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憂心
葉微塵微微愣了一下,還是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去了“仇家”方麵工作,於是淡淡笑道,“在看一個最近很火的案子,不自覺研究起了細節。”
穆天勳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葉微塵知道他是個工作狂,應該不會關心這些與工作沒什麽關係的事情,於是去倒了兩杯水,示意坐下慢聊。
穆天勳雖然有點累,但畢竟是第一次能夠如此和顏悅色地聊天,也就耐著性子坐了下來,邊擼貓邊聽她細細道來。
葉微塵盡量簡述了一下案情,“事情就是這樣,目前關鍵性的證據還沒有確定找到,而且辯護律師顯然是個高手,哎……大家都很是憂心啊。”
穆天勳覺得與己無關的事情都能這麽關心,也是十分無聊,不過還是分析起來,“聽你說了日本方麵判處死刑的九個條件,這個案子目前看來判決結果確實是幾乎不可能是死刑的。”
“首先,從犯罪動機這一點來說,辯方律師主張的是致命刀傷不是在有殺意的情況下造成的,其次,犯罪的形態尤其是殺人的執拗性和殘虐性,在這一點上,第一刀已經致命,後麵的補刀雖有殺意但是並不構成直接死亡的因果關係。”
“最後,凶手在法庭上痛哭流淚並且說明父母在生病,經濟情況不佳,從凶手的家庭責任這一點和犯罪後的表現上來看,都屬於不符合死刑標準,而且這裏大打親情牌,想要博得陪審團的同情。”
葉微塵聽著點了點,穆天勳不愧是鐵腕總裁,隻聽過一遍就能記住細節且分析得頭頭是道,她懷著欣賞的目光示意他繼續說。
穆天勳淡淡一笑,喝了口水繼續道,“況且就你說的情況來看,這件案子檢方的證人前後證詞不一致,存在明顯的說謊嫌疑,那麽她的證詞是否會被采納就成為一個重要問題,而這件事的當事人三方,一個已死,一個就是證人,還有一個是凶手,證人存在說謊嫌疑,而關鍵的凶器還尚存疑點,這樣的情況下,辯方律師可以輕易地鑽空子,自圓其說……”
說完搖了搖頭,“這案子你不用繼續觀察了,基本比較悲觀。”
“恩……”葉微塵悶悶地道,雖然自己也是這麽想的,可是穆天勳這麽說了,心底總是有股淡淡的失望,其實比起網上過街老鼠一般的證人,葉微塵更加討厭這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
穆天勳見她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怎麽?這麽關心?”
葉微塵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其實這案子都是一年前的了,可是被害人的媽媽不甘自己的女兒就這麽慘遭毒手,再加上輿論的流量導向,才會在最近再次進到公眾視線裏麵來,可是這樣的事情,所透露出來的,不正是所有人都會或多或少的遇見的事情嗎?”
她抱過另一隻貓咪,撫了撫它的小腦袋,“你在生活中為所謂的朋友兩肋插刀,結果完事了人家卻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穆天勳挑了挑眉,表示沒有聽懂。
“自己的事情不自己處理,然後拉著朋友幫忙,結果朋友因此而死,自己不僅對著朋友的母親撒謊對著警察撒謊,而且竟然在法庭上也一味地隻想洗白自己,這個樣子,真的是讓死者寒心生者惡心。”
她喝了口水繼續道,“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網上總是會出現一些自以為理性結果智商感人洗地姿勢負分滾粗的文章。”
說完撇了撇嘴,低頭摸了摸貓頭,“還是動物好,你對它好,它就對你好,才不會像人那樣,心思那麽複雜。”
穆天勳莞爾一笑,商場上見慣了爾虞我詐,這樣的事情也見怪不怪了,怎麽這丫頭倒是像對待什麽大事似得。
貓咪舔著葉微塵的手呼嚕呼嚕起來,“動物一直是動物,可是人卻有些時候根本不是人。”
“嘖嘖嘖,看不出來,你竟然是個憤青。”穆天勳哈哈大笑。
葉微塵白了他一眼,“赤子之心懂吧,要是人人都像我這麽憤青,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穆天勳嗤笑,“得了吧,是全都變成鍵盤俠和網絡暴力推手才對。”
葉微塵瞪著眼睛,“你以為憤青是人人都能當的?你對憤青有誤解吧,鍵盤俠和網絡暴力這種低級手段,憤青一向是不屑不屑的!”
穆天勳搖頭又笑開了,“強詞奪理。”
葉微塵嬌嗔,“才不是,哼!”
言罷打了個哈欠,起身示意穆天勳抱著貓跟上。
兩人進了房間,安置好貓,葉微塵見對方臉色有些憔悴,不禁有些後悔剛剛拉著他說了那麽久的廢話,“你工作得差不多就休息吧,熬壞了身體可不好,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呀!”
穆天勳聞言一愣,“你這算是在關心我嗎?”
葉微塵也是一愣,“勉強?可以?算是?”
穆天勳的心髒又是漏跳一拍,老臉一紅,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情場老手,竟然略覺尷尬,手足無措起來,“恩,早點睡吧。”
說完,閃身而出。
留下還在原地發愣的葉微塵。
今天真是神奇的一天,不僅進了劇組,而且竟然和死變態有了第一次完全沒有火藥味的聊天,末了竟然還會鬼使神差地去關心他……
想著想著,她慢慢墜入雲朵般柔軟的睡夢之中。
第二天一早,葉微塵沒有看見穆天勳,想來大概是回公司繼續當拚命三郎了吧。
想著還是早點出門,萬一劇組那裏出個什麽狀況自己沒在,拖慢進度該如何是好,可是真等著公交無事可做的時候,又想,自己一個新來的跟組編劇,又是個“靠關係”進去的,想來也不會真有什麽大事交到自己手裏,這麽趕著,未必太看得起自己了。
想到這裏,不禁自嘲一笑。
不過早點去顯得禮貌,倒也不是什麽壞事。
原本以為自己會到的太早,到了地方才發現,人家早已經忙開了。
場記妹子依然是風一般在各個機子間飄來飄去的女子,而服化道打光師也一邊忙活著,昨天那個收音筒妹子也依然是站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
正觀察著眾人的她冷不丁就被導演點了名,戰戰兢兢過去,卻發現對方竟然真的和自己認真討論起了劇本改寫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