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外
江文泰說完，目光便盯著李仲恪，等待他的回答。
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後，李仲恪說道：“嗯，我明白了。有三兩銀子作為酬勞的話，可以一試。”
他答應下這差事的目的並非是為了籌錢，概因劉二虎那邊的欠賬沒有那麽簡單。
現在對方僅僅隻是被他言語嚇唬住，故才暫緩對他下手。
李仲恪知道，被這種地痞無賴給盯上了，一味地想著退讓避躲將希望寄托在對方拿了錢就放自己一馬上是極其幼稚而可笑的。
即使是在法製健全的地帶，如劉二虎這般陰狠毒辣之人也不會乖乖的拿錢收手，更何況眼前這個世界明顯處於混亂無序之中。
若是真的聽了江文泰所言，湊足銀兩交給劉二虎。對方恐怕反而會醒悟過來李仲恪身後並無大人物撐腰，否則怎會自願還錢？
明白這一點之後，對方勢必會新仇舊恨一起清算。
倒時，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不過關於這些心思、計算，他卻不打算告訴江文泰，對方一心為他著想，若此時出言回絕，恐怕江文泰難免會有些難過。不若暫且答應下來這件差事，先掙點錢再說。
李仲恪可是知道，自己家裏麵為了應付這次科考，那真是傾家蕩產，亡命一搏了。
這縣考雖然僅僅隻是天隆皇朝科舉製度上的第一關，所需錢糧可是不少。
保人、文憑、筆墨、紙硯、竹簍、衣衫，盡皆不菲。
光是一杆筆，就有著計較。
城南的杆子配上西荒的狼毫，再經由文軒閣的製筆師所產出的毛筆才算上佳，書寫作畫溫潤流暢，考官一見便喜。
次一等的毛筆，書寫之間便多有轉圜，勾畫有礙。
李仲恪雖然隻配備了最低等的門檻級科舉套裝，卻也害得姐弟倆三天吃不上硌牙飯。
再加上入考場前的上下打點，眼下李秋蘭雖然不說，不過李仲恪光憑記憶也知道自家現下已經是半點錢財也無，等糧米消耗一空，就隻能坐地等死了。
‘穿越之前整日為了錢財奔波，萬沒想到，好不容易穿越了，頭等大事還是錢米油鹽。’
李仲恪有些自嘲的想到，隨即又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此刻那裏正灼灼發熱。
‘不過，真正的首要之事，還是搞清楚我這金手指的來曆與作用。能不能闖過劉二虎這一關，就指著它了！’
見李仲恪應承下來，江文泰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說道：“鹿仁，你且安心，我知你平素最怕這鬼神之事。
想必讓你獨自守靈，是難為你了。
我會跟那周老太爺講明，晚上須得我也在場，屆時你我兄弟二人，飲酒作樂，打牌耍子，還有酒肉吃喝好不快哉！”
兩人這正聊著，就聽得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嚎！
“啊！！！”
‘什麽事？！’
李仲恪一驚，與江文泰齊齊扭頭看向西北方向的一條小巷之中，叫聲正是從那邊傳出！
沒有過多的言語，江文泰氣血鼓蕩，身軀擠破空氣，像是一道利刃劃過空中，咻的一聲閃身沒入小巷之中。
李仲恪反應稍微慢了一絲，畢竟他這具身軀尚未修煉武道，也無氣力。
若換成是之前的李仲恪，恐怕現在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不過眼下他已脫胎換骨，經過無名能量氣息洗髓過的肉身幾乎也達到了前世人類的巔峰，此刻腳尖一踩，身子宛若遊魚般往前突進，幾乎隻落後江文泰兩秒鍾就衝入了巷子中。
江文泰停下腳步，臉色帶著幾分詫異看了他一眼，旋即眉頭緊鎖，氣機鎖定四周死死戒備。
一股濃鬱的血腥氣衝入李仲恪的鼻孔之中，空氣中飄蕩著薄薄的一層血霧。
巷子裏，一具被開膛破肚的屍首以一種極其古怪的姿態呈現在他眼前。
這具屍首從外表來看應該為男性，年紀大約在二十歲左右，整個人呈跪姿，手臂則在胸前合十，仿佛正在祈禱。
而從屍體的脖頸處至下身，被人為的剖開，所有的內髒器官通通消失不見。
最令李仲恪在意的是，方才那聲巨吼，顯然正是出自這具屍體之口。
理由很簡單，由於他們距離案發現場極近，因此抵達這裏之時，屍體的嘴巴甚至還沒有閉攏，喉嚨裏還勉強嘔出奄氣。
‘如此短的時間內，剖腹取器？’
若這一切發生在李仲恪的前世，他恐怕會以為自己大白天的見了鬼。
不過聯想到這個世界詭異的力量層次，他慌亂躁動的心反而平複了幾分。
“小心，鹿仁，凶手還沒走遠！”相比起神經緊繃的李仲恪來說，江文泰就顯得遊刃有餘。
他先出言嗬止了李仲恪靠近屍首的行為，緊接著從懷中掏出一小截圓管，放進嘴裏用力一吹。
“嘟！”
更加尖銳的鳴叫在耳邊乍響，江文泰又按照特定的方式連續吹奏了幾下，這才取下圓管對李仲恪解釋道：“幫內的小玩意兒，在官府備過案，能聯係到最近的捕手。”
李仲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的心髒還在突突跳動，如果他的眼睛沒有出錯的話，那麽剛才江文泰背對著屍體吹哨子之時，那具被掏空了內髒的屍體臉上竟然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
再三回憶了一下，李仲恪確定，那具屍體，的確是在對著自己微笑。
他無比確定，並非是因為當時江文泰恰好轉過身去，而是因為自己的眼神曾不經意間與那具屍體的眼神對視了兩秒鍾。
令他難以想象的是，一具絕無任何生機的屍首的眼神竟如此複雜，明確的給到了他一種‘我正在注視你’的感覺。
與此同時，李仲恪的眉心像是被劇烈的火炭灼燒一般疼痛。
原本改善身體遺留下來的少許無名能量，被快速的消耗著。
區區兩秒鍾，就蒸發完畢！
李仲恪強忍著精神上的不適感，死死的瞪著前方的屍體，嘴角微微抽動。
江文泰臉上浮現一抹不解，他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卻見原本一臉痛苦的屍體此刻臉上詭異的露出一個微笑，頓時亡魂大冒。
“鹿仁，方才……方才你是不是見到他對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