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頭號狗腿子的真正實力！（二）
神識感應，兩個來勢洶洶的搬血境武者向著身旁的張格掩殺而來。
縱使對方的目標並不是躺在地上裝睡的自己，葉聞也感覺到了那股撲面而來，直教人窒息的武道氣勢。
如果說修士實戰鬥法，大多時候所倚仗的是更為綿長的氣法，更為高明的法術。
那麼武者廝殺，最為倚仗的不是兵器之利，也不是戰身之堅，而是以非凡膽氣，逢敵亮劍，一往無前的那份氣勢！
武者，本就是大夏皇朝夏武祖所創，用於戰陣之上廝殺的修行法門，故此最為強調膽氣、氣勢。
像此刻，王虎自不去說，前沖之勢有如猛虎出山，撲殺獵物，似乎自己面對的築基境修士只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兔子。
就算是那武技偏向於詭秘刁鑽的死士頭領，張格也能感受到其直襲面來的陰冷氣勢，感覺正被什麼恐怖毒物鎖定脖頸，一不留神就會被咬穿喉嚨。
說時遲那時快，王虎已靠到張格十丈開外之地，旁邊的死士頭領稍後一頭。
眼見那面容陰險的築基鬼修不退不躲，反而嘴角泛笑地立於原地持咒，王虎哪裡還不知道張格此刻正醞釀什麼殺招？
下一刻，這個縱橫歸臨城江湖十幾年的搬血境漢子再無絲毫的猶豫遲疑，下一步斜斜踏出，憑藉著極強的身體素質硬生生旋腰一轉，那威武雄壯的身軀就旋轉起來。
借著前沖之勢疊加旋身之勁，王虎正要將那隨身多年的厚背大刀甩手射出。
這一擊極為突然，又附上了足夠多的武者血氣，他有信心就這一手甩手刀能打斷對面那鬼修的持咒。
此時葉聞就躺在張格腳邊，那鬼娃娃雖不知葉公子為何忽然就昏了過去，但它還是努力地扯著葉聞脖頸上的衣服，試圖將他帶離這個險地。
雖然這種嘗試極為徒勞，但也讓葉聞心中一暖，感動無比。
砍刀即將射出的那一刻，葉餘妙心中一凜，擔憂王虎此舉會傷到小葉子，連忙大喝一聲：「小心我族弟！」
王虎堂堂搬血境武者，力道控制的手段自是精準無比，他自忖即使是將砍刀甩出，也定然不會傷到地上那小娃娃。
只不過聽得此聲大喝，下意識地還是將射出的角度微微抬高了幾分，朝著張格頭顱而去。
本來，力、勢、體三者完美契合，偏又有如神來之筆的一擊，還真是讓張格心中一陣驚懼。
眼見那股鋒銳之殺氣都就要刺到自己胸前而來了，偏偏讓葉餘妙一聲叫喝，打斷了王虎自身節奏。
張格微微一低頭，輕輕鬆鬆地避過了那一刀，手上持咒毫無受到影響，甚至還快上了幾分。
那厚背砍刀直直射出數十丈，插入了一尊岩石之中，刀身深沒近半。
蠢貨！
葉聞心中一陣吐槽。
雖說葉餘妙這個便宜族姐是出於保護自己，才出言提醒王虎小心行事。
但生死廝殺場上，一絲一毫的差距都有如平衡天平上的最後一根羽毛，足以奠定勝負之局。
如果張格真是有心加害自己的歹人，最後很有可能就因這一擊之差導致營救自己失敗。
而自己就會身陷敵手，受制於人。
連這一層要害都想不到，葉聞心底對葉餘妙已是評價頗差。
「此女雖有小智，但思慮不足，心性不夠果決，過於拖泥帶水，不足與謀。」
雖只是練氣期，但葉聞想得極為長遠，已經有心組建自己未來縱橫此方世界的班底。
來自藍星集體社會的他，心裡非常清楚集體的力量。
即使是獨來獨往的修道之人，在保證修行為主的前提下，身邊也需要籠絡一套人馬，以作驅使。
無論是處理瑣碎事務還是為自己搜刮修真資源、對付仇敵、殺伐除魔，身邊有幾個可信之人，效率自會大大提升。
如今看來，倒是只有張格堪堪合格。
一擊不中，王虎倒也不懊不惱。
大踏步上前，雙腿扎出馬步，瞬間落地生根，那蒲扇般的的雙手合成虎爪狀，狠辣地往張格胸腹處掏去。
