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出……出竅境?!
煙霧朦朧,似三月的江南煙雨。
帶著幾分縹緲,帶著幾分迷蒙。
趙子旭被演武場中陣法的煙霧籠罩,整個人感覺心頭一震,像是一種時空的跨越,宛若穿梭了遙遠的距離。
他睜開了眼,發現自己身處一處廣袤的大地上,周圍,剩餘的九位項家軍的兄弟也紛紛睜眼。
大家都恢複了意識,觀望四周。
“這是哪裏?”
有人疑惑問道。
“看這土地,好像是浸染了鮮血似的,難道是古戰場?”
趙子旭蹲下,抓了一把泥土,攥起,土中仿佛有血液滴淌。
這讓不少人心頭皆是一凜。
古戰場?
難道他們的敵人,是天外邪魔?
如今,隨著修行的普及,越來越多人知道天外邪魔。
在上古,有一個輝煌的修行文明,那是一個比如今更加燦爛嬌豔的時代。
隻不過,那個時代,毀在了天外邪魔手中,否則,如今這個時代,將會更加的璀璨和多姿。
“若當真是古戰場,那大家一定要小心,天外邪魔並不好惹。”
趙子旭嚴肅道。
轟隆隆!
忽然。
天穹開始變化了。
趙子旭目光一凝,十位項家軍也紛紛佇立,他們抬起頭,看向了天穹之上。
卻發現,天穹出現了巨大的煙霧旋渦。
旋渦外,似乎有可怕的咆哮聲,有上古魔神在咆哮蒼穹似的。
趙子旭心中一沉,可怕的壓力籠罩住他的身軀。
出現了!
隨著咆哮聲的漸漸沉寂。
旋渦雲層中,有東西出現了!
那是一艘青銅大船,在虛空中漂浮的大船,船上有赤果身軀的魁梧大漢佇立著。
這些大漢的身上鐫刻著奇特的紋路,看上去有幾分凶戾。
大船壓抑,仿佛將虛空都給壓塌似的。
“列陣!”
趙子旭發出了一聲怒吼。
他握住手中的長槍,遙指蒼穹。
剩餘的九位項家軍的修行人,也分列出戰陣。
此時此刻,他們竟是有些忘了在和大玄學宮的學子們比試。
因為,這一切都太真實了。
這些邪魔,仿佛真的從天外來,要入侵他們所在的世界似的。
青銅大船上的這些修行人,眼眸中的光芒都是充滿侵略性的,這目光,趙子旭很熟悉。
就如當初大周朝外的五胡。
他們攻打虎繞關的時候,視線就是這樣的充滿侵略性和貪婪!
“咦?”
“有土著在下方!”
“大人們無法進入,就是因為這些土著太弱小了麽?”
“殺!殺光他們!掠奪這方世界!”
青銅大船上,這些魁梧的大漢,皆是發出了震耳的咆哮聲,有興奮,有激動。
轉而,大船上的這些修行者,便紛紛一躍而下。
“體藏境……”
趙子旭長槍一掃,目光一凝。
原本緊繃的心,微微放鬆,這些入侵者都是體藏境。
那他們就還有機會!
“殺敵……原來,陸少主所說的殺敵,殺的天外之敵!”
“殺!”
趙子旭厲吼,下一刻,拖著長槍,衝了出去。
咚咚咚!
青銅大船上落下的金身大陸的金丹境,肉身極度強悍,他們的修行道顯然非正常的金丹,而是專門修煉肉身!
咚!
為首的一位身高兩米,拳頭碩大的修行者,砸中了趙子旭,趙子旭橫槍抵擋,盡是被轟的槍身彎曲,雙腿在地上倒退了兩步!
“好強的力量!”
這些人專修肉身?
自從陸少主傳出了修行法之後,天下原本那些錘煉肉身的宗師武人,就紛紛走靈氣修行路線。
肉身氣血之道有人再走,但是大多都被擯棄了。
畢竟,提升的速度太緩慢了。
而如今,這些天外邪魔中,出現了專修肉身的強者!
