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救救葉家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麽要捉住她,也許隻是不喜歡她逃避的樣子,她不同他吵架了,他反倒是不習慣起來了。
兩人都不開口,一時間竟在房門口僵持了起來。
他潾潾的目光看得她有些眼暈,聲氣裏夾雜著一絲莫可奈何道,“之前的事”,她咳了聲,覺得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有些艱難地開口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知道若是這樣說,必然不能使人信服,頭脹痛地厲害,也不想費腦子修辭,“我去醫院看爸爸,他不滿我”,眉頭又是一蹙,片刻後才繼續道,“賣了自己,我心裏難過,他真的是在安慰我。”
言罷又覺得這套說辭蒼白無力,頭疼得越發厲害,她揉了揉太陽穴,“若是我找了別的金主,也不會再回來,你趕走我,不是正如我意嗎,那我為何還要留在這裏呢?”
她凝著他,眼神裏已流露出一絲哀求來,“你救救葉家,要我做什麽都行。”
他的心有些軟了下來,可那副畫麵再次在眼前一閃而過,那把火又燃了起來,“再有一次,和其他男人糾纏不清,你就收拾東西另找新主吧。”
放開她的手,拿著熱牛奶就離開了。
她回到房間,時間已經七點了,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劇組繼續自己的工作,至於他交代的事情,自己隻要不再與溫笛安有接觸,想必也不會怎樣。
收拾了所有東西,出門的時候穆天勳也已經不知所蹤,想來應該是去上班了。
到了劇組,導演說要去外地繼續拍攝,問她跟不跟,她有些抱歉地說父親身體不好,不能再跟過去了,導演遺憾地和她客套了幾句,說今天也沒什麽需要忙的了,要是父親需要照顧就直接去吧。
她沒想到編劇生涯就這麽暫時走到了終點,不過好在這樣應該就不會和溫笛安再有什麽接觸……旋即淡笑著謝過導演,離開了劇組。
人流如織的街道,紅綠交替的指示燈……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地,不一樣的,隻是自己這次似乎是眾叛親離了……
她順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路過一家書店,一絲悠揚的樂聲緩緩傾瀉而出,是巴赫G大調無伴奏大提琴組曲第一樂章的前奏曲,很有名的一首曲子,也是阿義曾經很喜歡的一支小曲。
她推門而入。
滿滿的木質書架和木地板,角落裏放著龜背竹、白鶴芋等等觀葉植物,椅子也是木質的,她走到書架前,發現不同於其他喜歡擺些情感金融或曆史細說的書店,打木架子上放了好幾本大部頭,還有許多叔本華笛卡爾等的哲學著作。
她平時偏愛讀叔本華的書,於是隨手抽了一本《作為意誌和表象的世界》,選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
此時正巧換上了巴赫G弦上的詠歎調,不同於尋常的版本,前奏是一片浪花輕觸岸邊的舒緩水聲,倒是和曲子相得益彰。
再次翻開這本看過很多次的書——“’世界是我的表象‘:這是一個真理,……於是,他就會清楚而確切地明白,他不認識什麽太陽,什麽地球,而永遠隻是眼睛,是眼睛看見太陽;永遠隻是手,是手感觸著地球;就會明白圍繞著他的這世界隻是作為表象而存在著的……”
我眼中的世界並不是真實的世界,每個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同的世界。
真希望能到別人的世界中去啊……
如果每個人都能去別人的世界穿梭,是不是就不會有誤會了呢?
窗外有幾隻麻雀在窗台上跳躍。
麻雀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呢?大樹、藍天、塵土?
遠處的天際,陽光從暖黃色的雲朵裏穿透出來,天上的雲時而卷時而散,澄澈的天空如同羞澀的少女,用雲做麵紗,等風輕輕吹過,才能一窺她的真容。
她兀自神遊著……
心累了好幾天,就放鬆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
離開書店的時候整座城市已經華燈初上,天邊的雲層如同一個巨大的調料盤,上麵有橘紅、磚紅、蟹黃、紫羅蘭……偶爾一兩架飛機劃過天際,留下一道長長的白練,如同乳酪蛋糕上拉出的奶油花紋……
她尋思著怎麽盡快找家小店解決晚餐
舉目四望,卻看見燈下的穆天勳。
她心中驀地一凜。
他在這裏多久了?
地上的鳥兒撲棱棱地飛了起來,她失神地望著那鳥兒,突然很是羨慕。
這一整天,她失神的眼神一直在他腦中浮動著,處理完手邊的事情,他突然有些想見見她,於是問了她在哪裏,直接驅車過來。
“我帶你去吃些東西。”
她點點頭,坐到車裏,隻是望著車窗外的車流。
他打開音響,放的是那首《天鵝》。
她失神地坐著,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該說的似乎都說過了,她從包裏拿出剛買的書,想要逃避入那一片桃園裏。
也不知過了多久,穆天勳停了車,攜了她進了一家法餐館。
他替她將椅子拉開,“你想吃什麽?”
她盯著桌子上的玫瑰花,淡淡笑道,“我不大吃法餐,還是你點吧。”
上菜前,她隻是凝著桌上的花朵,父親的臉在麵前晃來晃去。不遠處正演奏著德彪西的月光。
“看不出來,你竟然喜歡讀哲學書?”音樂稱得氣氛更為凝滯。
“恩,不求甚解地看看而已。”她明白對方是想緩解氣氛,所以硬著頭皮繼續道,“你平時看些什麽?”問完就覺得自己幼稚,怎麽弄得像上學時一般沉悶。
“讀書的時候喜歡看些科幻小說,比如三體之類的,後來工作了,就不大讀了。”他倒是認真回答起來。
又是一陣沉默。
還好菜上得及時。
是法式名菜,馬賽魚羹。還配了普羅旺斯海岸粉紅酒。
她把魚撈起放在盤子裏,然後將湯汁淋到麵包上。
恩,很神奇地好吃。
那朵玫瑰靜靜地綻放著,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嬌豔的花瓣仿佛就綻開在她白皙的耳邊,恍如簪在發上一般,動人無比,她羽扇一般的睫毛遮蓋住一雙秋水般明澈的眼睛,那下麵還有淡淡的青影。
他心頭一動,將手機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