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烈酒
這種話也不是孫婕第一次聽到了,好像以前他也這麽說過吧,不過她信了以後,他就給她潑了一盆刺骨的冰水。
他說的真真假假,她已經不想辨別。
尤其是有關情感的那一種,就算她心裏確實有些在意,可是還是會告訴自己不要在乎。
就把它當成一個笑話聽好了,隻需要隨便聽一聽就行了。
因此,他這時候說的,她也就自然地忽略了,眼眸一沉,又催著他,“給我開門,我要下去!”
是從來不曾有過的嚴肅的,和以前不一樣的那種嚴肅。
不過,還好她好像沒有當真。
是的,可能她再也不會把自己的話當真了,不會了,這個,不就是他所希望的嗎?要是這樣就最好了。
按照她說的,他把鎖給開了,讓她下去,不過正在她準備下車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忍住,把她的手給拉住了,這種動作曖昧到了極點,他完全無法控製,他看到她眼中的困惑和沉默,然後就笑了笑,不過又感覺那麽遙遠,“好,我送你進去吧。”
我把你送過去,就算你恨我恨到極致,我還是想多看看你。
孫婕的眼眸裏剛剛看到那隻抓住自己的手,開口,眼眸裏微微翕動,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一個人沒關係,看門的大爺也在這裏,他會替我開門……”
許亦儒直接說道,“大爺是大爺,我是我,不一樣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孫婕那雙黑色的眼眸聽到這裏顯得異常柔情似水,“許亦儒,別再和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了,好不好,這些話特別有歧義,你不知道嗎?但是,你明明和我說得那麽清楚了。”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說了。”許亦儒那濃密的眉毛一收,“我不會說了,我把你送進去就是想表現一下一個男人應該有的風度罷了。”
孫婕就算表現得那麽無情,可是她心底的那種情誼還是通過眼眸體現了,她把頭扭過去,“你把手先鬆開。”
樂城的許少爺怎麽突然這麽乖巧了,好像他的舉手投足都是被這個冷峻的女人所控製著的。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下了車,孫家的老房子和許家的比,還是挺先進的,它是在民國的時候建的,還挺巧的,和他今天的打扮特別般配。
孫家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住了,走進去時,隻有一個微弱的燈光還在照著,下麵又是一顆大樹,這時候又不是植物生長的季節,特別淒清。
現在是晚上,西北風呼呼地吹過。
聽到風吹過耳邊的聲音,也可以聽到那顆古老的樹的枝幹和路燈的杆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音。
這裏的回憶太過濃烈,尤其是那個和孫婕差不多大的秋千。
伸手出來,手指沿著那根鐵質的連鎖摸上去,一點都不覺得髒,因為這是她爺爺動手替她做的……
她依依不舍地看著,男人灰色的眼眸倒映著她,他是個沒有童年的美好回憶的人,不過現在似乎也被感染了,他扯了扯嘴唇,“想不想坐一次。”
孫婕在自己的回憶裏沉迷著,沒有聽清楚男人的話,“你說什麽?”
“我問你想不想坐一次?”他又問了一遍。
孫婕笑了,抬起頭看了看秋千的頂部,“沒有人推我了,父母,爺爺,都走了……”
“我啊,我推你。”
許亦儒沒有思考就回答,眼眸中的真誠讓人不能拒絕,幹淨得就像這夜空中掛著的明月一般。
剛開始,孫婕還以為他是說笑,可能她心裏是拒絕和他這種相處模式的,她的確不敢確定,自己能夠擋住他的糖衣炮彈。
但是,他的眼眸這麽誠摯,她好像被它控製了一般……
沒過片刻,似乎本來就應該這樣,她說道,“嗯。”
她今天穿得很休閑,沒有穿裙子,就知道霸氣的跨坐坐了上去,也沒有在意那上麵有沒有髒東西,這時候她早就把他的潔癖給拋到九霄雲外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和她一樣,什麽都沒有在意,在仔細地檢查著這個秋千的堅固程度。
還隨便開了一句玩笑,“你吃得那麽多,這個秋千可別沒被風吹壞,沒被雨淋壞,最後被你給壓壞了。”
“……”這是不是在和她說她體重太重了?
