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氣血之樹的變化
許青在地上坐了大概有半個時辰，時不時閉上眼感受識海中的小樹苗，鬱鬱蔥蔥充滿生機。
存在的那麽真實，沒有一點枯萎的跡象。
這算是讓他比較欣慰的地方。
雖然還沒搞清楚怎麽培養這顆氣血樹，但是估計這小樹苗不會短時間內枯萎。
看著灶台上剩下的那點窩窩頭，圍著密密麻麻的螞蟻，吃的正香。
不管怎麽說，他可不敢再吃了。
窗外傳來了稀稀拉拉的下雨聲，從窗口望去，霧沉沉的天空雨水肆意的落下。
屋內昏暗的光線再一次讓他困意襲來，爬到老煙味的土炕上呼呼入睡。
還沒有睡沉，他猛地一睜眼，又發現自己身處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這……又是那個夢？”
許青反應過來的同時，又聽到背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聲音仿佛是兩根硬木頭在地上僵硬的拖拉。
他甚至不敢大幅度的回頭，隻是微微側頭，就看見一個紅衣長發的女人，伸著灰白色枯瘦的雙手向他艱難地移動過來。
似乎比上次的距離更近了，那女人藏在黑發下的五官都是能隱隱分辨。
“臥槽！”
再次大汗淋漓的坐起來，許青發現自己還是身處於晦暗的室內。
隻是外麵的天空已經放晴了。
他使勁兒揉揉臉，不敢再待在這裏，跳下土炕出門去了。
雨後的空氣無比的清晰，街道兩旁綠植茂盛，有些還掛著露珠，許青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沐浴著下午的陽光，讓剛才的寒意慢慢退散開去。
看來夢中的女鬼和他有著極深的淵源，否則不會這麽三番五次纏著他。
許青回憶起夢中的場景，忍不住後怕。
說實話，他不敢相信如果自己被夢中的那個女人抓住，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徐家鎮的百姓們大多數都毫無生機，仿佛木雕泥塑般生活在這個小鎮上。
他們談論的話題，大多都是些妖魔鬼怪，或者盜賊橫行，每個人都是麵帶驚慌神色，聽到什麽大動靜總是保持著隨時跑路的姿勢。
不用過多和人交談，許青就知道，這個大宋是個亂世。
亂世人命不如狗，他被鬼纏上了，能找誰幫忙？
何況現在吃飯都是問題，想別的都嫌事兒多。
走到一個十字街角，有個小攤子支起來的包子鋪，正有熱氣騰騰的包子出爐。
小鋪跟前放著三四張木桌，還有七八個長條凳子，六七個卷著褲腿，頭戴汗巾的苦力漢子正在大快朵頤。
包子鋪老板正忙前忙後，張羅著飯場。
小鋪子不大，給人一種生意旺盛的感覺。
尤其看到漢子們吃包子狼吞虎咽的模樣，更讓人舌底生津。
許青摸了摸懷裏，隻剩下三枚銅錢，估計這是這貨最後的家當。
可沒辦法，該花的還得花，大不了日後去做苦力，去跑堂子。
也不能餓死啊，他感覺自己連夢中的惡鬼都跑不贏了，吃飽了好歹可以和它搏鬥一下。
胡思亂想之中……
許青咬了咬牙，把三枚大錢掏在手心，快走幾步到了包子鋪跟前，伸手道：“店家，給我來三枚大錢的包子……”
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不知道這個世道的錢是怎麽換算的。
如果說漏了嘴，很容易被生意人欺騙。
果然，那中年人店家一轉身，看到許青手裏的三枚大錢，略微有點皺眉，不冷不熱道：“三枚大錢，素包子一籠，豬肉大蔥的半籠，肉的還是素的？”
“嗯……能不能給我拚一下！”許青暗暗咽了一口唾沫。
說實話，肉的有點貴，素的怕不解饞，他隻好厚著臉皮這麽說。
上輩子他去吃杭州小籠包的時候，都是這麽說的。
店老板又皺了一下眉頭，還好沒多說什麽。
一般來他這吃飯的都是窮苦人，不過像許青這麽點錢，這麽要求的人還真是少見。
許青坐在角落的一張舊木桌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喝著苦澀的大碗茶水，思忖著怎麽才能擺脫那女鬼的糾纏。
不一會兒，一籠熱騰騰的小籠包端了上來。
許青看著冒著熱氣的拳頭大小的包子，暫時忘了那個恐怖的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還別說，古人誠不我欺，這包子比現代人做的個頭大多了。
許青連吃了兩個，都是素的韭菜包子，饑餓感大減。
他看準了夾了一個純肉包子，吹了吹放在嘴裏一咬下去。
噗嗤……
一股香濃的肉汁在嘴巴裏肆虐。
“嗯？”
他忽然間就覺得，識海內的那顆氣血小樹苗，似乎有什麽變化。
閉上眼睛去感受，小樹苗根部似乎有一點淡淡的紅色，然後在他的注視下慢慢變成了綠色。
“是和吃的肉包子有關嗎？”
許青心中怦怦直跳，他明明記得，那樹苗開始是通體碧綠的。
難道是和肉包子有反應？
他咬了素包子一口，那氣血之樹沒有絲毫的顏色變化。
然後又小心翼翼夾起最後一個肉包子，狠狠咬了下去。
氣血之樹根部果然紅了一下，然後漸漸退卻。
與此同時，許青感覺全身的氣力都在那一刻充沛了，雖然隻是很短的時間。
果然。
氣血之樹，和肉食有某種神秘的聯係。
難道自己多吃肉食，就能將小樹苗培育起來？
許青心中有些懊惱，哪如剛才包子全要肉餡的。
不過話說回來，肉餡的包子也隻是改變了一下氣血之樹的顏色，高度和粗壯程度上並沒有實質性的變化。
不管怎麽說，吃肉是培育氣血之樹的方式之一，許青深深地記住了這一點。
填飽了肚子。
傍晚的時候，許青不敢入睡，敞開著門坐在門口思索著怎麽對付女鬼。
徐家鎮的夜市經濟還行，燈火還算通明。
看著來來往往的過路百姓，殺豬的張叔，買菜的隔壁李阿婆，今年剛娶過媳婦的武四郎……
一個個熟悉的人名和人物關係，全都在他腦海中浮現。
但是這些人似乎並不能幫助他改變命運，因為並不比他強上多少。
別的不說，單單是晚上困擾他的紅衣女鬼，就夠他喝一壺的。
這女鬼每天晚上距離他的距離，真的是越來越近了。
在這麽放任下去，許青相信，自己遲早會死在夢裏麵的。
怎麽能阻撓女鬼靠近自己？
這是當前首要任務。
去大相國寺拜佛求符？
自己吃了頓包子後身無分文，哪裏給得起香火錢。
就算是相國寺方丈願意免費賜符，但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知客僧那裏就通不過。
或者去人多氣盛的酒家擠一擠？
更行不通。
恐怕自己還沒邁進酒店門檻，就會被店小二趕出來。
一夜無眠。
每次許青靠著門框快要睡著時，夢中那個黑紅色的僵直身影就會隱約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