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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異世界筆記(2)

  徐遷裏就勢一頷首,道:“公主姐姐抬愛,不拘遷裏於行為,但遷裏卻不能因此僭越身份,更不可因此罔顧禮數。”


  芄蘭聽罷,鬱鬱離手。


  徐遷裏順勢行完禮,然後拔開塞子喝水。


  芄蘭低頭絞衣袖,欲言又止。


  鞠武見狀,牽馬離開了。


  芄蘭瞥了一眼,然後輕輕道:“公子,秦王滅六國之心堅如磐石,斷然不會因兒女情長或區區一弱國公主而扭轉,燕亡已成定局,芄蘭此去,定是了無生機的。”


  徐遷裏動作微滯,舉袖拭去唇邊的水漬,“公主既然知道,為何還要主動擔下‘和親’之事。”


  “我……”芄蘭臉上突兀漫起一層紅暈,目光在腳邊慌亂遊弋,“公、公子……”


  徐遷裏微微闔眼,一雙秀眉輕輕斜吊,透著一股無與倫比的清冽。


  “公子可知芄蘭名字的由來?”芄蘭別過臉,忸怩道。


  徐遷裏思維一沉。


  雖說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當年為向綾畫表白,的確翻了不少《詩經》《楚辭》,還寫了仿《關雎》的《菡萏》詩,可這不代表他就看過所有篇章。


  都是些離愁別緒閨怨思春的東西,他本就不喜歡。自生至此十七年,除了工學科研、習武修術,掐頭去尾,他其實挺不學無術的。


  徐遷裏搜腸刮肚幾番,搖搖頭,“遷裏愚鈍。”


  芄蘭滑低視線,徐徐道:“芄蘭之支,童子佩觽(xī)。雖則佩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芄蘭之葉,童子佩韘(shè)。雖則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語罷,視線抬起,迎向徐遷裏。一雙潭眸含情脈脈,波光流轉。


  徐遷裏隻覺魚雷入水,將心境炸出潑天大浪。


  她在說什麽?她要幹什麽?

  我是誰?我在哪裏?


  您老給個翻譯,先?

  芄蘭又低眉順眼下,慢慢輕輕道:“秦國與韓國戰,後又有趙魏齊楚,以秦王一統七國的誌向,並不一定會因兄長偷跑回國便馬上用兵於燕,而真正要用兵於燕時,孰人都抵擋不了。”


  徐遷裏點點頭。


  “芄蘭去和親,隻不過能讓燕國多存活幾日罷了,”芄蘭婉轉眉目,又迎上徐遷裏,“芄蘭真羨慕那位姑娘,能得公子垂青。如若芄蘭,定當永世不負。”


  徐遷裏開心地笑著,湛藍的眼眸清透純淨,泛著水晶般細碎璀璨的光芒,“她也不會負我。”


  芄蘭表情凝固,愀然低下了頭。


  徐遷裏有些疑惑,卻又不知該疑惑什麽,索性不去理會。


  這時,道路疏通,進出城門的人開始移動。徐遷裏下令啟程,和親隊伍整理形容,又重新動起來。


  鹹陽城外井然有序,而鹹陽城內,更是有條不紊,一片繁華。


  徐遷裏看著這樣的景象,居然有些……欣慰。


  搞笑,這跟他有毛關係,他欣慰個什麽?

  徐遷裏驅馬向前,一會兒,一個著黑底紅紋束袖勁裝的男人站在路中央。


  那人與徐遷裏一樣,沒有束發加冠,留著一頭略長的柔順而闃黑的短發,這在這個世界無疑是另類的存在。他背對著他,手裏拿一副卷軸,正在向麵前的老人家詢問什麽。


  徐遷裏蹙起眉頭,勒馬停下。


  旁邊的鞠武見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人,抬手示意後麵止步。


  那人問過老人家,沒有得到需要的答案,又去詢問另一個人,依次往下。


  鞠武湊近徐遷裏,問:“徐使君,你認識?”


  徐遷裏不假思索,“不。”他拿起剛才芄蘭剛才給他的水袋拋著掂了掂,接著突然照那人砸去。


  “噗呲!”水袋不偏不倚地砸到那人頭上,並且炸裂水花,濺對方一身。


  鞠武嚇一跳。雖然與徐遷裏相處不多,對他不甚了解,但就據僅有的接觸來看,他不是莽撞無禮之人,更不可能平白無故傷人,而且還傷得這般“羞辱”意味頗濃。


  那人身形一寒,細細收起展開的卷軸,爾後慢慢轉過來。


  那是個長相非常英俊的青年,年紀大概二十六七歲,寬肩瘦腰,高挑非常,轉過來時,目光本是狠厲恣睢的,但看到麵前的人,立馬一掠精光,轉為驚喜,倏地又歸為平靜,變成恭謹溫吞的模樣。


  徐遷裏一反常態,倨傲地出言不遜道:“好狗不當到。”


  鞠武老身一掙,見鬼似的看向他。


  那人卻不見一絲慍意,反而躬身合手,鄭重揖下禮,拜道:“北海君,您到秦國了。”


  徐遷裏手肘馬頭,居高臨下,“喲、我以為馬桶呢,原來是您老啊!”


  那人依舊風輕雲淡,徐遷裏未說“免禮”,他便一直作揖禮狀著,“北海君折煞囿了。”


  水珠沿發絲慢慢下滑,將那原本幹淨平整得找不出一絲折痕的衣服打下斑駁水漬。


  “呦吼、謙虛!您太謙虛了!”徐遷裏諷刺地笑了笑,“您不是跟兄長跑了嗎?怎的在這兒晃蕩?我還想著,狗都跑了,這狗哨子,我是不是也該扔了。”說著掏出脖子上貼身戴著的項鏈。


  那項鏈鏈子是一根渾然一體的黃色絲繩,沒有任何接口或結口,墜子是一塊小巧的上弦月玄鐵,玄鐵表麵刻畫了奇怪的圖案和文字,細細密密,整整齊齊,外麵裹了一大滴淚滴狀的水晶,一看就是後期掉上去的。水晶在太陽下折射五彩斑斕的光芒,顯得晶瑩剔透,又流光溢彩,簡直得天獨厚。


  徐遷裏雖然嘴上說得不屑一顧,但手指摩挲墜子的細小動作卻無不在透露他對其的喜愛。


  那人低眉順眼,態度溫馴而言辭不卑道:“北海君說笑。囿誓死追隨北海君,怎會去附庸他人。而且,若不是玄鐵石上有綾畫小姐的水晶印記,恐怕您早就扔了吧!”


  徐遷裏將墜子放回衣服裏,挑眉無所謂道:“那、怪我嘍?”


  “囿不敢。”那人依舊水平如鏡。


  “‘不敢’?”徐遷裏振臂欠起身,眼神輕慢戲謔,“你不打算說些什麽嗎?”


  那人頓了一下,爾後更低地沉下頭,不作聲。


  徐遷裏翻身下馬,負手在那人身邊踱步,一腳一個深坑,“我徐遷裏自知不是什麽好主人,但自小戴你生活,到現在為止十七年,雖說沒給過你榮華富貴,可你饑餓需要力量時,祇力武力我可是管夠的。你倒好,關鍵時候不幫我就算了,居然還倒戈,跟兄長成一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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