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間日暮七星現 第98章 花開三朵
接連數日,天恩都專注於研究項北身上的仙蟲奇蠱,他甚至用一柄帶著彎鉤的小刀,在燭火上燒紅了,再等它冷卻後,沿著項北的臂膀一直挖到了深可見骨的地方,卻無奈的歎了口氣,又用羊線把那些層層剝開的皮肉給縫合起來。
一旁的月萊和重光看的目瞪口呆,隻有小白狼還算正常,對著天恩的褲腳又撕又咬,奈何它的小奶牙實在沒有什麽威脅,天恩又皺著眉頭沉思,完全忽略了小白狼護主的存在。
天恩把項北胳膊上的口子細細的縫好,又思索了一陣,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周圍的一眾下巴掉在地上的圍觀之人,
“天賜,我還要繼續研究一下,你帶著大家去見見那幾個先回來的靈選吧。”
天賜領命,帶著屋內的眾人退了下去,天默讓李重光帶著月萊跟著天賜,自己卻留在了屋內。
“天默,你也去吧。”
“二師兄,我想留下來看能不能有用得著的地方,鄴城一戰,這少年能憑肉眼就看得到夜奇的存在,我覺得他似乎並不簡單。”
“是啊。”鬼醫聖手正在琢磨項北身上的異象,聽天默這一介紹,並不意外,剛好也可以有個人來一起探討一下少年身上的種種疑惑。
原本心高氣傲的天恩是不會和別人交流自己的想法的,至少在他眼中,這幾個師弟還不夠格。但天默一路和這少年多有接觸,天恩想著或許天默的情報能幫助解開一些困惑。
“這少年身上有三股越界之力,聽你之前的介紹,我多少有些眉目。蒼狼的王者之血,青丘血脈傳承的千年妖靈,還有這玄而又玄的魔芽仙蟲。”
天默垂手肅立,像個小孩子一般認真的聽著天恩的講述,這些情況他也都心中有數,但他知道天恩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
“這三種力量似乎都在,又似乎都不在。我能感覺到它們的存在,卻又找不到一點點存在的證明。就說這魔芽仙蟲吧,這蠱苗應該是種在宿主的血脈裏,可是我沿著這孩子的血脈搜索,卻連一顆蠱苗都找不到,而且你看……”
說著,天恩掀起剛剛給項北縫合的傷口,那裏,眼見傷口的血痕正一點一點的消失,到最後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這孩子血肉竟然能夠很快自愈,這顯然已經超越了我們的界規。”
天恩的這句話讓天默心頭一驚,守界人的職責之一就是為這個世界清理這些越界的存在,這孩子不管是因為仙蠱作祟還是其他原因,如果不能被這個世界的界規所束縛,那是一定要想辦法把他除去的。
“二師兄,你是說,這孩子就是天魔星轉世?”天默念及至此,不由的心中一寒。
天恩卻並不答話,而是繼續擰著眉頭陷入沉思。又過了許久,終於承認,“這個,我也琢磨不透,而且,似乎這三種靈力之外,還有一個更神秘的存在……”
“更神秘的存在?”天默驚訝的追問,但顯然,天恩卻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這孩子心脈還算正常,無法清醒大概是因為諸多靈力侵擾,讓他這個身體不堪重負,索性關閉了不必要的機能,隻為讓身體更加適應這些力量的存在吧。我給他備些滋養的藥方,然後再用靈引幫他化解這些力量的對衝之力,等大師兄回來,再想別的辦法。”
天默一直等天恩給項北徹底檢查完身體,這才隨著天恩一起退出了堂屋。這座大殿位於整個天闕觀最後麵的位置,但也是整個天印峰最高的地方。一出房門,迎麵一陣清冽的山風吹得二人精神一震。
天恩迎麵看到的正是被流
雲蓋住上身的白首峰,而天默雖然雙目已失,但是卻能由隱藏額間的渡靈眼,看清整個白首峰的輪廓。
這座白首仙山名副其實,整座山體都被一層薄薄的仙靈籠罩,隻是和天默離開時相比,這層仙靈又稀薄了許多。
“老七,你能看出界樹的仙靈已經越來越弱了吧。”天恩的語氣突然有些落寞,人也萎靡了許多,仿佛有些疲憊。
天默點了點頭,雖然他一向視大師兄天頌為偶像,但二師兄的修為境界也是他不可觸及的,如今連二師兄的語氣裏都讓他聽出了沮喪,頓時開始心虛起來,
“或許,天頌大師兄是因為找到了解決的辦法才會晚回來一陣子吧。”天默既是回答天恩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天恩卻一貫不喜歡把一個問題往深處討論,突然又提高了音量,“即使大師兄不回來,我們也不能忘了我們加入守界人的誓言!”
