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一滴一滴的鼻血
這麽個大清早，孫婕就被男人倒騰了一陣子，男人才終於放過她，穿戴工整以後就去工作了，她呢，就一個人腰酸背痛地去拍戲去了。
她爸爸在她上妝的時候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蘇家的人各個領域都有頂尖的人才，可是唯獨在心理學這個領域缺了一塊。
聽到這個消息，孫婕隻覺得失望透頂，莫非真的連她父親都幫不了她嗎？
一整天，孫婕都覺得自己恍恍惚惚不在狀態。
等快到晚上的時候，劇組的人都已經開始準備晚上拍戲的事了，可是她手裏還捏著一個冷冰冰的饅頭，坐在保姆車裏看劇本。
《人魚之淚》的拍攝比預想中的要順利得多，也不知道該誇導演有本事，還是應該誇誇這兩個主演給力。反正，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裏保質保量地完成拍攝的劇組很相當少的，因此劇組在後麵的戲份拍攝時期還是挺有活力的。
在一抓一大把的商業片中間，偶爾來兩部文藝片，是不太熱門，可是在網上的調查中可以看到依舊會有不少人表示很期待這部片子的。
孫婕把嚼了一半的饅頭丟到一邊，隨後又把衣服拉緊了一些走到正在發號施令的導演旁邊，說道，“導演，你看，這部戲還要拍多久呢？”
導演手裏拿著劇本，笑嗬嗬地說，“如果順利的話，那下個月應該就可以了，陳少，我還挺想問你的，你又不是學表演的，是如何把角色掌控得如此到位的。說真的，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這麽有演技，我真的被你給驚訝到了，但願下次我們還可以繼續合作。”
孫婕笑笑，“導演，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有可能不會再接戲了。”
“你這是，要退出這個圈子？”導演尤其心痛，“陳少，你聽我說，在現在這個演藝圈裏，能和你媲美的演戲屈指可數，如今那些花瓶啊小鮮肉啊，都沒有什麽內在，都是虛的，你和她們不同，你得相信我的眼光，隻要你能碰上一部好劇，你一定會在這條路上走得光明璀璨的。”
孫婕隻是搖搖頭，“我演得好是因為我是真的在演一個人，導演對我的評價這麽高，一定沒有看過我以前的那些小片子，我還是挺嫩的。”
導演想了一會兒，“我的確沒有太認真看，你一定是謙虛了，你看你在這部戲裏麵演得，多真實啊，你和寶貝兩個搭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你帶著她的情緒。”
聽到這些話，孫婕的腦子裏又漸漸地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來，那張臉仿佛是天上飛下的仙女一般，她的聲音很平淡，“因為我演的是一個我很熟的人，可能大家都覺得我演得是個陳世美，對她沒有感情，可是在我眼中卻並非如此，因此我演得就和一般人的不太一樣。”
這時候導演愈發不解了，他剛剛明明說他演得是別人，怎麽又變成戲中的人了？這是真的在演戲還是隻是在演一個和戲中角色類似的人呢？
“陳少，說實話，我並不是很理解你的話。”導演一直都沒有懷疑過自己對劇本和人物的抓力，可是現在真的是聽得雲裏霧裏的。
孫婕盯著這茫茫夜色，說，“不要緊，的確沒有幾個人可以理解，導演，您先忙著，我去補補妝，但願下個月可以結束。”
導演還是一臉懵逼，“嗯嗯，去吧。”
等孫婕又一次走到保姆車邊的時候，導演看了看剛剛拍好的片子，正好是餘無姬被執行死刑的那裏，史書上說，斑駁並未送行，餘無姬死的時候隻有自己。
這個場景本來是這麽寫的，而且他清楚地記得，當時陳少突然提出來，要讓斑駁去刑場，可是人山人海，他的身影終究被淹沒了。
等刀落下的時候，斑駁的眼角滴下了一顆晶瑩的淚珠。
這戲看起來容易，可是想要演好也不是易事，可是現在看到還是可以感受得到心中有個東西奔湧而來，導演知道那種撞裂的感覺，似乎不比那些大紅大紫的商業片遜色。
也就是在這個場景中，導演發現了陳少在演戲方麵的天賦。
但是剛剛他說，他演得是一個真實的人？
莫非他以前碰到過差不多的場景？
晚上的戲拍得也很順，等他們結束的時候都已經淩晨三點半了。孫婕累得都要暈過去了，等她回到酒店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因為她和他說過了，這幾天晚上拍戲，不用來了。
