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吾家有女初初長成
蔚藍的天空下，海水那麽藍，使人感到翡翠的顏色太淺，藍寶石的顏色又太深，縱是名師高手，也難以描摹。
一艘大船劃過，在海麵上劃出一道藍色的航線。
船舷上，青衫綠影的公子望著與天空一樣碧藍的大海，海天相接處，一望無際。
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為一體，都分不清是水還是天。正所謂:霧鎖山頭山鎖霧，天連水尾水連天。遠處的海水，在嬌豔的陽光照耀下，像片片魚鱗鋪在水麵，又像頑皮的小孩不斷向岸邊跳躍。
左邊的衣袖隨著海風揚起，原來他竟然失了左臂。
白色的海鷗從頭頂鳴叫著飛過，停靠在海浪拍打的岸邊。
有的吻頸相交，有的梳理著羽毛，有的垂頭啄著食物……
突然，此時，海天相的一線，出現一個白點。白點猶如迅疾的閃電踏浪飛馳而來，浪花像孔雀開屏一樣向周邊撐開一道巨大的屏障，浪花蕩起老高，那人迎風而立，身姿婀娜，乘風破浪而來。
人影越來越近，至近處，可看到一個白衣人兒迎麵站立在一隻白鯨的背上。
白衣人兒大概十四五歲，一襲雪衣隨風翩飛，青螺眉黛長，棄了珠花流蘇，三千青絲僅用一支雕工細致的紫玉簪綰起，淡上鉛華。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有一股巫山雲霧般的靈氣，其餘秀發披散在肩頭，和著海風飄揚，像是一位隨性灑脫，乘風而來的仙人。
到近旁，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笑意盈盈的殊麗麵容，一雙清泠泠的眼睛燦若星辰，額上的月牙泛著幽紫色光芒瞬時殊離，靈氣逼人。眉眼皆是笑意，紅唇微俏，靈動中又顯出幾分嬌俏。
船舷上的青衫綠影公子看著乘風破浪，馭鯨而來的仙人兒，竟看得呆了。
這莫不是從海外仙山來的仙女？
這雪衣人兒就是來海上與白鯨玩耍的賀雲瀧。
她閑來無事，就來海上找她的愛寵，一隻白色的鯨魚玩耍。
她馭著白鯨快要靠到青衫公子的船時，身子突然淩空飛起，月牙色的衣衫在空中劃過，留下一條白色的弧線，自青衫公子的頭頂飛過，轉瞬之際，她人已到了船上。
兩人轉過身，視線在空中相碰。那青衫公子的麵容身姿就映入她的眼簾。
隻見麵前的公子一襲水綠色青衫長袍，隨著微風輕揚，衣擺被風浮起跌落。頭發用一根青玉簪束起，發尾微卷。眼眸帶笑站在那裏，笑容裏帶著清新的溫柔氣息，不染世俗。
整個人溫溫和和，但這雙眼睛似乎有某種神奇的撫慰安定人心的力量，隻要看著這雙溫柔的眼睛，你所有的煩惱焦慮，憂愁不安都就此消失，隻留下平和與安穩。
此時他臉上卻帶著微微蒼白，好像是大病初愈。
這位青衫公子倒有些熟悉。
哦，對了，他不就是那天遠遠見過一麵的青衫公子。
原來他就是賀雲瀧上次抓鱸魚給楚雲雁燉湯喝見到的青衫公子。
好像前幾個月他來過這一片海域上。今日怎滴又來了？
\"公子，\"這時，青衫公子的侍從墨染從船艙中走出來了，手裏拿著一件略厚的衣衫，目不斜視，徑直從賀雲瀧的身邊走過。
將衣衫披在青衫公子的身上，嘴裏不忘叮囑道:\"公子，你又不披上衣服就出來了。你病剛好，要是再受涼了怎麽辦？\"
青衫公子神情有些無奈，但還是聽他的話，披上了衣衫。
墨染見他穿上了衣服，才滿意停止了念叨，轉頭才看見賀雲瀧，驚訝地張嘴:\"呀！這位姑娘好生麵熟呀！\"
那次墨染並沒有看清她的臉，不過，他的感覺很準，見過一麵，即使模糊沒有看清全貌，他也一下就能認出來。
賀雲瀧燦笑如星，眉眼間皆是疏懶的笑容，清眸笑盈盈地望著他們，\"小公子，真是好眼力。\"連聲音都清澈得如天山上的泉水，毫無雜質，極是好聽。
墨染被誇的一紅，羞澀地撓了撓後腦勺，\"我不是什麽小公子，我是墨染。我就是認人認得特別準。主要還是姑娘那天上飛的輕功好，我才能對姑娘的印象特別深刻。\"
他的憨厚逗得賀雲瀧開懷大笑，清泠泠的笑意好像能潤濕幹涸的心田，在幹涸的心田中注入清潤的山泉。
墨染特別自來熟地打開了話匣子:\"哎，姑娘，你今日來也是來抓鱸魚的？\"
嗬，隔了那麽遠，連她抓了什麽魚都知道，可見他眼力非凡。
\"不，我今日來是與我的愛寵白靈玩耍的。\"
\"白靈？\"
青衫公子猜測，她說的白靈定是剛剛騎著的白鯨。
果不其然，隻見賀雲瀧吹了一句口哨，靠近船邊，一條巨大的白鯨鑽出了海麵，它的全身是白色的，隻有頭部的中間是淺藍色。