凜然爪擊，虎虎生風！
不見張格雙腳如何動作，整個人彷彿失了重量，那著鬼袍的枯瘦身影就詭異地向後飄去。
難得貼到張格身前的王虎又怎會讓他再次拉開距離？虎步連連踏出，貼著張格欺身而去。
無論王虎如何追擊，不斷打出一擊擊足可碎石開山的猛然虎爪，他的雙爪始終與張格腹前保持著一寸遠的距離，靠近不得。
眼見對面的鬼道邪修有如一塊枯黃落葉，輕飄飄地隨著自己爪風飄蕩，而自己始終奈何不得張格，王虎招數再變。
「叱！」血氣凝結刀芒，在王虎雙手上陡然生出。
原來的爪手一變，牽帶著延展而出的刀芒，斬向那始終差著一絲距離的張格。
「有了！斬中！」手上傳來的觸感告訴王虎已斬中實物，讓他心中一喜。
「撕拉～」利刃破布聲音傳來，面前的鬼道邪修消失不見，留在原地的只是一隻被斬開兩半，飛出內里棉絮的布娃娃。
過去王虎在江湖之中爭戰廝殺，哪次不是拳來拳往，一板一眼地比劃。
眼前這等玄妙手段，他哪裡見過？這個搬血武者無可避免地當場怔怔失神。
「小心！」後繼跟上的葉餘妙和李嫣嫣一同結出幽藍水幕，站在出神的王虎面前。
「彭！」一隻無根無源，不似人手的灰黑手掌印在幽藍水幕之上，泛起陣陣波紋。
王虎終是回過神來，對準灰黑手掌數丈遠的一處虛空，出拳擊打而去。
「他居然探知得到我在這裡！？」
張格微微皺眉，方才打出一記摧魄鬼掌的他，正隱匿一邊繼續持咒，豈料被王虎探出真身所在。
繼續催動鬼步身法，避過王虎那一擊又一擊。
每當王虎略顯疲態，張格意欲反擊之時，早前持雙刀遊走一旁的死士頭領就會插空來上幾下，好讓王虎重整旗鼓，再度迎戰而上。
王虎和死士頭領頃刻前還是生死仇敵，對彼此的戰鬥風格、習慣和底牌尚不清楚，貿貿然一同合擊的話，未免讓局勢更添混亂，只會起到一加一等於一的效果，甚至還有可能傷到彼此。
於是他們默契地沒有一同出手，而是以這種模式纏鬥張格。
戰至如今，戰圈已是漸漸遠離葉聞，那青元派三個弟子連忙上前，正要將他帶至一旁。
小鬼靈智較為低下，只懂簡單的交流應答，其餘時間便是憑著鬼心行事，哪裡搞得懂葉聞和張格那種彎彎繞繞的陰謀算計。
是以現時在它看來，就是主人和一幫歹人打了起來，無暇照料葉公子。
而葉公子則不知怎的昏了過去，自己這身軀力氣頗小，硬是拖不動他。
眼見那幫與主人作對的人之中，有三人向自己和葉公子走來，傳來一陣讓自己不適的感覺。
「定是要謀害葉公子之人！」鬼娃娃心思非常簡單，就因為葉聞身上傳來的氣息讓它極為喜歡，懷抱又舒適安然，是以它並不忍葉聞遭害。
只見這個小鬼咬咬牙，陡然張開雙手，站在這個剛認識的「新朋友」身前作守護狀，口齒咿咿呀呀地難以聽清，道：「壞人！滾開！」
青元派主事之人柴生大覺好笑，捻出一張符籙在空中一揮。那符籙無火自燃，就要往小鬼身上拍去。
雖已恐懼到全身顫抖，但小鬼娃娃仍不躲不逼，勇敢地守在葉聞身前。
「嘎嘎嘎！」一隻七竅中冒著熒綠色鬼火的骷髏頭憑空出現，機械地開合著下巴，咬在那柴生的手腕之上。
吃痛之下，柴生眉頭一皺，那驅鬼符籙一拋，左手凝氣接住，馬上拍向那骷髏頭。
豈料驅鬼符籙毫無作用，柴生頓時醒悟過來：「這並不是鬼物，是以死氣煉製而成的妖物。」
想到這裡，柴生運起真氣，直直拍向骷髏妖。
另外兩個青元派弟子也紛紛出手，術法合擊而去。
那骷髏妖終經不住數道術法的齊齊一擊，上面的熒綠色妖氣消散，化作毫無靈異神妙的普通骷髏頭，被柴生一拍而散。
借著纏鬥青元派數人的閑暇，又一個骷髏妖憑空出現，一口吞下了那鬼娃娃，飛回到張格懷中。
葉聞以神識看在眼裡，心中微微安定。
那鬼物娃娃身世凄慘，關鍵是生得可愛無比，葉聞也有心將它留在身邊，不忍見其白白消散。