這時候的許亦儒已經差不多查好了,在她旁邊坐好,伸手在她的肩上放著,稍微用了一些力氣就把她推出去了。
飄蕩在空中的孫婕又想到了很多兒時的記憶。
父母,爺爺……
然後,她能夠察覺到他推動的力氣越來越大了,她也就蕩得越發高了起來,好像就快要上天了。
又似乎,眼前的星星也是唾手可得的一樣。
頓時,她的笑聲已經響透了一片天空,把整個院子都感染了,就好像一大串鈴鐺發出的清脆的聲響一般。
“外麵是誰?”
一聲嚴厲的叫聲從裏麵傳過來!
孫婕嚇得從秋千上麵往下跳,心裏想著,這次慘了,今天一定會摔得特別慘的,閉上眼睛,等著自己和地麵的一個親密接觸。
不過,沒有想到會掉到一個結結實實的懷裏。
睜開眼睛,孫婕就看到了他的笑容,他似乎有些開玩笑地說,“這裏可是孫家,你緊張什麽?是不是你心裏有鬼?”
有鬼?
她心裏能有什麽鬼?
行,她不得不承認,剛剛她的確是有些緊張,就好像自己和許亦儒早戀被家長抓到了的那種感覺。
這說起來確實是挺不著調的,不過也挺合他們兩個現在的處境的……
這聲音也不是別人發出來的,正是在孫家看門的大爺。
他看到了院子裏的人以後,高興得不得了,把手裏的棍子往邊上一丟,向孫婕跑過去。
“小姐,是您回來了,我還以後什麽不三不四的人在院子裏了,真沒有想到是您……”他是孫家的仆人,一直都是這麽盡忠職守,看到了小姐旁邊還站著一個男人,就馬上變得嚴肅而認真,他仔細地打量著他。
“小姐,這是……”
這個大爺在孫家老宅呆著,而且也不比何樂深他們地位比較高,上麵的那些事情也都不太清楚,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孫婕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隻能擠出來兩個字,“一個朋友。”
許亦儒聽到這種身份表現得特別難受,不過他並沒有體現出來,笑得倒是更加燦爛了。
孫婕這時候隻覺得很是不好意思,然後回過身來對許亦儒說道,“感謝你送我回來,你也早些回去吧,洗洗早點休息……”他可是有潔癖的人,昨天他們兩個在祠堂裏,沒有洗澡,然後又隨便吃了一些便飯回來,不過還好現在不是夏天,要不然的話,現在他們兩個早就惡臭熏天了。
他隻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嗯,你也是。”
然後,他又對著孫婕後麵的那個大爺點點頭,說了一句,“麻煩您了。”
這種口吻,這種稱謂,讓孫婕和大爺都詫異得瞪大了眼睛。
這麽敬重!
但是,孫婕不願意,她不希望自己去揣測那話裏的意思,因為她擔心自己猜到了以後,又會割舍不下,會舍不得。
因此,就讓它隨風飄散,不要想了!
等他回過身走了以後,大爺撓撓頭,似乎不太肯定,又似乎在自己和自己說話,“小姐,他是不是要我照顧好您?”
沒有料到,即便自己不去猜測,旁人也是會把這層意思說出來的。
麻煩您了。
請您好好照顧她……
誰的眼瞼早已浸透淚水,還是不肯承認這份關懷。
通過模糊的眼眸,孫婕看到了還在搖晃著的秋千。
……
許亦儒回到行館的時候已經挺晚的,葛管家和其他的人好像都已經睡了,就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自己一個人回到房間,疲倦席卷而來,不過想到她剛剛在秋千上麵笑得那麽開心,他覺得自己的心被裝得滿滿當當的。
本來還以為,自己的一生不過如此,不可能會對一個人動心的,他就是一個寄居在人群中的無情無義的獸類,可是命運總是變幻無常……
到衛生間衝了一個澡,他出來以後就到臥室的一個桌子旁邊倒了一杯酒,酒是烈的,就像現在的夜空,好像酒精確實是個很棒的選擇……
酒精,烈酒!
喝了三杯以後,許亦儒就覺得有些醉意了。
他正要睡了,感覺後麵有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浮動,他的耳朵裏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猛地轉身,那把白色的刀子一下子插到他的肉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