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一個賭棍引發的意外(求收藏)
何長生商隊的負責大掌櫃,是他的本家族人,叫何長艮。
乃是他的族兄。
往昔與草原倒賣鹽巴、生鐵、茶葉、絲綢等,都是此人負責。
何長艮,也深得何長生信任。
所以,幫助某位貴人賣藥,再買耕牛回去,何長艮是無比讚同的。
甚至,這件事情利潤之大,大到完全可以舍棄以往的生意。
當第一次交易成功之後,何長艮也是最高興的那一個。
本次押了牛,他就主動去上下打點。
隨意交了些銅板進了雁門關,他很快就找到吊兒郎當的守門隊長——李正。
何長艮行走江湖日久,是多麽眼眉通透的人物,他和李正隨意閑聊幾句,悄咪咪就把紅包塞了出去。
李正一邊瞎扯,一邊偷偷捏了捏紅包的厚度,發現薄了些,臉上就有些不高興,抽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張一千兩的大德銀行票子。
立即笑得合不攏嘴,李正拍拍何長艮的肩膀“老何有心了!放心吧,老子先讓人放你的牛進城,一會兒就給你開條子。”
何長艮心下一鬆,微微一笑,拱手道“此事有勞李隊長,改天老何做東,請李隊長好好喝一頓。”
二人就此告別。
李正是個辦事痛快的人物,雙方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何長艮也放心他。
將牛趕至城內專門安置牲畜的地方,何長艮就去了自家客棧休息。
至於李正,就去了衙門。
可在路上,這廝動起了心思。
這麽大一筆錢,老子一年下來也賺不了幾個子,要是不能克扣一把……是不是會被天打雷劈?
想到這,李正就琢磨起來。
趕緊找個地方,換些零碎票子,勞資吞個五百兩……不過分吧!
剛走幾步,就發現了一個老地方。
賭場!
天地良心,李正可不想再來這種地方,他是真不知不覺走到此地的。
可偏偏,賭場的相熟荷官發現了他。
“老李啊,到了也不來坐一坐,不夠意思啊!”
李正訕訕地,道“老王,改日坐,改日坐……”
打了招呼就想溜。
可荷官不放過他,把臉一板“不就欠老子十兩銀子麽,老子不要了行不行?到了老子的地盤,總歸要來喝杯茶罷……”
說了話,硬拽著李正就進了賭場。
於是。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老賭棍進了賭場要是不賭上兩手,還是賭棍麽?
進了賭場,要是不把人宰光了,還是賭場麽?
很悲催,李正再一次賭輸了,還欠下了更多銀子。
當李正麵無人色地回去,他的什長笑眯眯地迎了上來“李老大,那姓何的……與兄弟們分一分罷。”
李正臉色慘白,正處於失魂落魄的狀態,聽聞此言,臉色更白了。
他強自定了定神,敷衍道“也沒幾個錢,就幾兩碎銀子……諾,拿去給大家分了吧。”
什長把臉一變,惡狠狠地道“李頭兒,這一套就別來糊弄自家兄弟了。剛剛你進賭場,聽說輸了不少於兩千兩?”
李正也變了臉色,怒道“你跟蹤我?”
什長麵無表情,道“別說這種屁話!沒人想去跟蹤你!”
“你丫拿著兄弟們的銀子,一個人去賭光了,怎麽都該與兄弟們交代一下罷!”
李正惱羞成怒,兀自嘴硬道“交代什麽交代,就這些銀子,愛要不要,不要拉倒!”
銀子一塞,李正掉頭就走。
但他沒發現的是,那個什長陰狠的目光。
一直盯著他!
於是,李正倒黴了!
連同,何長艮也倒黴了!
————分段————
事情比想象中要麻煩。
安陸拿了朱厚照的證明,直接去了一趟兵部。
但是!
兵部壓根沒甩這位頂級的暗器高手,更沒給這位頂級毒師一個好臉色。
“此事證據確鑿,這些人已經下了刑部大獄,沒事別來插手!”
安陸跑了半天,就得到了這句話。
朱厚照知道後,眉毛立即豎了起來。
兵部這些狗東西,什麽時候這麽囂張了?
這是本宮的人!
一個小幹事,也敢對本宮的人這麽說話?
但轉念,朱厚照壓下了火氣。
因為,交易已經打開了!
往後,會不斷地有牛群進入。
這次不過一百頭,下次可能就是一千頭,一萬頭,甚至十萬頭!
這是牛,不是貨物,更不是用個百寶箱就可以裝走的東西。
想要瞞過誰,是不可能的!
