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見到師傅,還不跪下?
面對恐怖的築基境邪修,葉聞不是沒有誕生過逃之夭夭的想法。
雖然自己沒有什麼英雄救美的情結,對於棄下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這等行為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但人家本就是奔著為徒報仇而來,更不欲與那兩個什麼施水閣的女修結下死仇,自己逃跑的話,大多是死得更快。
自忖唯一的出路也只有與這兩位仙子一同拚死一戰了。
於是在霧氣一起遮掩身影之後,他傾注法力凝結分身,將脫力昏迷的本體藏到那尚算結實的巨大棺材之中。
但此具分身中的法力總量只得練氣五重,加之又勉強凝結成築基修為,全力出手之下也不過只有一擊之力。
是以葉聞正欲等那兩個仙子上前消耗一番,自己再伺機偷襲。
豈料那兩位施水閣仙子名堂大則大矣,對這無門無派的山野邪修,出手竟毫無建樹。
如今也錯過了最佳的逃竄時機,葉聞也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只不過雖則心中慌亂無比,但他也知道,臨陣對敵時,無論如何起碼氣勢上不能落於下風。
方才,葉聞試出,自己陰陽微分篇的法力極為特殊,無論是葉餘妙二人還是那築基境邪修,似乎無法以法力波動來探知自己的真實修為。
於是本體被他們認為是凡夫俗子,如今轉化為分身,他們也應該無法探知分身的真實修為。
「倘若裝裝高手就能將這邪修嚇退,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表面上葉聞安穩如山,面無表情,目光平靜地望向前方。
在葉餘妙和李嫣嫣看來,此人周身法力波動內斂,獨面強敵而神色淡定,淵渟岳峙,自然是好一副宗師氣度。
但這在那修行鬼道法術的老邪修看來,眼前一幕可謂是荒謬無比,直教他後背冷汗狂飆。
「那人身形氣度,紋綉有餓鬼圖相的黑色長袍,還有那後背的巨大棺材,怎生完全和那人像一致無二!」
老邪修名喚張格,壯年時正是一個為行商護衛的鏢師,多年走南闖北,習得一身好武藝。
后因得罪了山賊,牽連妻女被害身亡,張格性情大變,流浪江湖。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張格自一瀕死老道手中得來了一方人像,正是他如今這一身鬼道法術的傳承之物。
每當入夜,張格溝通那方人像,它便會在腦海里演練各式鬼道法術。
這些年來,光是參悟這些法術的皮毛,就讓張格將一身修為推到了築基境。
而教他三魂七魄嚇得不見了一半的,正是因為眼前這人無論是氣質抑或衣著,居然和自己腦海里演練法術的人一模一樣!
即使對面那人只是碰巧得了和自己一樣的傳承,在刻意模仿那位傳法的前輩,張格也完全有理由驚恐如斯。
因為自己完全感受不到對方身上的法力波動!這就表明對方修為足足比自己高一個大等階!
