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到底想怎樣?
葉微塵本想推開身上的男人,卻不想對方已經鬆開了桎梏。
空氣中氤氳的迷亂氣息漸漸地凝固成了冰。
他眸如寒星,唇邊噙著一抹淺笑,俊美得如同假人,“你以為,是個女人我就會上麽?”
又是這句話。
淡淡的嘲諷從她的唇邊蕩開,“那你就不要總是這麽一副欲求不滿的急色樣!”
聞言,穆天勳輕輕地笑開了。
葉微塵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這人是腦子有病麽,被人罵了竟然也能笑得出來?
然而下一秒,她卻明白,原來這隻是貓咪在戲弄老鼠的前戲。
“葉微塵”,他的聲音低沉如大提琴,“你還記得我們三個條件的交易麽?”
葉微塵聞言一凜,一股寒意在心頭彌漫開來,可是她並不想向對方低頭,用一種帶著挑釁意味的眼神望向他,淡淡開口道,“記得,可是你答應過我三個月的自由。”
穆天勳的眸中神色變化如雲嵐,一雙眼睛仿佛要將她看穿一般,“葉微塵,你還真是把三個月的條件當成擋箭牌了,可是你要清楚,來求我的人是你,決定幫不幫我你的人是我”,他細細觀察著她陰晴不定的神色,笑得疏懶閑適,“聽說你爸進了醫院?”
她的心一抽,複又一緊,如同被攥在手中玩弄,七寸都被人捏住了,還有什麽還擊的餘地?
她閉了閉眼,睜開的時候,眼中除了倔強還有一抹神傷,“你到底想怎樣?”
大家都是聰明人,彎子再怎麽繞,總是要回到正道上。
穆天勳看著她一臉壯士赴死般的神情,覺得既滿意又舒暢,誰讓這個本應該是搖尾乞憐的女人總是那麽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讓你清楚自己的處境。”冰冷的幾個字從他涼薄的唇瓣吐出。
他喜歡掌控一切,而不是被人掌控。
葉微塵隻覺得疲憊,一顆心也從抽痛漸漸變得麻木,“我很清楚。”
他見她眉眼間滿是疲憊,長長的睫毛無精打采地耷拉著,心頭突然一軟,幾絲憐惜略過,而後卻又慢慢凝結成霜,雖然是女子,可是他依然不喜這種軟弱,而且,他討厭這種情緒被人牽動的感覺,於是眉頭輕蹙,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開這種軟弱,“清楚就好。”
房門被關上。
葉微塵聽見響動,才放任自己癱倒在床上,一股濃烈的疲憊感夾雜著悲哀襲來,原本的睡意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
她怔怔地望著頂燈,那是一個枝葉型的燈,造型古樸而又靈動,幾根枝條從中心舒展開來,葉片閃動著盈盈的光,既柔和,又明亮。這樣的燈,一看就價值不菲,葉家即使是在鼎盛時期,也不會在客房裏裝一個這樣的燈。
這便是差距,是底氣,也是無奈。
原來從最初她來找他,就是這場自取其辱的開始。
這些天來的一幕幕在眼前閃現,她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十分的可笑,明明是自己先找到的他,放棄尊嚴地在他麵前寬衣解帶,自薦枕席以求得他對葉家的援手,然而之後卻又那樣一副清高自傲的樣子,殊不知,她早已沒有了資本和立場。
之後又在他麵前大哭,叫囂著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人,然後再提條件說要自由……
任哪個正常男人都會覺得自己被玩弄了吧?更何況是他這樣的男人。
所以他才要自己清楚處境。
她將手擱在眼睛上,企圖遮擋住將她戳得體無完膚的光線,然而亮光無孔不入……
眼淚從指縫裏溢出,一點點匯聚而下,她慢慢起身關了燈,讓黑暗一點點將自己包裹起來……
第二天清晨,鬧鈴將她驚醒,一看時間已經比平常晚了半個小時。
匆匆忙忙洗漱一番,出門一路小跑,正好趕上了一班車。
下了車也顧不上買些果腹的東西便直奔劇組。
劇組裏依然是一片忙碌,她到的時候,男女主正好拍完一場戲,導演和演員正在各自修整。
導演朝她走來,葉微塵下意識地有些害怕,難道是劇本有問題?
“小葉,我們的劇播出了幾集,反響很好,尤其是經過你手改編的部分,既解決了現場拍攝的難度問題,又調動了觀眾的情緒”,導演拍了拍她的肩,“後生可畏,繼續努力”,眼中是欣賞和鼓勵。
她原本無甚光彩的眼珠漸漸顯出些神采,這真是這幾天來得到的最好消息了,心底有些雀躍,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她謙恭地道,“劇本隻是一小部分,電視劇離不開大家的努力。”
導演聞言點了點頭,這個年輕人雖然是大老板派來的,卻沒什麽驕矜氣,讓改動就改動,毫無怨言,是新人卻很有才氣,孺子可教。
他又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小葉,以後你就去那裏工作吧”,他指了指靠機位的桌子,“老坐板凳,低著個頭,對頸椎不好。”
葉微塵頗為受寵若驚,點了點頭,“謝謝導演!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晚上,提前完成了工作的葉微塵打算好好吃一頓,剛走沒幾步,卻見一個男子,長身玉立,倚在路燈邊,暖黃的燈光灑下,說不出的俊逸瀟灑。
“塵塵,跟組編劇幹得怎麽樣?”陳漾義整個人被燈光鍍上一層暖暖的淺金,眉眼清雋,如同多年前那個燈下等她的少年。
葉微塵三兩步小跑到他身前,眉眼間溢出溫柔,這是她縈繞心頭十年的人,是她青蔥歲月裏最美的風景。“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陳漾義笑而不語。
“我好餓啊,我們找個地方吃東西去。”她撫著唱空城計的肚子,挽上陳漾義的胳膊,盈盈一笑。
“好。”他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寵溺道,“還是之前那隻小饞貓。”
葉微塵輕笑起來,兩人一起坐入車中。
緩緩的大提琴聲流淌在整個空間裏,將人輕輕柔柔的包裹起來,仿佛回到了舊時光。
是那首《天鵝》。
他眼神中有濃濃的眷戀,迷蒙如清晨山間的霧氣,溫潤如三月的春風,“還記得這首《天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