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原來都不是夢
翌日,蘇沛霖清醒過來的時候, 人是躺在陸慕弈的懷中的。
以一種他坐在椅子上,而她平躺,腦袋放在陸慕弈的腿上,並且還將他的手枕在腦袋底下的姿勢。
蘇沛霖艱難地撐起身子來的時候,恰好碰到了枕在自己腦袋底下的他的手,那一刻,她心底猛地咯噔了一下,昨晚的夢境像是幻燈片一樣頃刻間在她的腦海中開始循環重複了起來。
隱約記得,她罵了他兩句什麽,也記得自己萬分依賴地扯著他的手墊在自己的腦袋底下。
原來,這些都不是夢啊……
蘇沛霖滿臉燥紅,眼睛四處瞟,趁著陸慕弈還沒有醒來,她恨不得趕緊找個地洞鑽進去。
所幸阿姨不在這裏,否則的話,她這糗更是出大了。
視線移開,又情不自禁緩緩收了回來,蘇沛霖一雙瀲灩的眸子盯著手肘搭在椅子頂端托著自己的側臉的陸慕弈,他沉靜的睡容還是和過去一樣,褪去了渾身的凜厲寒澈,睡著的樣子溫和得不像他。
隻不過今天有稍許不同的是,他的眉心並沒有因為睡著而未能舒展來,反而是依舊緊緊地皺在一起的,看著他幾乎快要擰成結的劍眉,蘇沛霖更不得拿一個熨鬥將它熨平了不可。
蘇沛霖盯著他,看著看著,心情緩緩地歸於平靜。
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般細看他了。
最近這段時間是因為工作太忙,還是因為和林羽之間發生了什麽嗎?他的臉色比起往日要憔悴了不少,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是英姿颯爽從容矜貴的他,在沉睡著的此刻,臉上寫滿了疲倦。
昨晚,他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蘇沛霖不得而知,畢竟她連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不僅如此,她更不知道自己睡著之後有沒有說什麽胡亂的夢話,除開罵他那兩句和將他的手枕在自己的腦袋底下之外,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越距的行為?
蘇沛霖的目光,透著幾分癡戀,她自己卻不知情。
感情這東西最是撲朔迷離,分明最想要割舍別離的人,可一旦讓你看到他脆弱不堪一擊的一麵之後,你又得像是徹頭徹尾地患上了失憶症一樣,轉轍就能將自己的真心再次交付,將所有的憐憫和心疼爆發出來。
蘇沛霖亦是如此,在心裏已經千次萬次叮囑自己試著忘記他,左不過就當做他死了一樣,將他深埋進心底。
可真當他就在她的麵前,活生生的一個人落入她的眼簾的時候,那些所謂的大道理和義正言辭,全都變成了空氣。
她的視線,從他深色的劍眉緩緩移向他的鼻梁,從他挑不出絲毫瑕疵的麵龐往下,最終,目光落在了他的唇邊,他唇角不知道是沾著什麽東西,掛著一個黑點在那兒。
蘇沛霖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去,幫他將那個黑點給擦拭掉。
她動作已經放得很輕了,眼看著那個黑點被她用指甲給掠過最後不知道飄到了那裏,蘇沛霖的手,卻不爭氣地繼續留在他的唇邊上。
腦海中,回想起昨晚他跟她說關於張佳樂的那些事情的時候的輕輕語調,蘇沛霖幾乎是貪念地用指尖輕輕滑過他的臉龐。
如今,也隻有在他沉睡的時候,她才敢做出這麽大膽的動作吧。
一想到如今他身邊有另外的人的陪伴,蘇沛霖的心中泛著酸澀,指尖略有兩分溫熱的他的臉龐,於她來說也似是變得冰涼了不少。
終於,她悻悻然打算將手收回來,可手才收回到半空中,忽地,明明沉睡著的陸慕弈一隻大手猛地伸出來拽住了她的手腕,驀地,將她帶到了他的懷中——
蘇沛霖,就那麽伏在他的胸膛上,因為孕肚的緣故,腹部有些難受。
可此刻有一股莫名的情感大於那份難受,像是一劑催化劑一樣,從陸慕弈握住蘇沛霖的手的掌心接觸的那一片,一股熱度緩緩傳入她的心髒。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髒還是他的,心跳聲撲通通地被放大。
蘇沛霖的一雙眸子,瞪得溜圓地看著忽然睜開了眼睛的他,她臉上升騰起一抹紅暈,徹徹底底地紅透了臉。
對於她來說,此刻的感覺就像是小偷作案被當場抓包,老鼠過街覓食被大野貓撞了個正著。
蘇沛霖眨巴眨巴了眼睛,一時間怔住。
陸慕弈一雙黑眸中倒映著星辰大海般,灼灼的一雙深眸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手依舊抓著她的手腕,力度卻不由自主鬆開了兩分。
他的手,緩緩撫上她的側臉,他指腹略有些粗糲,當那雙手貼在蘇沛霖的側臉的時候,她心跳速度幾乎要爆表了。
眼看著,他越靠越近,蘇沛霖牙齒都在哆嗦著打顫,像是夜裏睡著的磨牙一樣。
他的手,緩緩從她的側臉遊移到她的腦後,將她的後腦勺扣住的那一刻,他略有些不平穩的呼吸都開始噴灑在蘇沛霖的鼻尖,透著一股令人臉紅心跳的熱度。
眼前的場景,和過去兩個人曖昧時期的吻重合,蘇沛霖還能夠清晰地回想起來那時候他對自己的溫情和照顧。
畫麵再跳轉到如今,蘇沛霖的心像是被人猛地潑了一盆涼水般,所有的夢,乍然醒來,她在徹底沉溺進去的最後一刻伸出手來將陸慕弈推開,自己也條件反射一般地從座位上起了身站了起來。
吻落了空,陸慕弈看著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徹底清醒了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究竟在幹什麽。
他深眉威嚴地斂了斂,菲薄的唇也在下一刻抿成了一條直線,在心裏對自己進行審判,批判自己方才的唐突,以及……她差點躲不及的荒唐和驚慌。
陸慕弈的一雙深眸,染著幾分諱莫如深的情緒,薄唇也跟著淡淡地掀了掀:“抱歉,我有些不清醒。”
蘇沛霖抿了抿嘴角,也故作灑脫地點了點頭,“沒事,我沒有放在心上。”
說罷,蘇沛霖拿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肢體和臉色都顯得有幾分僵硬的陸慕弈,她垂在身側的粉拳微微攥緊了兩分,倏地又鬆開,這才開口:“昨晚我沒有做什麽唐突的事情吧?”
她的口吻當中透著兩分試探,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陸慕弈此刻的稍許不適。
陸慕弈身體沒動,隻是微微別過頭來盯著蘇沛霖看著,同樣,也諱莫如深地提問:“哪種程度才算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