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錯覺
葉微塵味同嚼蠟地吃完剩下的飯，推門而出。
川流不息的車輛，紅綠交替的指示燈，匆忙的行人……一切是那麽的熟悉，又是那麽的陌生。葉微塵精神略有些恍惚，站在人行道上，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緩過神來。
皺著眉想了半天，決定先去買好手機再說。
到了賣場，售貨員熱情地介紹了一款又一款新手機，但是葉微塵一一拒絕，不是因為不適合，而是因為，貴。
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買東西不看價格的葉微塵，不想用家裏的錢，更不想用穆天勳的錢，這樣做的直接後果便是，經濟上前所未有的拮據。
她麵上泛起一絲苦笑，“有價位再低一些的手機嗎？”
售貨小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愣了下，隨後向她介紹了幾款並不是最近新出的手機。
葉微塵扶了扶額，大概是自己這身衣服給了對方錯覺吧。
她淡笑了笑，“還有更便宜一些的嗎？”
售貨小姐的神色變得有些不耐，也不樂意繼續再一款款地介紹下去，隻是隨意地一指另一排展示櫃道，“那裏還有一些便宜的，你自己去挑一挑吧。”
葉微塵不卑不亢地道了謝，走過去，調了一款最便宜的，付款，換上手機卡，走人。
出了店門，一陣微風飄來，將她的長發吹起。
她伸手順了順長發。
接下來該去哪裏消磨時間比較好呢？
恩，去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吧。
打定主意，打開手機查了一下市圖書館的路線，一路導航到公交車站，等了幾分鍾，車便來了。
她乘上車，聽著熟悉的女聲報著站名，又是一陣恍惚。
以前的自己，出門不是乘車就是打的，乘公交車，還是第一次。
果然是什麽都不一樣了。
她看著窗外的樹，一棵一棵地倒退。突然就改變了主意，記得站牌上，這輛車似乎可以開往墓園，她突然很想去看看母親。
一路坐到終點站，下了車，就見一條不算寬闊的路，那是直通墓園的路，兩邊都是一些賣鮮花和祭祀用品的小販。
記得媽媽最喜歡百合。
葉微塵買了一大束百合抱在懷中，因為不是清明祭掃時節，路上人煙稀少，隻有路兩邊的青鬆陪伴著長眠在此的人們。
她順著台階一步步爬到了半山腰。找到這排第十個墓碑，便是媽媽的安眠之處。
媽媽的墓前並沒有什麽貢品，因為每年會來祭掃的，隻有自己而已。她把墳頭清理了一下，輕輕把百合花放在母親的照片前。
媽媽的母家當時並不同意她的這段婚姻，可是倔強的母親還是義無反顧地嫁了，直到含恨而終……
小時候父親常常摸著她的頭，說，微塵，你倔強的個性真是和你媽媽一模一樣。
也不知是福是禍？
“媽媽，女兒來看你了。”
“你在那裏過得開心嗎？”
“還是已經以新的身份回到了陽世呢？”
照片上的女子溫柔不語。
“媽媽，我最近真是好累啊，都有點堅持不下去了，好想要你抱抱我，鼓勵我一下啊……”
她的眼底浮起一片水霧。
“媽媽，我好像你啊……”
回答她的就隻有一座冷冰冰的墓碑。
她跪坐在墳前，絮絮叨叨了好久。
然後擦了擦眼淚，“媽媽，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解決的辦法的！媽媽在那裏也要過的開開心心的哦！”
說完，戀戀不舍地輕撫了撫那張灰白的照片，離開了墓園。
夜幕漸漸降臨，坐在公交車上的她帶著耳機，聽著自己喜歡的電台，望著這華燈初上的城市，一點點積聚起夜的魅力。遠處的樓房裏，漸漸亮起點點燈光，那是疲憊了一天的人最溫暖的慰藉，她曾經也幻想過，其中會有一盞燈，是為自己亮起的……
耳邊是女DJ輕柔低緩的聲線，在轉述著聽眾的來信。
從初中起她就喜歡聽這個電台，溫暖的聲音裏或是會傾訴感動，或是會講述哲理，總之，一定會驅趕夜的孤單。
一期節目末了，總是會放上一首主播精選的歌曲。
而今天，則是一首英文老歌，whatarethewords。
這是一首有故事的歌，男主人公的妻子患了重病，但是丈夫始終不離不棄。很久以前她便聽過這首歌和它背後的故事。
這樣的愛情大概是每個都曾經憧憬過得吧，年少的自己也曾經很是羨慕這樣的愛情，可是如今年歲漸長，又有了不同的想法，如果說自己已經成為了對方的負擔，那她想，也許她會主動離開對方的吧……
“咕嚕！”肚子催促她趕緊去吃晚飯，恩，還是在外麵吃吧，她下了車，來到以前大一經常吃的那家小店，點完餐，打開手機，準備找一份兼職工作來賺些生活費。
手指正在屏幕上劃來劃去，對麵卻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塵塵，好久不見了。”
她的手指頓在了屏幕上，愣了半秒，不敢置信地抬頭，對麵坐著的正是那個在心間百轉千回過的人。
“阿義，你怎麽會在這裏？”上次匆匆相遇，她不記得自己和他說過這些細節。
陳漾義低頭淡笑，她大概不知道，自從相遇以後，這段時間，自己一直都在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不過也不要緊，可以慢慢來……
他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眼眸是滿滿的溫柔，“那這樣我還要問你怎麽會在這裏呢。”
她笑笑，鼻頭有些酸澀，手指無意識地在手機上畫著圈圈。
見她如此，陳漾義知道，她必定是不大開心了。
這段時間，她一直和穆天勳同居，而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已經查清，他並不在意她是否和別人有過感情糾纏，就好像，他可以為了她獨自忍受這些年的漫漫長夜，而不是用鶯鶯燕燕來驅散千萬個夜晚的孤獨。
想到他珍視的她被當做玩物一樣的送了出去……
他簡直不敢去揣測她當時的心情……
好在，現在的他知道了一切，他再也不允許任何人欺侮她，包括穆天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