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戀十年的男人
“記得。”她的眸中仿佛有星辰閃動。
清晨，滿院的茉莉在風中輕輕吟唱，帶著晶瑩的露珠，吐露著若有若無的清香，少女的她穿著睡袍，搬了張凳子坐在園中，正對著琴架上的譜子練習這首《天鵝》。
年少的他和朋友路過，悠揚的琴聲讓他不禁駐足聆聽。
身邊的少年卻嘲笑起來，“陳漾義，看見你的小情人就腿軟地走不動路了麽？”
他白淨的麵上瞬間飄滿紅雲，睜著眼睛說起了瞎話，“我哪知道這是誰家的琴聲。”
那少年哈哈笑起來，“說謊也不打草稿，住了這麽多年你會不知道這是誰家院子？”
她聽見院子外熟悉的聲音，放下琴便跑了出去。
果然是她親愛的小哥哥，她高興地纏了上去，要他帶她出去吃蟹黃小籠包。
年少的他麵皮薄，又被身邊的好友嘲笑，氣得直接甩手走人。
留下愣在原地，眼睛紅紅像小兔子的她。
望著他的背影，她失落地站了一會兒，回到院子裏繼續練琴。
琴聲卻不再悠揚，而是寫滿了愁緒，原本靜謐美好的曲子，被她拉得像哀樂。
正失落著，眼前卻多了一份熱乎乎的小籠包。
她聳了聳鼻子，正是自己想吃的蟹黃小籠，可是想著他剛剛撇下自己就走，瞬間脾氣又上了來，低頭繼續拉琴，把他當做了空氣。
他淡淡笑起來，就像院子裏清新的茉莉花，打開盒子在她麵前晃了晃，又夾起一個小籠包送到她嘴邊。
她繳械投降，張開小嘴一口吞下，卻被燙的直伸舌頭。
他愉快地笑了起來，她的唇形狀姣好，伸出的小舌頭粉粉嫩嫩，誘人無比，惹得他不禁想要嚐嚐是不是甜的。
這是他們的初吻……
葉微塵知道，他們回不去了，她眸中的光亮漸漸熄滅，如同燃燒到了盡頭的蠟燭。
他有些心疼地將她攬過，一雙眼睛裏是滿滿的眷戀和濃情，如同琴聲將她纏繞，“塵塵，這些年我從未忘懷。”
她心頭的火苗再次被點亮，漸漸燎原，思戀了十年的人就在眼前，眉目清雋，神情地告白著。
雀躍像火山噴發一般，熱烈的濃漿讓她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麵頰上的溫度也一路攀升，火山灰一寸寸將她的理智掩埋，眼前心底，都隻剩這麽一雙星辰一樣的眼眸。
她把頭埋在他的胸前，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聲從胸腔裏傳來，咚，咚，咚，如同敲門一般，扣開了她的心房。
她想放任自己，耳邊卻響起一個尖銳的女聲——“你就等著給一大家子人收屍吧”
寒意從指間一寸一寸升起，那人眉眼冷酷，“你以為，是個女人我就會上嗎？”
她心頭的光亮一點點被澆滅，“讓你清楚自己的處境”
寒風從車窗縫隙裏一點點侵入，裹挾著大雨前的濕氣，透骨的寒，悠揚的樂聲已至結尾。
她已經沒有接受他感情的資格了……
眼底的霧氣越積越多，大雨即將傾盆，她離開那個溫暖的懷抱，把頭別過，對著車窗。
雨，終於落了下來。
淅淅瀝瀝的雨在瞬間磅礴而下，車子外的景物都模糊了起來。
她暗暗的深呼吸，把眼底的潮氣全都憋了回去，看著車窗外傾盆而下的雨，隻覺得濕寒從毛孔侵入血管，順著血液流遍了全身，方才春日般的暖，終於消失殆盡了。
她知道對方還在等待著自己的回答。
可是現在的自己又可以回答什麽，唯有報以沉默，才是這場美夢最好的收尾。
陳漾義見她半晌都沒有言語，隻留來給自己一個背影，心底的期冀也漸漸被窗外的大雨澆透。
終於還是無法挽回，他出現的太晚。
可是出現的早又有什麽用，莫說陳家根本就沒那個救助葉家的能力，就是有，以現在自己在陳氏的地位，也沒辦法做下如此重要的決定。
他修長的手指漸漸攥緊成拳，指節漸漸泛白。
他成長的速度跟不上葉家傾頹的腳步。
他恨，自己沒有穆天勳身後那樣的勢力，他怨，穆天勳如此巧取豪奪。
可是，他卻半點沒有辦法……
他想伸出手指輕輕撫一下她的發頂，就如年少時一般，可伸出的手卻在將要觸到她時縮了回去。
他的聲音裏帶著幾不可聞的沙啞，“帶你去吃晚飯。”
車子發動，攆過一地落葉。
車窗外，雨還在嘩嘩地下著，將這座繁華的城市染上一層油畫般的光暈。
車窗內，那首《天鵝》還在循環著，卻隻剩孤寂。
兩人到了之前那家牛肉麵館。
點了兩份麵條，靜靜等著。
周圍是邊吃邊聊的食客，葉微塵不想讓氣氛太過尷尬，於是努力地擠出笑容，裝作方才的告白仿若是一場荒唐的夢。
“你怎麽和我一樣點了牛肉麵？”她言笑盈盈。
“恩？隻準你點牛肉麵麽？”他也淡淡笑開。
正愁沒什麽事好說，店裏服務生恰好端了麵過來，“您的牛肉麵，請慢用。”
二人道了謝，低頭吃麵，以解尷尬。
吃了片刻，葉微塵抬頭哈氣，原來是吃得急，不小心被燙到。
陳漾義見她這麽微微吐著舌頭的樣子，不禁失笑，“怎麽還跟小孩子一樣，要我去買杯冰水嗎？”
她吐吐舌頭，“大冬天的喝冰水，你響凍死我啊。”
“你不是一向不怕凍的麽。”陳漾義笑開，眉眼依舊溫潤。
氣氛漸漸緩和，如春風拂過，冰層解凍。
吃完麵條，兩人在街上閑逛，逛到一家飾品店門前，葉微塵被窗前的手鏈吸引住了目光，那是一條細致的銀質手鏈，細細的鏈條上嵌著小而精致的玫瑰，每朵花下都墜著水滴一樣的石榴石，在燈光的照耀下有種低調的美。
她還在盯著手鏈發呆，陳漾義已經進到店裏，叫售貨員小姐把手鏈包了起來。
“喏”，他將包裝精致的盒子遞給她，“久別重逢，一直沒送你禮物，這條手鏈也不貴重，拿來搪塞你這個小窮光蛋剛剛好。”
陳漾義的目光是溫柔而不容抗拒的，她知道若是自己推辭，會顯得二人生疏，隻好收下了盒子。
“不打開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