在衛生間的鏡子裏，她盯著自己那張枯黃的臉，如此陌生，說真的，她真的自己都還沒有接受這張臉蛋，他又是如何做到接受的呢？
可能也就是和她說說好聽的話吧。
捧著一把水，往自己臉上澆，臉上的肌膚突然覺得異常清醒。
孫婕睜開眼睛，卻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鼻子下滴著血，一滴接著一滴，把水池都染上了色。
趕緊捏住鼻子，揚起頭，這時候她的恐懼已經接近她能夠承受的最大值了，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也在這時候，她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他給她打的，她為他設置了特別的手機鈴聲，因此隻需要聽聽鈴聲就可以知道是他了。
隨手扯了一麵幹淨的毛巾，孫婕還是捏著自己的鼻子，幾乎是跑過去的，把放在床上的手機拿起來，接聽，“喂！”
“嗯？還沒有睡嗎？”
孫婕扯了扯毛巾，“還沒呢，剛剛回來，你呢？幹嘛還不睡覺。”
“沒。”許亦儒撒嬌一般地說道，“你不在我旁邊，我失眠了，要不然我現在去找你好不好？”
“不行！”孫婕趕緊製止他，“我等下衝個澡就要睡了，你別這麽麻煩了，怪累的，趕緊睡吧，今天導演和我說，電影應該下個月就能結束了，等拍完了，我們兩個就出去玩，行嗎？”
“嗯。”男人回答。
孫婕的眼眸中透露著悲涼的幸福，“我們去馬爾代夫，去聖托裏尼，去普羅旺斯，去好多地方，好多地方。”
要是再不去，可能再也去不了了。
“都聽你的，你要去哪兒都行，就算是天涯海角都可以。”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和孫婕說這樣的話了，可是以前從來沒有感覺這句話有多動人，這時候聽到卻覺得心裏甜蜜蜜的，“你還記不記得那畫？”
“《蒙娜麗莎》嗎？”
孫婕沒有料到他還記得，笑得很開心，“嗯，就是那副畫，要是可以的話，我們再去看看它的原本吧，行嗎？”
“當然可以啊。”男人回答。
“許亦儒，趕緊休息吧。”孫婕真的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了，尤其是這種時候，“我們兩個同時掛電話吧。”
過了好一陣子，男人都沒有說話，孫婕還以為自己露餡了，就聽到他開口，“說真的，要是你真的特別喜歡那幅畫，我可以買回來，幹嘛這麽快就掛電話，就這麽討厭我啊？”
孫婕低著頭，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滾過，“我是挺喜歡的，可是它還是待在博物館裏更好，我，我就是拍戲累了，才想早些睡的。”
“那就睡吧。”許亦儒在那裏輕輕地說，“親一下我。”
“……”
“對著電話親嗎？”孫婕真是無奈了，“我真的要掛電話了，再見。”
許亦儒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以後我當著你的麵，教你如何在電話裏親我。”
孫婕，“……”
“嗬嗬”幹笑兩下，直接把電話給掛了哎……總不能現在死吧，即便真的撐不過去了，好歹等她玩一圈啊，等她把事情都處理好了……哎，還是抱住小命是關鍵啊。
掛了電話以後，孫婕就衝到衛生間去處理自己的鼻子了，等她終於止住血的時候已經接近五點鍾了。
沒有考慮那麽多，直接倒下去睡覺。
……
在夢裏，她看到自己死了，在床上躺著，全身都是白色的布，旁邊還有很多人站著，朋友，家人，他們這時候這麽難受，這麽悲傷。
但是，唯獨沒有看到他。
她在周圍找了一圈，就似乎是一個驚慌失措的孩子，她跑過漫長的醫院走廊，在醫院的花園裏麵，看到了他，他靜靜地站著。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還是一身黑色的西裝，她在他身旁停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可是她的手直接從他的身子穿了過去。
哦，對了，她死了，現在的她隻是一個鬼魂而已。
她在他旁邊站著，用他聽不到的聲音說，“即便我死了，我也不會離開你的，你不用害怕。”
剛剛說完，她就看到一個亮咣咣的東西劃了過去，和肌膚摩擦，迅速，鮮紅的液體猶如裝滿水的水管噴出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