葉餘妙李嫣嫣一旁協助，王虎與死士頭領合戰張格，這個築基境鬼修被逼到險象頻生，多次堪堪避過對方殺招。
尤其是那王虎，身上猶自插著幾支斷箭，血氣更是消耗巨大，如今卻還能有越戰越勇之勢，張格不由得高看了他幾分。
無論是陰魂引還是怨鬼纏身等限制型法術，如果用出，還未待破開武者身周的血氣，就會自動消解，再無半點效果。
是以張格打得極為束手束腳，一身詭秘法術施展不開。
只不過王虎與那死士頭領本就戰過一輪，身上血氣消耗不小，如今尚有餘力，已經算是這兩個搬血境武者毅力非凡，底蘊深厚了。
於是，張格一手持咒，一手偶然打出幾道術法，愣是支撐到了如今。
按照葉聞先前與張格所商定的計劃，此時葉聞已順利落入了葉餘妙一行人的手中，張格理應找機會脫身，離開戰局了。
幾個練氣修士，兩個搬血武者，無論如何都是追不上一心遁逃的築基境修士的。
只是張格被葉餘妙所激，方才又打出了幾道真火，已是不甘心就此離去。
關鍵是，持咒的法術如今已經到了緊要關頭，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少頃，持咒良久的法術終是有了結果，張格周身爆開一圈鬼氣，暫時震退四人。
他站立在一處稍高的土坡，背後是太陰月華傾灑而下的柔和光輝，這個面容陰險的鬼修，此刻竟有了幾分出世淡然的高人之氣。
完成最後一個法印，這個天賦出彩的鬼修淡然道：「戰鬼，合。」
下一瞬，連山崗清風都停止流淌，原來是無窮靈力正往著張格匯聚而去，短時間內凝結成了一個靈氣漩渦。
身處漩渦中心的張格，髮鬢飄飄，衣袍擺舞，數不盡的風流寫意。
此時葉聞已被青元派之人「喚醒」，站立在一旁觀戰。
看著漩渦中心，那氣機大變，漸漸有如神人臨塵的張格，葉聞以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喃喃道：「老張，要不要這麼拼啊。。。」
戰鬼，搜集戰場之上的怨魂死魂，配以秘法祭煉而成。
張格本來就有意將那王虎製成厲害戰鬼，以作禮物送予那不存在的章前輩。
戰鬼合身，正是鬼道人分身人偶傳承中的一道秘法。
運轉秘法，可強行將強大戰鬼納入己身，將身軀暫時「借」給戰鬼所用，利用戰鬼一身的怨氣和殺戮本能。
而施術者則以神智意識影響著戰鬼殺敵的目標和決策，是真正的一心多用之術。
此時一身血肉生機，盡作祭祀之物燃燒，獻祭飼養戰鬼，可發揮出無窮戰力。
戰鬼合身之後，近身廝殺實力大幅提升，一拳一腳打出的均是戰鬼生前所用武技。
以武技對武技，正是鬼道修士對付武者不二之秘法！
此法修行要求極高，首先便是修習者在駕馭鬼氣的功夫上下到實處，方能讓身軀接受戰鬼之後尚不氣機紊亂。
其次便是對神魂要求高，修習者需保持強大的神魂，才能影響戰鬼，不至於自己徹底淪為一隻只懂殺戮的人鬼。
葉聞雖不知道張格如今所用的戰鬼來自何處，但看這等漸漸轉化凝聚的武者威勢，比那王虎和死士頭領猶勝幾分。
這戰鬼生前恐怕是一個隱隱摸到四階門檻的三階巔峰武者。
「老張啊老張，不要因為一時之意氣，平白葬送了自己的前途，大好性命。」
然而作為當事人的老張，葉聞的擔憂他是不得而知了，此際他感受著身軀之上傳來的陣陣力量，正是自己久違的武者之力。
思緒飄向遠方，自己當年正是以一身的武者氣力，賺取些許銀錢，和那無怨無悔跟著自己的女子，還有可愛的女兒，平淡但快樂地生活著。
只見他雙手緊握成拳，擺出一個起手架式，緩緩開口，道：「保正鏢局，地字第八號鏢師張格，向兩位討教。」
「今日，我只想打死兩位，或者，被兩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