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回到原點
小方舟的主人叫於大同,是個華人,來非洲四十多歲了,曾經也幹過刀頭舔血的買賣,和青蛇幫的很多老人都是兄弟。
按理說,這個於大同開的小方舟就應該歸青蛇幫管,大家有個照應,出來混口吃的方便。
但青蛇幫的規矩,凡是青蛇幫下麵的店麵,收入一律上交8成,這錢就太多了,於大同不答應,而於大同又是個有本事的人。
他自己在非洲拉了一個隊伍,隻聽他的,名義上是保安隊,實際上就是混混隊。
可於大同又有混幫會的不一樣,他隻管自己的地盤,其他事情他管不著也不要管,這樣就和其他幫會沒了衝突。
最要緊的,是他長袖善舞,將這個小方舟的三成股份分給了當地警察局的頭頭,這樣一來,誰要弄他,得先考慮考慮警察答不答應。
更重要的是,於大同懂分寸,知進退,不與別人為難,掌管著這種下三濫之地,得了情報,賣給青蛇幫,賣給雄獅幫,甚至獵手座家族都可以,但有一條,按錢辦事,互不得罪。
於是於大同就在這個城市紮下根來了,而他這樣的老油條,一旦紮下根來,恐怕很少會有人去想動他,一來代價太大,二來所得的不過一個夜場的收入,所得太小。
於大同實現了自己當年闖蕩非洲的夢想,有一門生意,過上體麵的生活。
不過於大同有著東方人的謹小慎微,盡管他混到了現在,無論是誰都要恭恭敬敬叫他一聲同爺,但他還是每天晚上都要巡視自己的小方舟。
於大同老了,他的步伐慢了,穿著一身長袍,拖著一雙布鞋,可他的身後,卻跟著兩個黑粗壯的保鏢,他們背上背著AK47,就算在自己的地盤,於大同都顯得那麽小心翼翼。
於大同先是巡視了他的三樓,那是他的主業。偌大的三樓被小小的隔板隔成了一間一間小房間,小房間裏麵隻有一張床,床上卻有可能是兩個人,也可能是三個人,隻要你喜歡,隻要你有錢,就可以在裏麵做任何你喜歡做的事情。
於大同滿意地看著這些小房間裏傳來此起彼伏的叫床聲,慢慢地向下一樓走去。
這一樓是煙霧彌漫的一樓,這一樓更加簡陋,隻有一張張整齊的床放在那裏,一些枯瘦的人,其中有白人,有黑人,自然也有黃種人,他們躺在那裏,吸著加了料的旱煙。
他們的人生已經沒有了,他們的意誌已經被這些煙霧消磨殆盡了,他們隻希望,隻渴求在這醉生夢死裏多停留一會,為此不斷地給於大同送錢。
有那麽一瞬間,於大同甚至覺得自己是民族英雄,幾百年前,白人用麻醉品打開華夏的大門,現在,他於大同用同樣的方式讓白人在此沉迷。
抱著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於大同快樂地走下了樓。
樓下是一個混亂的酒吧,他的龜奴在這裏穿梭,為來客介紹好的姑娘,好的旱煙。
於大同滿意了,這就是自己的生意,這就是自己的家業。
他打算回去了,回去喝一碗新娶的姨太太的桂圓蓮子湯,去去火。
但他剛轉身,老鬼就攔在了他的麵前,很明顯,來者不善。
於大同的保鏢剛要拔槍,於大同立刻伸手製止了,說道,“慢,是熟人!”
老鬼笑著跟於大同打招呼說,“同爺,好久不見了,身體怎麽樣啊?”
於大同笑了起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說道,“原來是老鬼啊,怎麽了,想起我老人家來了,對了,張猛呢,你們不是一直形影不離的嗎?”
老鬼笑著說道,“世道變了同爺,我跟張猛分開了,各發各的財了,以後不要把我們聯係在一起了!”
“哦,那真是可惜呢,你們這樣的兄弟也會分道揚鑣啊!”於大同惋惜地說道,“既然這樣,老鬼你要不要來我這邊幹,一月給你8000美元,平時看場子,有事做我的保鏢。”
老鬼看著於大同,咧著嘴巴說道,“還真是一個好工作啊,可惜了同爺,老鬼我身上背了案子,不是清白之身了,怕是接不下你這個肥差了。”
於大同眯著眼睛打量了老鬼一下,然後說道,“既然老鬼你身陷麻煩,我也不便強求,你今天來找我這個老東西有何貴幹,不如明說了吧!”
此處人多嘴雜,老鬼靠近於大同,用隻有他們才能聽得見的語氣對於大同說道,“同爺,我隻想問下,陳老四出事前來找過你嗎?”
其實於大同早知道老鬼惹上的麻煩,他是揣著明白當糊塗,現在看老鬼已經說破,也就沒有必要隱藏了。
所以於大同說道,“老鬼,這話我本不該說,但你跟我認識很多年了,所以我得告訴你,陳老四之前來找過我!”
