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欠我的
這場醜聞最後成了鞭打一個人的遊戲。
騏達集團躲在背後刪帖、控評，控製著輿論。
華淇萌成了當代潘金蓮，連發聲的機會都沒有，就背負著一切恥辱消失了。
辛苦考得三大也不可能再上下去了。
而馮天軍，在公司和家庭的保護下，全身而退。
邊芒芝不想再看這些新聞了。
電話突然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邊芒芝現在很少能接到陌生電話，很多找她合作的業務全部又造夢公司的專人負責。
猶豫了下接了起來。
“喂？”
“是我，華淇萌。”
邊芒芝一時之間愣住。
“邊芒芝，我想見你一麵。”華淇萌憔悴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
“我給你發我公司地址，你來吧。”
邊芒芝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拒絕。出於謹慎，約到了造夢公司。這裏不會有偷拍、有意外，最安全。
“半個小時後到。”華淇萌掛斷了電話。
邊芒芝先讓田萍萍和齊姐說一聲。
之後邊芒芝就開始等待華淇萌，感覺她快到了的時候，走到前台，可以看到電梯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電梯到了三十五樓，一個包著圍巾，帶著墨鏡的人走下電梯。
邊芒芝迎上去說：“跟我來。”，領著這個人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田萍萍並沒有跟著。
這個人一進屋，就慌忙把門一關，然後把百葉窗拉好。坐在沙發上，顫抖著把自己的圍巾和墨鏡摘下來。
是華淇萌。
但已經不再是那個女團中乖乖的或是後來單飛後性感的華淇萌，她頭發一綹一綹亂糟糟的趴在頭皮上，沒有化妝的蒼白的臉盡顯著她的憔悴。
尤其眼下的黑眼圈和眼袋，就像三天三夜沒睡覺似的。
邊芒芝因為站著，竟然看到她頭頂有幾根白發。
華淇萌顫抖地從包裏拿出煙，點著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感覺精神稍微好了一點。
邊芒芝看著眼前這個人，和女團裏那個紫色頭發的華淇萌怎麽也聯係不在一起。
“邊芒芝，你短發到是挺精神的。確實，你一直就漂亮。”華淇萌笑著說。可她的笑完全像在哭，好似僅僅麵部肌肉動了一下，僵硬極了。
邊芒芝在公司不帶假發，還是拍上一部電視劇的造型。
“你說我漂亮，我在dygirls可一直是醜小鴨人設。”邊芒芝有些諷刺地說。
“你醜小鴨？哈哈哈。”華淇萌完全情緒失控了，她激動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誇張地笑著，要是電視劇裏，就是一個瘋癲的反派。
“你邊芒芝，從頭至尾就是白天鵝。是我和楊樂樂，兩隻母雞想要和白天鵝組一隊。你會唱、能唱。你隨便一嗓子就可以唱上我和楊樂樂喊都喊不上去的高音。”
“我們倆一開始設定就是為了襯托你，是你的和聲，是你的伴舞。”
“說這些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我成了和聲和伴舞。”邊芒芝打斷華淇萌情緒激動地述說。邊芒芝感覺華淇萌說話時，口水全部噴在了她的臉上。
“有什麽用？看看我現在，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那我做了這麽多，是為了什麽？”華淇萌痛哭流涕，仿佛自說自話。
邊芒芝把紙巾遞到華淇萌手裏。
雖然邊芒芝很惡心馮天軍夫妻倆和騏達集團所做的一切。但華淇萌不是無辜的。
她落到現在的地步還是因為自己選擇了捷徑。
邊芒芝其實想了很多很多，逐漸反應過來，翼天公司為什麽對華淇萌那麽客氣，華淇萌在演藝圈很多規劃都是馮天軍和騏達集團在保駕護航。
“你為什麽找我？”邊芒芝有些費解地問道。