眼見那老邪修臉色大變,方才那目空一切的自傲神色已是消失不見,葉聞心中一陣狂喜。
「看來這老邪修探知不到我的修為,暫且不敢輕舉妄動了,且讓我將他再嚇上一嚇!」
以分身直接出手,只會在一擊之後身軀崩潰,雖自覺這方分身已比那老邪修更為強悍,但葉聞也沒有自信一擊擊殺對方。
是以他只打算耍點小把戲,以圖將這出世高人演得更似幾分。
感受著周遭重重鬼影之下陰寒的法力氣機,葉聞這方分身上傳來一種安然舒適的感覺。
有如那修習火行道法之人到了火山山脈,修習水行道法之人到了大海,是一種同出本源,一脈相承的感覺。
簡單分析了一下氣機走向,葉聞心下有了幾分計較:「貌似只需兩儀法力輕輕發動,就能將這些幽魂的控制權奪了過來。」
他掛起一副嘲弄的笑容,低著頭道:「看來你的鬼道法術,只學了個皮毛。」
說罷,不見葉聞如何動作,周遭那烈日之下也行動無礙,籠罩數人的幽魂彷彿遇到了相剋事物一般,爭相發出嘶啞難明的鬼叫,彷彿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葉聞輕喝一聲:「跪下!」
那數十幽魂忽然覺得本源深處傳來一道不得違抗的命令,自己不受主人控制地匍匐在地,正瑟瑟發抖。
而那幽魂控制權被奪的張格「哇」地吐出一口黑紅鮮血,雙目間滿是不可置信。
「果然是鬼道宗師!我苦修多年的馭鬼之術在他面前有如班門弄斧,幽魂上的意志烙印竟然被此人一個念頭就抹掉。」
「逃!必須馬上逃命!再晚一步定然屍骨無存。」
張格死死盯著葉聞,正欲驅動血遁逃命,轉念一想他搖搖頭苦笑,竟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看著那悠悠立於原地,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的背棺少年,張格一陣絕望。
「我的所有法術,皆學自那方人像,在此人面前施展血遁,斷然是無生還可能,自取其辱罷了。」
事實上葉聞光是玩了這一手,就大覺分身陣陣不穩,有崩潰之意。
雖然此刻他面上仍滿是嘲弄戲謔之意,但心底卻一個勁兒地著急。
「快走啊快走啊,再不走我就要露餡啦!」
方才見那老邪修有了逃走的意思,葉聞正大喜過望,豈知才過得一瞬,那老邪修竟是打算不逃,緩緩走到自己面前。
見那老邪修越走越近,葉聞直犯嘀咕。
「不會被識穿了是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吧。」
「糟了,他還不停下,看來是被看穿了。」
那老邪修微微聳肩,似有什麼動作,葉聞心中叫苦不迭。
「完了,吾命休矣!」
只見那陰狠邪修推金山倒玉柱般毅然跪下,雙手高舉一個懷中掏出的木質雕像,道:「在下張格,見過前輩!」
其實張格心中此時也是一陣屈辱,只好心中安慰自己:「若這前輩真是這雕像之人,可謂是稱得上吾師矣,跪天跪地跪恩師,不算辱沒也!」
看著面前那與自己分身一致無二的雕像,任管此時心中掀起好一陣滔天巨浪,葉聞仍是不自覺地伸手接過,不咸不淡地道:「叫你跪下,為何如此之久才跪?」
見面前老邪修身體緊繃,似是緊張萬分,葉聞玩心大作。
他悠悠道:「方才你若是轉身逃跑,此際怕已是化作一抔黃土。」
張格聞言一陣慶幸,自己此刻算是保住小命了,諂媚道:「小輩好膽,竟有眼不識泰山冒犯前輩。」
見葉聞不作應答,張格膽子大了些許,繼續試探道:「此具雕像應是前輩所制,先前在下斗膽借用,如今正好物歸原主。」
張格尚有些許僥倖,畢竟能製作出這種傳承雕像之人,豈是自己輕易見得?正要試探一番面前這人能否說出個所以然來。
葉聞方才接過雕像,就覺大股同源法力,夾帶著那張格的修行記憶,爭先恐後地湧入分身。
本來那兩儀法力所凝道基已是有些許不穩,在此股法力的修補之下漸漸定住搖晃,凝結得更加真實,其上道紋愈發清晰。
於是才有了與他廢話的餘地,否則再多些動作言語,自己這西洋鏡就不拆自穿了。
倚仗分身強悍,葉聞神魂緩緩消化那如海潮般湧入足足十二年的鬼道法術修鍊經驗。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張格,道:「雕像是我所制不假,只是你參悟十二年,連裡面的皮毛都學不通透,有辱此像!」
見葉聞一口就說出自己修道年限,張格知道面前這人確是雕像之主,於是徹底熄了那僥倖之心,老老實實地跪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