


  但是由於身小力虧,總是做不快,也做不多,半個時辰才能做是個燒餅胚子,還個子不夠,放不進後院的大鐵鍋裏。


  許青和她配合著,取長補短,一直勞作了一個上午,終於弄出來十九個形狀不規則,薄厚不一的燒餅。


  武直做好了飯菜,過來準備指點兩人一下。


  沒想到,眼前的景象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怔了一下,笑得合不攏嘴了。


  “嘿嘿,好,好啊,沒想到你還帶了小幫手來,整得不錯…”武直第一次露出小臉,左手抬起,摸了摸胡須,不過旋即麵色一變,道:“哎,不過話說在前麵,工錢我還是隻能給一份,不過,這個小姑娘的飯,我倒是能管……”


  許青和晴雙對視一眼,心裏全樂開了花。


  武大叔這麽摳的人,能做到這點,已經實屬不易了。


  中午的飯菜很簡單,一盤子昨天剩下的燒餅,還有素炒土豆絲,一盤辣白菜,無他。


  可是就這,晴雙也是看得直流口水,不敢拿筷子吃,隻是夾了一塊燒餅小口啃著。


  武大叔輕歎口氣,微微搖頭,把素炒土豆絲推到了晴雙跟前。


  許青拿起一塊燒餅,一口咬了半個,含糊不清道:“武大叔,那公孫員外是入贅王家的麽,他們家最近死了這麽多人,聽說還都是吊死的,這個和那個什麽……國師有關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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