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撥雲見日

  先是Oh-My-Girl的專輯，血本無歸；然後B1A4的日文專輯，套牢一筆資金；再加上即將準備出道的ON/OFF，已經正式確定八月三日出道，所有事情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然後，WM娛樂真的真的沒有現金流能夠為李容夏發行專輯了。

  但是，如果錯過這次機會，李容夏可能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誰都不知道「Produce-101」的紅利能夠持續多久，也沒有人知道李容夏錯過出道機會的遺憾與同情還能夠吸引大眾注意力多久。

  而且，Oh-My-Girl也是如此，這張迷你專輯的失敗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根本看不到出專輯的任何可能，但對於女子偶像團體來說，花期真的太短，稍稍不注意就錯過了，然後就再也找不回來。

  某個瞬間，李元敏甚至認真想過，如果當初答應安俊英的要求，讓李容夏出道，那麼事情是否會好起來呢？

  李元敏沒有答案。更重要的是，如果事情重來一遍，他也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有些事情可以交易，但有些事情不行，為人處事終究有些底線需要堅持，李元敏不希望自己成為將所有都看作一場利益交換的人。

  內心深處，李元敏依舊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相信夢想。

  李然就是在如此情況下伸出橄欖枝的，李元敏知道這是「趁人之危」，但選擇權依舊在他手上。

  他可以拒絕，只要讓李容夏和Oh-My-Girl繼續等待下去，等到B1A4和ON/OFF重新變現，那麼事情就可以出現轉機了；但這樣的等待，到底需要多久呢？半年？一年？還是更久？而且，這終究是拆東牆補西牆，除非他們能夠取得爆發性的成功，徹底改變WM娛樂的困境。

  「現在，徹底扭轉困境的機會就在眼前。」

  這是李然的原話。

  李元敏知道，李然說的不是ONE的收購計劃，而是李容夏的新專輯——藉助「Produce-101」的紅利，也許李容夏真的能夠徹底扭轉局面，然後徹底扭轉WM娛樂的狀況，然而，他們卻沒有辦法兌現這張專輯。

  時機，生活最重要的是時機，生意也是、娛樂圈也是。有時候，時機也是一種運氣，因為有些人看到了時機，卻抓不住。

  李元敏不想錯過。

  於是，李元敏接受了李然的橄欖枝。準確來說，李然也不是趁人之危，因為李然也需要冒著巨大的風險——在許多人看來，WM娛樂就是一艘漏底的小船，要麼直接沉下去，要麼一個風浪過來就直接掀翻。

  李元敏能夠感受到李容夏深邃的目光，不由輕笑了起來，「容夏，這是好事，我們應該慶祝的。」

  李容夏看著眼前的李元敏，百感交集，明明是正在咀嚼蜂蜜，卻不由泛起一絲淺淺的苦澀，「社長，這真的是好事嗎？」

  李元敏愣了愣，不理解，「為什麼不是？」

  李容夏想了想，「如果不是社長，當初的我，後來的曉珍和昇俊，我們都不可能成為練習生，也沒有機會實現自己的夢想……」

  李元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這算是哪門子實現夢想……」

  「只要能夠站在舞台上唱歌，對我們來說，就是實現夢想。」李容夏的眼神非常堅定，這讓李元敏有些感動，「而且，我們公司把所有錢都投入音樂里，真正用心做音樂，現在又還有多少公司能夠堅持這一點呢？」

  李元敏細細品味了一番李容夏的話語，然後終於反應了過來，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知道你的擔心了。」眼底不由流淌出一抹笑容，神情也跟著放鬆些許。

  「且不說李然已經承諾了，WM娛樂的品牌依舊保留、我也繼續擔任社長，即使是他真的想要干涉公司事務，李然也不是那樣的人。」

  李容夏表示懷疑，能夠達到李然級別的人物，哪個不是殺伐果決、雙手沾滿鮮血的？

  李元敏直接笑了起來，「容夏，你不知道，其實只要李然願意，ONE娛樂早就可以發展成為上市公司，然後流水線製造出一系列藝人，現在早就已經加入JYP、YG他們的行列，成為最頂尖的第四大經紀公司，根本就沒有其他人什麼事了。」

  「但是，他沒有。」

  李元敏也微微有些感嘆，「以前他和江逸寒一起打拚的時候堅持的理念，一直延續到了現在，始終堅持走精品路線，細水長流地經營少數藝人，始終以人為本。你看他們，現在公司的藝人還不滿十個呢，但地位卻是第一檔次的。」

  「容夏，老實說，如果我們公司真的需要一個靠山，李然就是最佳選擇，他也是我唯一願意信任的傢伙。」李元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原本心情還有些失落，畢竟是自己親手經營、親自帶大的公司，現在成為另外一家公司的附屬，還是需要一些時間調整，但現在因為李容夏的關心，情緒也跟著平復了下來，又找回了些許悠閑。

  如果是其他公司的話，李元敏估計終究還是不會答應的，為了孩子們著想而賣掉公司，結果卻將孩子們推入火坑的話，那怎麼辦？

  李元敏捨不得。

  正是因為對方是李然，李元敏才能夠確定，這是一次好機會。

  李容夏微微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李元敏對李然的評價如此高，但細細深想，他確實沒有什麼機會和李然如此級別的大佬接觸，所有想法歸根結底也只是自己的偏見罷了，如果看看顧七月崛起的經歷，他就稍稍能夠理解李元敏的心情了。

  從顧七月和李容夏兩個人的經歷來看，ONE娛樂和WM娛樂確實是一家人。

  但李容夏還是有些遲疑，「社長，所以，這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李元敏的眉宇舒展了開來，看著有些患得患失的李容夏，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笑盈盈地說道，「李然說，如果你準備好的話，現在就可以開始製作新專輯了，而且，依舊全部由你自己來製作。」

  「什麼！」李容夏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製作新專輯，這不稀奇；稀奇的是，李然居然願意相信他，由他完成全部製作，尤其是前三張專輯全部由他自己製作卻沒有取得市場價值的情況下，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換做其他任何一家經紀公司，恐怕都不願意。

  李元敏輕輕頜首，展露出慈祥的笑容，「是真的，現在，你再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容夏，你可以繼續製作自己喜歡的音樂，而且現在就可以開始。你願意的話，下午就可以進錄音室了。」

  信息量有些大，李容夏沒有說話，只是感覺舌尖味蕾上的甜味隱隱泛了起來。

  窗外，燦爛的金色陽光灑落下來，似乎籠罩在頭頂之上的層層陰雲終於消散，首爾的天空久違地顯示出水洗過的藍色，彷彿能夠清澈見底，透亮的陽光稀疏卻明朗地在雲朵之上流動著。

  夏天，好像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