趙子旭和九位項家軍瞬間加入了戰鬥。
對方的人數也不多,同樣是十人。
戰鬥很慘烈,一瞬間的碰撞,項家軍一方幾乎要敗退。
不過,趙子旭咬緊牙關,布置戰陣,重新將局勢挽回。
他衝殺敵方守將,用盡了全力。
另一邊。
陸九蓮等學宮子弟們也遇到了強敵。
一張通紅的袈裟上,盤坐十位沙彌從旋轉的煙霧旋渦中落下。
這些沙彌沒有什麽悲天憫人的表情,有的隻是興奮無比的侵略目光。
不過,相比於趙子旭那一邊的慘烈。
陸九蓮這一邊,學宮學子們互相掠陣,倒是輕鬆了不少。
……
演武場外。
哪怕隔著陣法,眾人似乎也能感受到那慘烈的氣氛。
霸王都站立起身,死死的盯著陣法,仿佛要一眼望穿陣法似的。
可是,他做不到,這是陸少主布置的陣法,莫說是他,就算是天元聖地中的元嬰境都看不透。
他們隱隱能感受到盤旋在演武場上空的緊張而慘烈的氣氛。
陣法中到底發生了什麽,誰都不知道。
驀地。
陣法開始湧動,哪怕是倪玉也有些好奇的望了進來。
卻見,陣法中,伴隨著一陣轟鳴。
一顆淌血的頭顱從中滾落而出。
嘩然聲驟然響徹整個演武場。
負責秩序的羅成帶著龍血軍飛速趕來,提起了這顆頭顱。
羅成一怔,蹙眉。
“這不是進入演武場中的,任何一人的頭顱!”
羅成的話,讓所有人都色變。
什麽?!
難道這陣法中,還有其他人?
江漓攥起了拳頭,難道這第三場殺敵戰,真的有生命危險麽?
可是這滾落出的頭顱又代表了什麽。
學生們麵對的敵人,又是誰?
江漓很糾結,他根本不知道陣法內的情況。
內心無比的煎熬。
同樣煎熬的還有許楚,他的兵,他最看好的兵,都入了這陣法。
若是死在陣法中,許楚該有多痛心。
不是死在戰場,而是死在莫名其妙的陣法中,許楚不甘心啊。
站在演武場外的倪玉心神一動。
她發現公子給他的錦囊中,微微抖動起來。
爾後……
二十枚玉符漂浮而起。
左邊十枚玉符,每一個玉符上都鐫刻著“西涼”二字。
而右邊同樣有十枚玉符,每一個玉符都鐫刻著“學宮”二字。
突然。
西涼一方的一枚玉符,陡然變得赤紅。
“嘭!”
一聲爆響!
一枚玉符炸裂!
所有人心頭皆是一跳。
卻聽得一陣悶哼之聲。
嫋嫋煙霧中。
有一人身軀倒飛而出,甲胄鏗鏘,渾身布滿了傷痕,奄奄一息,流淌著鮮血。
這是項家軍中的一位!
許楚麵色變了。
身軀瞬間掠出,出現在了這位項家軍的身邊。
取出一枚療傷藥,塞入他的口中。
這位項家軍睜開了眼,眼眸中帶著迷茫,他摸了摸脖子。
“我……我沒死?”
許楚蹙眉:“陣法內到底是什麽?發生了什麽?”
“我竟然沒死?我不是被那些入侵者扭斷了脖子?”這位項家軍有些迷茫,爾後,眼睛很快赤紅了。
“不行,兄弟們還在扛,我要殺回去!”
然而,他起身,踉蹌兩步,衝入雲霧中,直接從演武場的另一端摔了出來。
他被淘汰了,無法再入演武場的陣法。
“陣法內,我們在血色大地上麵對天外邪魔!”
“那些人充滿了侵略,充滿了殺戮……”
這位項家軍低沉道。
周圍人不由怔住了,天外邪魔?
第三場戰鬥,殺敵戰,殺的是天外邪魔?
許多人扭頭看向了朦朧煙霧中的陣法。
隱隱間,似乎有喊殺聲鋪麵而來,血氣滔天,讓不少人色變。
這到底是陣法……亦或者是真實?!