華淇萌抬起頭，她那張臉現在真的一點都不好看。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覺得你是現在唯一不會落井下石、願意聽我說話的人吧。”
“我告訴你一件事吧，其實馮天軍一開始看上的是你。”
邊芒芝瞬間緊緊盯著華淇萌。
“對，就是你。你還記得翼天公司讓咱們三個陪酒過很多次吧，有一次你絕對有印象。那天經紀人馬豔雲一直緊張兮兮的強調這次飯局的重要性，五次三番讓咱們三個檢查衣服和妝容。”
“那次飯局，吃到尾聲，一個男人才姍姍來遲。他一進來就成了眾星捧月，被一群人圍在中間。”
邊芒芝隨著華淇萌的話語，漸漸想起那晚。為什麽印象這麽深刻，那晚馬豔雲一直讓她喝酒。可邊芒芝一直拒絕，直到馬豔雲生氣。
那時候飯桌上有個男人製止了馬豔雲的行為，說了幾句。當時邊芒芝很感激，可這個男人接著說了一句話：“新人吧，這時候最有意思。是處嗎？”
一桌子男人都露出隱晦的表情。
那個男人接著說：“最近算命大師說了，我得找處女衝衝喜。美名曰拿紅頭。”
一桌子男人發出淫穢的笑聲。
邊芒芝還記得她當時站在那，腦袋一片空白，感覺被深深地羞怒。
從那一天之後，邊芒芝再也沒有參加過任何一次陪酒活動。
翼天公司因為她的強硬拒絕，開始給她瘋狂穿小鞋。
“翼天公司本來是要把你獻給馮天軍的。”華淇萌接著說。
邊芒芝想起這些之後，全身不停起雞皮嘎達，有一種惡心、反胃湧了上來。聽到華淇萌最後一句更是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害怕。
“但我是自願的。我不如你們，你邊芒芝天賦異稟；楊樂樂精明會來事。隻有我，什麽都不行，什麽都不會。”
“既沒有楊樂樂長袖善舞，也沒有你的堅定決絕。之後我就跟了馮天軍，我並不覺得這是多大的犧牲。因為我沒有實力，唯一能跟別人交換的不就是青春的**嗎？”
“之後靠著溫柔聽話，馮天軍開始給我出謀劃策。打造才女人設、參加高考、單飛之後演藝圈的各種發展全是靠他。”
“其實我並沒有吃虧。”
華淇萌竟然一臉平靜地述說著這些。
“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是我保護了你。因為我，才讓你免受我現在的遭遇。”
邊芒芝不禁被華淇萌氣笑了。她剛要反駁，就被華淇萌堵住了嘴。
“讓我說完。我自願獻身後，才知道，馬豔雲策劃要灌藥把你送上馮天軍的床。因為你倔強的樣子更引起了馮天軍的征服欲。”
“要不是我歪打正著，你的結局還未可知。”
“我隻問你一句，你覺得當時的我們可以抗衡馮天軍嗎？就算是現在，你也沒那個實力。”
邊芒芝被華淇萌這一番話嚇到了，沒想到，幾年前竟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翼天公司怎麽敢幹這樣的事。
“就在我獻身之後，咱們這個小女團在馮天軍的幫助下，一路順風順水。所以翼天公司之後再沒有過這樣齷齪的行動，當然也不需要了。”
“這不是我一直在保護你嗎？你在團隊時，為什麽一直那個發型，那個打扮，是我讓她們這麽幹的。”
說到這，華淇萌好似沒有力氣了，跌坐在沙發上。
“白天鵝就是白天鵝。小時候咱們三個人一樣，又幹又瘦的小姑娘，可連長大你都跟我們不一樣。青春期你就像吹氣球一樣長高，臉上褪去了嬰兒肥之後，越來越有棱角。”
“可一隻落單的白天鵝，沒有人保護，不就是待宰的肥肉嗎？不那麽打扮，翼天公司不把你上供給別人，也會有人看上你。不是每一次都可以那麽幸運。”
“就我一個做這樣的事就好了，不用再有人做了……”
華淇萌吸著僅剩一點的煙頭，說著。
邊芒芝完全呆立在當場。
“你這隻白天鵝，就應該高空翱翔。用你的嗓音，征服這個世界。”
“你不用感動。你真的單飛之後，發展的不錯，我又不高興了。對，我嫉妒，我嫉妒你毫發無傷、幹淨剔透的在這個行業飛翔。”
“而我，早已滿身肮髒。”
“憑什麽？”
“所以我找人偷拍你，把消息賣給別人。搶你的節目，電視劇要和你一起播，想證明我還是比你強。”
華淇萌滿臉淚水地喊著。
