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荒誕卡牌遊戲(終)
日月換新天。
艾洛斯孤身一人,背刀持槍,進入了新的世界。
這是一個極其宏大的世界,宏大的如同在嘲笑著他的渺小一般。
這裏的山很大,很寬,感覺山上的隨意一塊石頭,都比艾洛斯所見的任何巨型生物都要巨大。這裏還有一條大河,滾滾入海流,渾濁的大河,湧向世界的盡頭。
這裏的天空上,有著一輪月亮,也有一輪太陽,日月當空。
這是個艾洛斯從未遇見的世界。
看了看自己的銘牌,艾洛斯才知道這裏是哪裏。
【開辟戰爭(明皇戰役)】
【時間:年。】
【在該場景有可能出現神話生物。】
【在該場景有可能獲得神格。】
看完了這段關於他身在何處的信息之後,艾洛斯看了一眼自己的周圍。
在他的周遭,一個個身影開始出現,理查德操縱的虎式機甲,戴著飛碟帽的保羅,以及帶著夜貓麵具的齊博克,還有其他的七個作戰單位,他們都一排排的站好,像是機器人一樣。
看起來,他們所有的謀劃都成功了,目的也達到了,所有人都通過複活卡複活了過來。
艾洛斯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開始走過去,跟齊博克打招呼,可齊博克的眼神呆滯,手穩穩的反握住抓鉤,保持著一個僵化的動作。
繼續看保羅,他左手拉低他的飛碟帽,也不抬頭,艾洛斯走過,他也一點也不注意。
看著這兩人,艾洛斯隻用嘴角淡淡的笑意來回應,這笑並不是釋然和喜悅,而是無奈與悲哀。
艾洛斯此刻就像一個沙漠裏行了不知多久的旅人,他的水壺剛好在這時候空了。
懷著這種無奈和悲哀,艾洛斯爬上了那輛巨大的虎式機甲,打開機甲殼,他終於看見了理查德。
理查德卻沒有看向他,甚至可以說他誰也沒有看,他就像一座雕塑一樣,看著眼前閃光的屏幕。
曾經眼前人,盡化作虛無流離之物。
艾洛斯那一抹苦笑更深了,他覺得自己也很可笑,竟然還去希望命運會對他網開一麵。
事情沒有轉機了,複活過來的,隻是卡牌召喚物而已,那不是人,更不是理查德,齊博克,保羅。
那隻是一堆用於作戰的單位而已。
而艾洛斯自己,作為唯一一個,還保留著自我意識,活著的人。
那怕他現在活著,他依舊是像一張卡牌一樣活著,在這個卡牌的世界裏,沒有他的歸期,沒有他的去路。
重新從機甲蓋回到地上,艾洛斯直接躺倒在地,觀望日月當空,光芒輝耀如斯。
在此刻,他不想說話,不想思考,甚至都不想存在在這裏,這裏的一切看起來都是有意義的,而他是無意義的。
他們所做的這一切,也都是毫無意義的,就好像“科洛奇的永恒落石”那個傳說故事一樣。
不停的推著一塊石頭上山,石頭卻不斷地下落,然後他又再次重複這個過程,周而複始。
原本他們就是不應該存在的,這是一場利用卡牌規則對戰的遊戲,怪獸卡就是怪獸卡,隻要會進攻和防守就行了,魔法卡和陷阱卡也一樣,埋伏和使用就好了。
根本就不需要他們來做這樣做那樣,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這場遊戲的不安定因素而已。
而這些不安定因素,也必將被這遊戲給消解掉,在這遊戲不知多長的進程當中,他們做的這一切,也終將被抹除。
他們做的這些事,起因,過程,結果。
無論哪一個階段,都是毫無意義的,都具有某種極其荒誕的味道。
起因隻是因為他們落入了一朵花當中。
過程是他們想用成為卡牌的身軀,繼續活下去。
結果是他們費盡心力,卻隻能等待死亡的降臨。
一切,一切都毫無意義。
就連這真實的場景,也隻不過是給這卡牌遊戲作配而已,真實的場景是什麽不重要,他所賦帶的那一句能作用於卡牌的效果才重要。
這些有曆史記載的戰鬥。就好像生生從曆史中抽離出來一樣,在一場卡牌遊戲中,被隨意的玩弄。
日月之下,大山大河之間,艾洛斯感覺自己的眼皮好沉。
他好想一睡不醒。
可他卻不能睡,也不可能睡著,這裏是危機四伏的決鬥場,他閉上眼,就等於和這個世界說再見。