霸王佇立,一步邁出,身軀落在了演武場。
他衝入陣法中。
可是,他也無法入陣法,隱隱間,他聽到了喊殺聲。
可是,仿佛隔著兩個時空似的。
霸王臉色陰沉的退出來,回到了位子上。
他看向了倪玉所在的地方,那兒西涼一方,隻剩下了九枚玉符。
玉符爆碎,便代表著在那個戰場,一位項家軍士兵的隕落。
嘭!
突然。
學宮一方,一顆玉符炸開。
一位渾身染血的學宮子弟從中滾落而出。
江漓緊繃的身軀瞬間彈出,取出療傷藥塞入其口,救回他的傷勢。
“一枚玉符代表一條命……”
“可是,他們的傷勢卻是真實的。”
“或許,這並不是假象般的戰鬥,或許他們被送到了天地間的某個地方,進行了這場戰鬥。”
“這不僅僅隻是比試,更是一場難得的磨礪!”
場外。
謝運靈目光深邃,對於陣法之道,他有些研究。
與空間有關的陣法,他研究不出來,但是,並不代表不存在。
例如龍門,在謝運靈看來,就是運用了奇異的空間陣法,否則無法解釋龍門可以互通,可以將千萬裏山河的距離,壓縮在方寸之內的這個說法。
演武場的氣氛,陡然變得嚴峻了起來。
煙霧朦朧的陣法好,不斷的有血淋淋的頭顱滾落而出。
被淘汰的選手,則是眼眸血紅,拎起頭顱,吼道:“這是我們殺的!”
頭顱血淋淋,不斷的從陣法中滾落。
刺鼻的味道,彌漫在整個演武場的上空。
而玉符也開始爆碎。
不管是學宮一方,亦或者是項家軍一方,都有人被淘汰出局。
被淘汰,就意味著……在那個戰場,他們被殺了。
霸王大刀闊斧般的坐在椅子上,胸膛劇烈的起伏。
澹台玄也攥緊了拳頭,目光有些失神。
周圍觀戰的人,也都陷入了沉默中。
明明是一場大玄和西涼的爭鋒,卻沒有想到,陣法連通的是一個無比殘酷的戰場。
有些人想的很深。
陸少主想要通過這個來表達什麽?
亦或者是說,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真的在進行著這樣的戰鬥?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思索著。
那……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戰場?
……
當萬千銀刃匯聚成一張輪椅的瞬間。
天地間的一切光芒,似乎都黯然失色。
翩翩少年,溫潤如玉,優雅而淡定的端坐在輪椅上,一手撐著下巴,似乎在思考,另一手在摩挲著扳指,像是富家公子。
竹瓏盤坐在赤龍的頭頂上,長長的睫毛輕顫。
感應到了熟悉的“阿爸”的氣息,不由嘴角上挑,露出了兩個小酒窩。
結束了。
你狂任你狂,有本事跟阿爸狂一狂!
赤龍崩碎的鱗片,淌血的身軀也微微一鬆,發出了低沉的吼聲。
遠處。
捂著嘴巴,淌血不斷的杜龍陽,目光一縮。
下一刻,大笑起來,槍芒橫掃,笑聲震蕩著海麵。
葉守刀原本擔憂的心緒也在這一刻沉凝下來,開始聚精會神的準備突破。
他跨越了嬰變的桎梏,成就了陰神。
他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一舉突破!
女帝和天虛公子就比較慘了。
他們險些瀕死,可是仍舊無法摸到那個突破的機緣。
果然,哪怕遭遇生死危機,想要突破,也不是說一定能突破。
不過,此時此刻,他們也明白……
他們猜對了。
這付天羅,果然是陸公子放進來的,給他們當磨刀石的存在!
是給他們衝擊陰神境的工具人。
可惜了,女帝和天虛的積累差了些,還是未能突破桎梏。
亦或者說,他們沒有葉守刀那麽瘋狂,在死亡的邊緣瘋狂的試探。
他們慫了,所以他們終究沒有在工具人的幫助下突破。
所以,陸公子的話語中,透露著失望。
無數的銘文匹練懸浮在空中,開始不斷的消融。
付天羅懸空,不可思議的盯著陸番。
這白衣少年……是哪個旮旯中跑出來的?