在這個牛比馬貴的時代,一萬頭牛,至少也價值數百萬兩白銀。
更何況,這些牛不曾閹割,健康的公牛連同母牛,一樣一半。
它隻會更貴重!
朱厚照也因此尋思,會不會是這樣,才引起了他人的覬覦?
朱厚照問何長生“會不會你有什麽競爭對手?”
何長生冥思苦想,實在想不出來。
朱厚照懶得等那麽久,幹脆道“把和你有過節的人,統統告訴本宮,本宮安排人去查一遍!”
旋即,朱厚照又吩咐道“尤其是其中一些與草原有交往的人,重點列出來!”
何長生歎口氣,也隻能這樣了。
於是,安陸再一次去了錦衣衛。
沒過多久,牟斌就來了萬歲山。
錦衣衛的消息到底靈通一些,牟斌來了直接告訴朱厚照“殿下,此事乃雁門關一個小守衛引起的誤會。”
原來。
此事的引子,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何長生的商隊,進出雁門關之時,打點上下已經是一種習慣。
無論是守門的什長,或者更高一級的隊長,統統都有份。
當然,下麵的小嘍囉,自己去找老大分。
可這一次,新來了一個隊長,把錢裝入口袋還沒來得及分,就賭光了。
他下麵的什長,卻是個狠角色。
於是,幹脆編了個理由上報——某某隊長與商賈勾結,私通韃虜,走私違禁物品。
也巧了,剛好兵部武選司主事,也是朱厚照認識的那一位,李永敷。
正在雁門關。
————分段————
說起來,仍然和土木堡事變有關。
自兵部分權之後,就形成了兩套軍事體係。
一套是以五軍都督府為首的,囊括天下各地的軍屬衛所,此為一套體係。
一套是以兵部為首的兵屬營,囊括九邊重鎮為主的邊軍,此為一套體係。
二者之不同,從官職就可以看得出來。
五軍都督府下轄軍屬衛所的官職,分別是總旗、百戶、千戶、衛指揮使、都指揮使。衛所軍及官世襲,僅五軍都督府官及都司不世襲,為流官,由世職衛所官及武舉選授。衛所軍及官屬軍籍,攜帶家屬,世居一地,並代代相傳,基本上不再變動。每一衛所的駐地固定,軍士數額固定,將官設置亦有定例。
至於兵屬營,由什長、隊長、哨官、把總、守備、都司、遊擊、參將、副總兵、總兵統屬,直屬兵部。兵一般不世襲,但由衛所軍轉為兵者例外。兵無戶籍的規定,兵服役期限不長,一般不終身服役,多戰時創設,事畢汰兵撤營,但在重要的軍事防禦衛則常川戍守。營兵不隨家屬,更接近現代兵製。
奇葩吧!
一個朝廷,弄出了兩套班子!
不,是三套班子!
禦馬監也能管!
奇葩吧!
更奇葩的在於,文人把邊軍掌握了,武人管個衛所管得稀爛!
這就是大明的軍伍現狀!
再加上,兵部這些書生們,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對商賈痛恨得不是一點半點。有私通韃虜這麽好個理由,不抓你才怪了。
幸虧何長生跑得快,兼他不在商隊裏,否則現在也難逃入獄的結局。
可就算如此,遲早也要找到他頭上。
朱厚照很想拍個桌子,又或者殺去兵部……他當真不知道該怎樣將這些人保出來。
因為,他若不出麵還好,大不了何長生花費些銀子,大不了花上幾百萬,怎麽也能將人弄出來。
但朱厚照若是出麵了,這件事就大條了!
就算他一心為大明,此事也不那麽光明正大。
更何況,讓草原人口膨脹……文官們這群鼠目寸光的家夥,隻會看到對大明的威脅,永遠看不到對大明的利益。
說得邪惡一點,大家都有飯吃了,糧食價格怎麽辦?
糧食價格掉下去了,士紳們怎麽發財?
甚至!
這件事就算到了弘治皇帝案幾前,兵部也是占理的。
緝拿盜匪,監管走私,本就是兵部的正常職務。
再加上,兵部尚書現在是劉大夏!
這是敢硬懟憲宗,敢對弘治皇帝拍桌子的家夥。
這家夥光是把造船資料與海圖……無論有無付之一炬,都可以看出是個膽大包天的家夥!
所以,朱厚照如果想要長久地、安穩地把耕牛生意做好,要麽得到弘治皇帝、內閣諸臣、兵部尚書的默認。
要麽,就幹脆別做!
因為。
哪怕是堂堂太子殿下,隻要涉及到資敵這個話題,政治地位也絕對會動搖!
朱厚照兩難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