“我病了，我早已生病了。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時常發瘋。我在馮天軍麵前一副麵孔，公司人麵前一副麵孔，在電視裏一副麵孔……我不知道自己有幾張臉，已經徹底把我撕裂。”
華淇萌把自己的臉埋在膝蓋裏，抱著自己的腿，喋喋不休。
邊芒芝完全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任她如何想，都沒有想到，華淇萌，她一直厭惡的華淇萌這麽多年為她做了這麽多。
曾經讓她厭惡的發型和打扮，竟然是一種保護。
這簡直顛覆了邊芒芝的三觀。
在翼天公司，在dygirls這個團隊這幾年，邊芒芝一直覺得自己受盡了委屈。被打壓，被扮醜，被忽視。
原來有一個女孩做了這麽多。
“你……為什麽？”邊芒芝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沙啞地問。
華淇萌抬起頭看了邊芒芝一眼。
“不要感動。我隻是想維持自己內心最後一絲良知吧。隻有你一直站在這個行業，我才覺得，我們這樣普通背景的人也可以靠努力出頭。”
“想說的都說完了，我走了。”
華淇萌突然跳起來，拿著包要走。
邊芒芝趕緊上前拉住她，說。
“等等，我找下我老板，給你想想辦法。”
華淇萌嘲諷地笑了笑，看著邊芒芝說到。
“你就是這樣，別人可憐你就同情，善心就像用不完一樣。我說了你就信啊？你幼不幼稚啊，那麽容易相信別人嗎？”
可華淇萌臉上的眼淚就像決了堤，一滴又一滴滾燙地掉到邊芒芝手上。
邊芒芝分明看到了華淇萌眼神中的絕望。
可華淇萌狠狠地甩開邊芒芝的手。
“邊芒芝，我告訴你。你一定給我幹幹淨淨的好好發展，不要找靠山，不要受資本控製。你現在能有這一切全是因為我，是你欠我的。”
“別感覺好像有點小成績就沾沾自喜，不知道哪一天你就會像我一樣，成為犧牲品。”
說到這華淇萌哭得蹲在在地上，邊芒芝連忙跟著蹲下，揪著華淇萌的手。此時她的手冰涼完全不想活人的溫度。
邊芒芝的眼淚早已決了堤，大喊著。
“誰讓你幫我的？你用你幫？你不是一直默默在做，為什麽要現在告訴我這些？”
“你是不有毛病啊？”
華淇萌反而哈哈大笑。
“我就是要告訴你，我有好幾個方案，萬一你不願意見我，我準備給你父母家郵一個錄製好的視頻卡碟。”
“我就是要讓你內疚，這樣你才能努力在這個行業裏走下去。我要你一直爬，爬到高峰，連我那份一起。”
下麵的話似乎不是和邊芒芝說。
“我隻是有個明星夢，我隻是喜歡唱歌、跳舞。我隻是向往別人的關注。這有什麽錯？可當時沒人告訴我，這個圈子是這樣。沒人告訴我，原來我隻是一個資質平庸的人，在這個行業裏太普通了。如果有人提醒我，可能我就沒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也不會選擇找什麽背景和靠山。”
“為什麽我沒有那麽堅定，可以不受這些誘惑。我資質為什麽這麽平庸，還這麽懦弱。為什麽我是這樣的人呢？”
華淇萌又突然抬起頭，衝著邊芒芝瘋狂大喊：“邊芒芝，你這麽有天賦，本身性格堅韌又上進，你一定要不停往上爬。隻有爬得足夠高才能保護自己。”
“我滿身汙垢都沒有實現的願望，你一定要幫我做到。我的明星夢你必須替我完成。”
邊芒芝聽著華淇萌一遍遍重複的囑托，看著華淇萌瘋狂的表情，對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接受無能。
但她還是承諾：“我一定會的。絕不輕言放棄。”
華淇萌一把推開邊芒芝，邊芒芝直接摔在地上。
華淇萌包上圍巾，戴上墨鏡，拿起包，拉開門。
邊芒芝還想去拉她。
但華淇萌好似一瞬間冷靜了下來。
“邊芒芝，不要白費力氣了。你我都知道，沒有辦法了。”
“你隻需要記得一件事，你欠我的，永遠還不清。”
說完，拉開門跑了出去。
邊芒芝扶著門框，看著華淇萌的身影，摔坐在了地上。
李薇和田萍萍在門口，都跑過來扶邊芒芝。
而華淇萌，形單影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