他為什麽不知道?
他為什麽沒有感應到?
這個世界,還有這等強大的存在嗎?
不可能啊……
付天羅靈識一動,掃蕩過陸番的身軀,爾後,麵色微微古怪。
“凝氣?”
“不……不對……凝氣不可能淩空飛行!”
“凝氣境的口氣也不可能這麽大……將我當做磨刀石的便是你?”
付天羅眯起了眼,視線逐漸冰冷。
“我用尊者給的半聖階羅盤探查過……這個世界,不可能再有第二位分神境!”
付天羅道。
海風吹拂。
可是,海麵卻不起絲毫的波浪,像是被強大的氣勢所懾,平靜的像是一麵鏡子。
陸番聽到付天羅的話語,笑了笑:“半聖階法器的羅盤?”
“你說的……是這個嗎?”
陸番道。
付天羅一怔。
下一刻,他看到了陸番拿出來的東西,眼眸驟然一縮!
那是碎裂為兩半的金屬板,色澤黯淡,失去了神性的光輝。
碎裂為兩半的金屬板結合在一起,那就是他的羅盤!
“我的羅盤!”
付天羅身上爆發出了強悍到極致的氣息。
他怒啊!
他瘋啊!
那是他最珍貴的寶物,那是佛界尊者賞賜給他的半聖階法器!是他的命根子。
而如今,他的命根子,碎為了兩半!
付天羅抱住了腦袋,發出了尖利的嚎叫。
“你打碎了我的羅盤!”
“我要你死!”
付天羅咆哮。
凝滯在虛空中的,無數銘文,瘋狂的湧動起來。
化作了一張咆哮的人臉,衝向了陸番。
他不知道陸番是什麽實力,他也懶得猜陸番是什麽實力!
因為,隻有弱者,才會隱藏實力。
他隻想要找回他的羅盤!
轟隆隆!
咆哮的人臉在靠近陸番的瞬間,化作了一根根鎖鏈,仿佛糾纏出了一頭巨大的銘文大蛇!
陡然砸下,虛空都在扭曲爆裂!
後階分神,這是付天羅的最強一擊。
甚至,因為羅盤碎裂的刺激,付天羅打出的攻伐狀態極佳,甚至掙脫了世界之力枷鎖的限製!
“將我當做磨刀石……我要你後悔!”
“死!”
無數的銘文鎖鏈炸開,猶如萬蛇飛撲而出似的。
轟!
瀚海頓時炸開了驚天的波濤。
猶如核彈炸裂似的,無形的氣浪從四麵八方宣泄開來。
海水泛起了萬千漣漪。
付天羅在虛空中不斷的喘著氣,麵色猙獰。
這一招,讓他感覺消耗巨大。
可是,他眼眸中卻滿是宣泄後的快感。
那人……怕是被打成灰了吧?
然而,付天羅的眼眸驟然一凝,瞳孔縮成了綠豆般大小。
恍然間,他感應到了銘文的氣息……
波動不太明顯。
他舉目望去。
卻發現,散去的波動間……
少年白衣不染塵,仍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摩挲著扳指。
而其身前。
銘文堆疊成了一麵盾牌……
銘文?
這廝怎的也會銘文?
付天羅一呆。
卻聽得陸番的輕笑聲縈繞天地。
“別急,你還是有機會成為一個合格而優秀的工具人……”
“比如,陪本公子完善一下剛學會的銘文之道。”
話語落下。
可怕的靈識湧動而過,陸番身前的銘文盾牌頓時變化。
化作了萬千銘文鎖鏈,如萬蛇一般飛撲而出!
正是付天羅之前的攻伐招式!
付天羅麵對熟悉的一招,感應著那不經意間逸散出來的可怕的靈識波動,麵色……驟然慘白。
這少年,真的不是分神境。
而是……
出……出竅境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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