這一聲充滿豪邁之氣的宣言,讓天默感覺到,這才是那個自信到自負,甚至有些自狂的二師兄應該有的樣子。
天恩帶著天默來至前殿,挨個見過先前回來的那些界靈木信物之主,這些信物都是天頌帶下山去的。從這些界靈木主人的來曆,可以看出天頌的足跡已經遍布了九州之土了。
除了項北、李重光、月萊,還有西蜀唐門之後,唐千手;查蘭寺空相禪師的關門弟子釋空;長生閣新任閣主上官策;小蓬萊仙葫島,福生、福祿兄弟。
大家相識以後,卻沒有了進一步的動作,幾個新來的人,天天被幾位道長拉著爬山,觀景,體會著山中無甲子的生活。
……
大夏的皇城盛安,這天一早,北門大開,連平日裏懶散的守城兵勇都顯得格外精神。辰時剛過,正街寬闊的大道上,一支五十人的馬隊雄赳赳氣昂昂的開拔而過。領頭之人,是一個金盔金甲的健碩老將,胸前的三尺長髯更顯幾分煞氣。
識趣的護軍早早撤去了往日擋在大路上的拒馬樁,因為老將軍曆次領軍出征,都是魚貫而出,將安逸和平靜拋在身後的雄城之內。
大夏皇帝並沒有爽約,太後的壽辰慶典一過,就給五軍防衛司管事常破虜將軍賜下了兵符,常將軍早已整裝待發,一得到兵符,再無片刻耽擱,帶著一支親軍小隊,就直奔帝國的北疆邊陲。
殊勒是個彈丸小城,雖然常將軍有兵符在手,但行動之前,大夏皇帝已經交代,隻給常將軍五千的北軍常勝軍。但這對於常將軍來說,已經足夠。
常勝軍駐紮北疆,分散在各個屯兵的要塞。有了兵符,常將軍就可以根據需要從距離殊勒最近的要塞中,提軍行動。
不過皇帝也提出了一個讓常將軍頭疼的條件,那就是讓國舅的侄子霍平校尉,跟著前去鍛煉鍛煉,說是掛個監軍的虛名,全權聽常將軍差遣。
朝中的紈絝子弟,多是一些不學無術,紙上談兵之輩。想著借助一些相對安穩的軍旅生涯,提升一下自己的資曆,好為後續的仕途鋪平道路,這個是老將軍一貫反對的風氣,不僅會影響軍隊的執行力,打擊邊軍的士氣,更可能招致上行下效,埋沒了真正有實力的將領,腐蝕掉大夏五軍的戰力。
奈何皇帝主意已定,常將軍見無法說服皇帝改變決定,也就隻好順從的應下,畢竟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盡快馳援域外的飛地殊勒。
馬隊剛一出城,常破虜就再次列隊整軍,
“耿忠校尉!”
“屬下在!”
耿忠這段時間已經養好了身上的傷痛,如今又是一員生龍活虎的武
將,為了給他撐腰,常破虜還特意提拔他做本次行軍的先鋒,穿上了校尉的鎖子甲,換了更加威風的驃騎駿馬,當然,耿忠依舊戴上了自己的烽火盔,暗示此次行軍的急迫和重要。
監軍霍平對耿忠雖然不滿,但想起臨行前自己的叔父霍恩的私下叮囑,還是以監視常破虜為主。
看著耿忠到自己麵前報告的樣子,常將軍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還假意給霍監軍留下個麵子,“霍大人,你看,咱們這就出發吧?”
霍平按了按掛在自己馬鞍上的兩柄銅錘,“常將軍,您隻管發令,下官定當服從。”
“好!”常將軍一聲底氣十足的回應,“耿忠,帶領馬隊,全速馳援殊勒!”
“是!”耿忠一提韁繩,再也不用壓抑自己內心的焦急難耐,如同一支飛箭,射了出去,常將軍帶領手下其餘的馬隊,也各自呼喝著快馬加鞭,保持著隊形緊緊跟在後麵。連原本隻是盛安城的巡城官,霍平,也被馬隊一往無前的氣勢所感染,嚎呼著催動著自己的坐騎,前往是一望無際的大漠孤煙。
皇城雖大,卻大不過這大夏先祖們一寸一寸打下來的江山。
……
北荒大漠深處,哈蘇亞部落裏,遊騎國首領良木哈的金頂大帳內,一個風塵仆仆的遊騎軍正在向遊騎國君匯報著什麽。
良木哈大王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直到最後,生氣的一揮手,“好啦,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不一會兒,守門兵勇快馬回報,“大王,是二王子回來了。”
“讓他進來!”良木哈目無表情的命令道。
一路風雨兼程的二王子窩別台,顧不得抖落身上的殘雪,踏步進營,左臂護在胸前,“兒臣窩別台,拜見父王。”
啪,一聲脆響,良木哈的馬鞭子毫無征兆的直接抽到了窩別台的肩頭。雖然有厚厚的棉衣抵擋,但這一鞭之下,棉衣被撕裂開來,窩別台頓時感到肩頭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之感。
“父王?”窩別台站立原地,並不躲閃,想要問清緣由,卻見良木哈的馬鞭又高高的舉起,而且這年過半百的老將因為生氣,手腕都在微微發抖。
好在馬鞭子揚了幾揚,卻沒有落下,看窩別台並不躲閃,良木哈氣的一跺腳,
“你這個混賬,讓你去南苑哲達那裏組軍南征糧騎的事,怎麽樣了?”
窩別台心思縝密,迅速反應過來,原來父王生氣是因為南苑之事,也難怪,畢竟哲達是他的拜把子兄弟麽。
不對,窩別台突然心中一緊,我們這回來的路上,一路都是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趕路,為什麽父王的消息竟然比自己還先到達?
難道父王良木哈在自己身邊安插有眼線?
不過,窩別台來不及想的更多,就不得不把南苑哲達變身妖怪之事匯報給良木哈。良木哈耐著性子聽完窩別台的陳述,依舊帶著怒氣斥責,
“不管什麽原因,你有必要殺了哲達麽?我們遊騎國的戰士,各個都是一往無前的勇士,可是為何我們還隻能守在北荒飽受風寒之苦,你不明白嗎?你這一動哲達,昭瑾郡主已經在草原上放出話來,誰拿了你的人頭,她就願意帶著南苑九部歸順。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窩別台無言以對,隻能低頭沉默。
良木哈一氣之下,突然拔出身上的腰刀,窩別台心中一驚,不知父王想要做些什麽。卻見良木哈把刀柄遞了上來,
“你去,先把你從塔爾加那裏帶來的那個叫蘇蘇的女子給我殺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