墨染\"啊\"地大叫了聲，也不知是嚇的還是驚訝的，顫巍巍指著海裏的白鯨說:\"不會是這條白鯨吧？\"
賀雲瀧笑容又深了些許，回答得幹脆利落:\"對呀！\"
青衫公子也露出溫柔舒朗的笑容，他的笑極是溫柔，像是能溫柔了歲月，又很幹淨，讓人好似獲得一片淨土，不想蘇醒隻想沉醉。
\"剛剛，我還欣賞了一番姑娘馭鯨的颯爽英姿呢。\"
讚賞的俊容上露出遺憾之色:\"墨染，你沒看到真是可惜了。\"
\"不可惜呀。\"賀雲瀧接過話頭，歪歪頭，顯出幾分可愛，說:\"我可以再表演一個給這位小公子看。\"
青衫公子突然有些妒忌身邊的小侍從了。
墨染卻高興得找不著北，一雙本就圓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小嘴微張:\"真的啊！\"
賀雲瀧含笑點頭。突地，一個鷂子翻身，飄逸的身姿在空中翻了一條優美的白弧，人就已穩穩站立在白鯨的背上。
賀雲瀧朝船上的帶著笑意的青衫公子，還有驚呼地張著嘴的墨染揮了揮手。
青衫公子微笑點頭致意，墨染則微笑著向她招了招手。
賀雲瀧吹了句口哨，白鯨很有靈性，載著賀雲瀧繞著大船轉了幾圈。
她突然向海裏鑽了下去，如一條靈活的美人魚在海裏遊來遊去，白鯨似一條小尾巴，跟在她的身後。她向前遊，它也向前遊，她鑽出海麵，它也鑽出海麵。
賀雲瀧突然沉入水底，而後又從水中飛躍而出，如一隻美人魚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圓弧，而後落入水中。白鯨也緊隨其後，先沉入海底，再鑽出水麵，在海麵上彎成一條美麗的弧線，好像一座拱橋，水花濺落，接著沉入海裏。
隨後賀雲瀧鑽出水麵之時，在半空中旋轉了個身，白鯨也跟著在她旁邊，鑽出水麵，在空中翻轉了兩圈，而後一人一鯨同時落入水裏。
一人一鯨在水裏麵做了幾個不一樣的花式遊泳，玩的不亦說乎。
青衫公子和墨染觀看著這場花式遊泳盛宴，無不嘖嘖稱奇，連連讚歎。
青衫公子心中道:這少女當真一身好本事，輕功好，又能馭鯨，武功也定然不錯，也不知誰家能養出這麽一個鍾靈毓秀，隨性灑脫的女兒來。
賀雲瀧玩的累了，從水中一個翻轉，就躍到船上，連衣服都幹幹淨淨，一點都沒濕。
可想而知她內力有多麽的深厚，竟然一個轉身之間就把衣服全身上下都給烘幹了。
青衫公子嘖嘖稱讚:\"姑娘當真好本事！\"
賀雲瀧謙虛了一句:\"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還未請教兄台高姓？\"
\"在下……\"
\"鳳秋梧！原來你躲在這！\"
青衫公子剛要報上姓名，卻被人搶了先打斷。
賀雲瀧驚訝道:\"你就是鳳秋梧。\"
青衫公子訝然:\"你識得我？\"
他們還來不及再說什麽，一群凶神惡煞的人就已乘著船靠近了他們。
嘴裏嚷嚷著:\"鳳秋梧！這下看你往哪裏逃！\"
這些人實在煩，竟來打攪他們。
青衫公子心裏雖煩悶，麵上依然淺笑安然，淡然自若道:\"我本就沒躲沒逃，是你們太笨了。\"
說的話卻是叫人牙癢癢。
來人皆是眼露凶光瞪著他，卻不敢輕舉妄動。
賀雲瀧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突地抿嘴一笑，笑看著那群人道:\"喂！你們是些什麽人？為何找他麻煩？\"
那群人其實早已注意到了她。
她雪衣墨發，容貌脫俗，氣質超塵，隨性而疏懶，自信而灑脫，鍾靈毓秀的人兒洗盡鉛華，渾身散發著難以忽視的傲人之姿，叫人見了一眼，畢生難忘。
隻是她眉目間自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之態，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雖笑意盈盈站在那裏，卻令人不敢逼視，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更不敢生出褻瀆之意。
那群人紛紛猜測:鳳秋梧怎麽認識了這麽一位厲害的人物？
看著這般年少，有點眼力和見識的人都能看出或者感覺得到她的非凡。
所以，他們也在顧及著她是不是鳳秋梧的朋友，會不會插手幫他，才膠著良久，遲遲不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