老鬼眉頭一緊,說道,“他找你做什麽?我知道不該這麽問,但同爺,就當你幫我老鬼這一回吧!”
於大同打量了老鬼一眼,老鬼眉頭緊鎖,於是於大同知道了,要是今天不給這個煞神一個好交代,估計他能在自己的地盤掀翻天。
於是於大同接著說道,“好吧,老鬼,我就告訴你吧,陳老四說有一筆大生意,需要我幫忙,不過你知道我的,我隻對自己這個小生意感興趣,於是我拒絕了他。”
老鬼皺起了眉頭,於大同這番話是真是假,他分辨不出來,於是他問更重要的問題,“我想找陳老四談談,你知道在哪可以找到他嗎?”
於大同一聽這話就笑了起來,笑著說道,“我又不是陳老四他爹,我怎麽知道他人在哪?”
一聽這話,老鬼就伸手摸向了腰後麵的M9手槍,見狀於大同身後的兩個保鏢也紛紛摸腰上的手槍,他們背後的AK太笨重了,要是拿那個大家夥的話早被老被一槍一個放倒了。
老鬼笑著對於大同說道,“同爺,我老鬼已經是爛命一條了,所以但凡有一天生機我都會拚命去抓住,同爺不會想跟我這種爛人硬碰硬吧!”
於大同思考了一下,說道,“按規矩,陳老四的位置我不能說,起碼不能告訴你!”
老鬼可不是善茬,臉上凶光大勝,對著於大同咬牙說道,“那就看看是同爺的保鏢手快,還是我老鬼槍快。”
形式立刻劍拔弩張,在一旁隱藏在眾人中喝酒的胡小兵也暗暗摸上了腰後的槍。
“但是,我還是可以寫給你的!”於大同接下來的一番話立刻打消了這個緊張形式,畢竟老江湖,畢竟老狐狸。
於大同從吧台上撕下一張老日曆,這是他習慣用的東西,然後拿筆在上麵寫了一個地址,遞給了老鬼,“這是陳老四在這一個老鄉的住所,應該能找到他。”
老鬼伸手去拿,於大同卻一把將紙條拿了回去,看著老鬼說道,“記著,拿了這個紙條以後,別再拿陳老四的事情來煩我,這是江湖規矩!”
老鬼嘻嘻一笑說道,“那是當然,我感謝同爺還來不及呢,怎麽會來煩你呢!”聽老鬼說完,於大同將紙條交給了老鬼。
老鬼接過紙條,看了一眼,放入兜中,對於大同說道,“謝謝老爺子了,祝你有個好夜晚。”
說著他麵向於大同等人慢慢離去,臨走前捏了一個女招待的屁股,然後趁著她回頭的時候將一張鈔票塞入她的胸口,誇了她一句你真漂亮,然後徹底離開了於大同的地盤。
一旁暗中掩護的胡小兵喝下最後一口酒,無奈地搖了搖頭,也離開了小方舟。
胡小兵畢竟太年輕,他離開的太早,以至於沒有看到於大同愈加冷峻的眼神,那是看老鬼的眼神,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回到了出租屋裏,胡小兵和老鬼仔細看了那張紙條,那是在雅溫得另一側貧民窟內的地址,那是出了名的不法之地,也是青蛇幫與雄獅幫勢力摻雜的地方。
躲在那裏就好像躲在大象的眼皮底下,果然應了那句老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老鬼笑著對胡小兵說道,“好了小兵,我們有目標了,等明天夜幕降臨,我們就去把那個該死的陳老四抓住,然後押道英靈酒吧,當著所有人的麵把事情說清楚了,還我老鬼一個清清白白。”
胡小兵也笑著說道,“那你要做好被打的準備,因為你的肆意妄為,我們的老大很生氣呢!”
老鬼苦笑了一笑說道,“被猛哥打一頓就打一頓,大家兄弟一場,他不會下死手吧?”
胡小兵嘿嘿一笑說道,“那可說不準呢,反正不是我挨打!”
老鬼頓時無語。
可老鬼沒想到的是,他能得到消息,別人也能。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青蛇幫幫主趙福清就得到了消息,李老四可能躲在他貧民窟一個老鄉那邊。
趙福清對李老四很感興趣,他想知道,這一連串事情究竟是李老四一人搞出來的,還是他身後另有其人。
所以他決定活抓李老四,但在貧民窟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要活抓一個人很有難度,趙福清決定晚上行動,派出他最精幹的手下,一舉成功。
陳老四的事情令他隱約有些不安,他能夠感覺得到,暴風雨正在悄然靠近,而他,身為青蛇幫幫主的趙福清,要將這一切事情都歸結在可控製的範圍內。
這樣才可以保證他的安全,這樣才可以繼續大筆的撈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