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口是心非
穆天勳的手工西服和簡陋狹小的店麵顯得尤為不協調，由於是在飯點，所以店鋪裏擠滿了人，看起來更加狹小。
穆天勳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小店吃飯，也不知道如何點單，點哪些食物。
葉微塵選了個位置坐下，見穆天勳半天也沒有點單的準備，再看他一臉的迷茫，心下有些好笑。
“我隨便點了？”她偏頭看著牆上的菜單。
“恩。”穆天勳環視著小店的環境。
葉氏雖然不算是鍾鳴鼎食之家，但至少也算是豪門大戶，葉微塵作為葉氏的千金，怎麽會對這種市井小民喜歡的地方如此熟悉，看她的樣子，似乎很喜歡熟悉這裏的環境和氛圍。
等上菜的間隙，葉微塵低頭繼續編輯她的小說，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打算。
“為什麽不用我給你的電腦，手機打字不麻煩嗎？”他輕啜一口杯中的茶水。
總不見得說，我就不想用你給的東西吧，葉微塵想了想，口是心非道，“我覺得手機比較方便。”
穆天勳見她低頭思索片刻後才回答，已然猜到她的心思。
空氣一時有些凝滯，好在這家店生意不錯，周圍傳來的聊天聲不絕於耳，掩蓋住他們之間令人窒息的沉默。
大抵十分鍾後，菜陸陸續續上齊了，分別是一疊煎餃，一籠小籠包，一碗酸辣粉和一碗炒飯。
“要是覺得不夠，可以再點。”葉微塵夾起一個小籠包，嘟起嘴吹了吹，粉嫩的唇瓣收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咬破外皮，筷子稍稍傾瀉，從開口處往裏吹氣降溫，覺得差不多時，呲溜吸出裏麵的湯汁，連皮帶肉咬下一大口，腮幫子鼓鼓的，末了露出餮足的笑來。
穆天勳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完成了這一係列動作，見她吃的兩頰泛紅，眸中溢出柔柔的光。
葉微塵吃完滿足地喟歎，咂咂嘴後才發現對方一直在盯著自己看，瞬間很是不好意思，催促道，“你也吃啊。”
穆天勳低頭，掩蓋住眸中的笑意，夾了一個小籠包，學著她的樣子吃了，發現味道出乎意料的好，怪不得趙明誠常說，藏在城市深處的小店是打尖的最佳去處。
由於都是自己最愛吃的，環境也是熟悉舒適的，這餐飯她吃的很滿足。
走之前店裏的客人已經走得七七八八，她和老板打招呼說下次再來，老板笑著問她，“小葉好久沒來了，吃好飯去巷子裏的小攤散心啊？”
她並不想和穆天勳一起呆多久，於是搖了搖頭說，“不了。”
老板詫異道，“你以前不都是習慣吃完飯到那兒消食的嗎？”
她神色黯然，隻是搖了搖頭就出了店門。
“我們回去吧。”想必穆天勳也沒有這麽多時間亂晃，回到醫院大概也在病房呆不了多久。
誰知對方反問道，“你習慣飯後消食？”
想到要和穆天勳一起飯後散步，她就覺得自己的腸子打了個死結，恐怕會消化不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不是那麽習慣了。”
她對他的態度說不上十分冷淡，但處處透著敷衍，看得出來極為不樂意和他呆在一起。穆天勳心頭一滯，神色一黯，“恩。”
他低著頭看自己腳尖的樣子讓葉微塵忍俊不禁。
簡直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學生。
“你笑什麽？”他問道，眸色倒不似從前那般犀利與冷冽了。
她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好繼續走，假裝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
“我……”他頓了頓，手指在身後摩搓著西服的下擺，“有點好奇那個小巷子。”
葉微塵有些迷惑。
他好奇自己消食常去的小巷子？
她打量著他。這人今天倒是像換了個人似的。
穆天勳的心頭突然跳了起來，轉身低低道，“我們回去吧。”
風吹拂著他墨黑的長發，繃直的背影在蕭瑟的樹影襯托下顯得有些寂寞，她心頭突然一動，“好奇的話，要不去看看？”
說完就後悔了，剛剛看見的寂寞一定是幻覺。接下來一起逛街才是現實生活裏的噩夢啊。
穆天勳倒是一口答應了來下。
冬日的陽光慵懶地拂在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沒走幾步就到了前麵的古玩花鳥街。
這裏的節奏不像大商場裏的那樣快，攤主捧著本書曬著太陽，偶爾還會去隔壁攤子逗逗貓狗，更有甚者你挑好了想結賬，一時半會兒還不見人影，要由旁邊的攤主代勞。
而顧客呢，東看看西瞅瞅，不一定買什麽，但肯定逛得很開心，興致起了還能跟攤主交流交流養花心得古玩鑒賞什麽的。
人們的穿著是閑適隨意的，步履是悠閑自在的。
與其說她喜歡這裏，不如說，是喜歡這裏安逸隨和的氣氛。
穆天勳還是第一次逛這樣的小巷子。
每家店鋪都不大，裝潢也十分隨意，東西七零八落地放著，攤主不是滿頭白發牙漬感人的老大爺，就是大棉襖裹身發型複古的中年人，和他記憶裏衣著規範整潔滿臉職業假笑的導購小姐實在是有著天壤之別。
這裏更不會有人看他穿得好就湊上來一個勁地推銷，熱情得人眉頭直皺。逛了一小會兒，出乎意料，他還挺喜歡這市井氣息濃厚的小巷。
葉微塵逛到花店，照例就挪不動腿了。她是這兒的常客，店主也把她當做朋友，“小葉，今天你男朋友沒和你一起來？”
她嚇得一把拉過老大叔，“這花怎麽賣啊？”
情急之下不記得那花是店主的心頭好，店裏第一大非賣品。
店主笑了，眼角的魚尾紋都遊動起來，“小葉啊，男朋友不在心神不寧啊。”
她僵住，完了完了，這下完蛋了。
穆天勳被前一個攤子上的小瓷瓶吸引了注意，剛買下過來，就聽見這麽一句，臉瞬間黑了。
他走過去攬住葉微塵的腰，眼中的小刀飛射，“這花怎麽賣，我出三倍價錢。”
店主被王八之氣震得縮縮脖子，尷尬地望向葉微塵。
“這花店主不賣的，你要喜歡，選旁邊那盆，品種相近，花色也一樣，關鍵是好養。”葉微塵開解道。
店主在一邊點頭如搗蒜，“是啊是啊，你這個很難活，拿回去沒幾天死了，你傷心，我也不好過。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