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縈繞心頭的泡沫
穆天勳沉默，在她床邊坐了下來，和她一樣望著窗外。
葉茜好歹是葉氏千金，從小又是捧在手心裏嬌養的，哪裏受過這樣的冷遇，她瞪著那兩人，心頭恨道，葉微塵，隻要是你的東西，我都要搶過來玩玩，再丟掉。
她眸中閃過一絲不屑，又切了幾個橙子放在果盤裏，端到兩人麵前，“姐姐，你看你嘴唇這麽幹，吃兩口橙子，潤潤喉。”
畢竟是自己家裏人，不能再外人麵前太過冷淡。葉微塵接過果盤，拈起一塊，慢慢地吃了，又把果盤擱在了床上的小桌子上。
葉茜學著穆天勳的樣子，笑著坐到床邊。由於病床並不大，所以她順理成章地坐在了離穆天勳極近的地方。
葉茜往他身側不著痕跡地挪了挪，纖纖手指撩了下頭發，發絲輕輕掃過穆天勳的臉，耳後散發著幽幽的香，絲絲縷縷地飄入穆天勳的鼻中。
穆天勳目光一黯，冷冷開口道，“葉小姐，你父親尚且病重著，你還是先過去看看他吧。”
葉茜一張臉變了色，但優雅地起身，淺淺地笑著說，“那我先去了，看完爸爸再回來看姐姐。”
說完啪塔啪塔地關門離開了。
病房裏再次安靜下來，窗外的雪也又開始落了下來。
葉微塵躺了下去，完全背對著穆天勳。
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開，看著屏幕上一連串的未接來電，眼睛裏又泛起了淚光。
昨晚的旖旎仿佛還在眼前，今晚就隻剩下寒風和冰雪。那些縈繞心頭的泡沫，終歸還是如天上旋舞的雪花消逝於白茫茫的地麵……
穆天勳瞥見她盯著手機屏幕發呆，湊過去一看，血液再次湧上了頭部，失去理智的詞句從口中迸發而出，“葉微塵，我的條件你考慮好了麽？”
他的語氣似乎比窗外的雪還要寒上幾分。
她握著手機的手指一緊，猛地將機子拿開，屏幕朝下壓在被子下麵。父親蠟黃的臉和憤怒的眼神在她眼前晃來晃去，耳邊再次響起嗡嗡的金屬聲，那憤怒的雙眼晃得她頭暈腦脹。
全都是眼前這個男人逼的。
她咬了咬牙，嗤笑道，“我有選擇的餘地麽？”
他心頭那股火熊熊燃燒起來，麵上卻冷笑道，“你知道就好。”
那股火還想從他口中逼出些什麽來，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他煩躁地接起，“喂？……恩，我現在就回來。”收了線，心底的火依然燒著，雖然知道事情緊急，腳底深了根，他站在那裏死死望著她的背影。燈光下，她的背影有些單薄，瀑布般的長發傾瀉在雪白的枕頭上。
外麵的雪下大了，鵝毛一樣大片大片的，漸漸覆蓋住了地上的腳印。樹枝有些不堪重負，被積雪越壓越低，終於啪嗒一下斷了。
空氣裏的灼熱燒得她煩躁，“我想睡了。”她淡淡下了逐客令。
穆天勳眸光暗了暗，抓起外套和文件，輕輕帶上門。
聽到身後沒了動靜，她才翻過身，倚在床欄上，回撥了回去。
“塵塵？”那頭的人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是我。”她的嗓音有些沙啞。
“你今天去哪裏了？吃過飯了麽？”他關切道。
“阿義……”她輕歎了一聲，酸澀在心頭翻湧起來，眼淚又劃了下來。
“恩？”那人溫聲問道。
她的手指揪著床單，指節泛白，努力控製住唇齒間的顫抖，咬了咬牙淡淡道，“沒什麽。”
“今天回酒店住麽？”那裏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又重重咬了下嘴唇，抑製住快要衝口而出的哭音，隻是淡淡道，“不了。”
那頭長長的一陣沉默後，語氣依舊溫和，“這麽晚了，困不困？”
淚水在臉上蜿蜒，她指尖刺入掌心，卻隻是木然道，“恩。”
那裏許久才淡淡道，“晚安。”
“晚安。”
她掛了電話，癱倒在床欄上，望著遠處白茫茫的一片，生出一股虛無絕望之感。
由於幾天沒睡好，她很快便又睡了過去，夢中滿是些光怪陸離，她翻了好幾次身，睡得極不安穩。
穆天勳處理完公事後，本想直接回家，行至分岔路口，眼前晃過她秋水一般的眼眸，一打方向盤，朝著醫院的方向去了。
醫院附近剛好開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他買了個暖手袋和薄毯子，剛準備打開車門，想了想卻又折返，進店買了杯熱可可，一起放到車後座。
進到電梯裏，卻又見到趙明誠。
對方一臉促狹地看著他，“穆大總裁不是一向工作第一，女人排最後的麽。”
穆天勳皮笑肉不笑地道，“趙明誠，你很喜歡和我抬杠麽。”
趙明誠切了一聲，低頭翻看病例，“生活太無聊，總是需要些調劑”，隨後又抬眼看他，欠扁地笑了笑，“不然要朋友幹嘛。”
“我和你很熟麽？”穆天勳冷冷一哂道。
“如果看過你尿褲子哭鼻子還不算的話（不算粗俗吧=。=），那可能就不算吧。”趙明誠認真地看著他，點了點頭道。
穆天勳無奈，轉過臉不說話。
電梯“叮”地一聲開了門，趙明誠卻不走出去。
穆天勳按著開門鍵，眼神示意他滾蛋。
趙明誠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輕飄飄留下句，“追女人不要這麽強勢。”
剛要走出電梯，卻被穆天勳一把抓住，那人語氣有絲急促，“具體說說？”
趙明誠一挑眉，嬉皮笑臉道，“我和你很熟麽？”
穆天勳舉起文件作出要襲擊的樣子，“你再給我說一遍！”
趙明誠搶過他手裏的文件，一個三分投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眉開眼笑道，“叫爸爸。”
穆天勳冷冷道，“乖兒子。”
“嘖嘖，你看你這個樣子，怪不得追不到手，要溫柔，要貼心，understand？”他一襲白衣站在燈下，依舊是一臉笑嘻嘻的樣子。
“給我把文件撿回來。”穆天勳冷冷道。
趙明誠眸中滿是狡黠的笑，“哎呀，我沒看見什麽文件啊。”說完大搖大擺晃進手邊的辦公室，啪的一身鎖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