艾洛斯想要振作起來,可他卻全然做不到,他隻能捂著頭,看著天空。
一個個場景的轉換,細細算來也不過一天多的時間,艾洛斯腦中的虛無孔洞擴大化,卻讓艾洛斯像是經曆漫長的十年百年。
這個虛無的孔洞,曾經在跟卡恩的鬥爭中,救過他的性命,可現在,卻成了要他命的毒藥。
報應來得如此之快,讓他觸不及防。
正應了那句話,要想獲得超凡之力,必然要付出超凡的代價。
虛無孔洞帶給艾洛斯的那股荒誕而虛無的感覺,是他平時根本不會感知到的東西,那些有關無意義的想法,也是他平時不會去想的。
可他腦海中的虛無孔洞,卻強迫他去感知,去想這些東西。
如果說把眼下艾洛斯的精神狀況類比成修行的話,那真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毫不誇張。
艾洛斯躺著眼望前方,精神上的懈怠感已經讓他站不直身體,他隻能看。
前方,一顆顆尖頂白皮的導彈,正向著這邊飛馳而來。
艾洛斯沒見過導彈,所以他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麽,也不知道這東西的威力。
當然,哪怕他能理解這東西,他此刻也無力去閃避。
導彈落到地上,帶來了劇烈的爆炸,地動山搖,隨之而來的衝擊波,響徹了整個世界。
一座座崇高的山巒被導彈炸得粉碎,一條條河流被這導彈蒸發幹涸。
這是艾洛斯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如同天神偉岸的手掌,壓在他的頭頂。
這力量如此可怕,可怕到艾洛斯都不能想象是怎樣的卡牌,才能發出這樣的力量。
(應該輸定了吧)
艾洛斯這樣想著。
敵人的攻勢可拍之極,而他們這邊已經沒有能反製的卡牌了。
保羅曾經給艾洛斯講過那些禁卡的失,他說那些禁卡要麽使用條件苛刻,要麽實在作用雞肋。
在這個卡牌的世界裏,沒有了卡牌,就意味著已經基本落敗,沒有再翻盤的能力了。
可奇跡,總是在艾洛斯最不想要的時候發生。
他看見一道道能量金光從天而降,又是一個個作戰單位被這金光降到了凡塵之上。
他看見一根根樹藤,將他們這些作戰單位完全籠罩,形成一個藤蔓的防護罩,綠光瑩瑩,將導彈完全擋在外麵。
他看見,一件件裝備卡,開始重新武裝作戰單位。
他看見,絢爛的魔法卡光芒閃耀的青天之上,將那天上的太陽月亮,都映照得黯然無光。
艾洛斯看見這嘩然的一幕,不由得放聲大笑,笑,是因為真的好笑。
原本並不是沒有牌了,隻是他們沒有牌了。
那個粉紅怪物,它可從來都有牌。
他們這幫人,前仆後繼,精打細算,將粉紅怪物遺留下來的一點點殘羹剩飯,拆碎了,揉爛了,打出來,為了贏得勝利。
而粉紅怪物呢?
它是不需要的,它能從他們想不到的敵方,拿出新的一堆卡牌。
它在這個卡牌世界裏,是這樣的強大,這樣的無拘無束。
它完全不需要有那麽多智慧,它也不需要玩那麽多的勇氣,犧牲,訣別,悲傷。
也能獲得最終的勝利。
原本他們四人隻要跟著大佬吃肉,不自作聰明的去篡奪決鬥者的位置,他們就能苟活。
可他們總以為自己聰明,總以為自己有著人類的智慧,總以為愚蠢就是錯誤
(荒謬,荒謬之極,哈哈哈哈)
艾洛斯在高山間的草甸中狂笑,在這被樹藤籠罩的區域裏,他是唯一自由的人。
虛無的孔洞已經在他的腦中張開到了最大。
在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自己五歲的時候。
那一天,他遇見了一群身穿黑袍的人,他們自稱為虛無信徒。
他們給一個人喂了一碗水,吃了一塊餅,然後殺了他,取走了他的心。
他們也給艾洛斯種下了這個虛無孔洞
說是如果有一天,艾洛斯找到了真正的虛無,他們就會回來找他。
在回憶中,艾洛斯的狂喜還在繼續。
他不知笑了多久,在這場卡牌的對決中,沒有人打擾他。
他一直笑到
麵見了真正的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