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飛魚島主 月下優曇
填飽了五髒肚,楚雲雁這才發現她身上所穿的衣服不是原來的那一套,而是換了一套藕荷色的衣服。身上也很舒服清爽,好似洗浴了一番。
這幾天她都昏迷著,是誰給她洗的澡,換的衣服?
這島上除了她,就是那個白衣大叔,她並沒有看見過其他人。
難道她的衣服是那個大叔換的?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不會吧,大叔雖然怪,但看著是個高風亮節的隱士君子,才不會對她這個乳臭未幹的丫頭有什麽壞心思。
是自己多想了。那她的衣服定然是大叔特地去外麵帶了大娘或者丫頭什麽的來幫她洗浴,換衣服的。
這麽一想,她鬆了一口氣,提著的心也往回落。
抬頭見天氣尚好,她也沒什麽事可幹,便去外頭轉了轉。
她所住的竹舍在西邊,中間是大廳,東西兩邊有幾間屋舍,兩邊由曲曲折折的長廊連接起來。
外頭假山池水,道路曲折,由七七四十九條小徑組成九曲連環陣法,每走一步,假山池水跟著移動變化。走進裏麵的人若不熟悉此陣法,定然會被困其中,找不到出路。
楚雲雁不知其法,貿然闖入陣中,左走右走,轉來轉去,依然停在原處,未曾離開半步。
這裏原來有陣法!
楚雲雁立刻注意到此處有陣法,不敢貿然行動了。
她仔細回想了下剛才假山池水的路徑變化,發現這陣法與她逍遙島上的陣法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運用了五行八卦,相生相克之術。
楚雲雁再次嚐試地去走。按照外公設置的梅花陣的走法,卻讓她又回到了原地。
楚雲雁百思不得其解,\"這是怎麽回事?\"
\"反著走!\"
上空又傳來白衣男子清冽的嗓音,空蕩蕩地似在極遠處,卻又覺得近在眼前。
\"反著走?\"
楚雲雁愣了一會,隨即明白了過來,他的意思是與剛才走的路反著來。
楚雲雁按著與剛才的路反著走,片刻過後,終於柳暗花明,走出了九曲連環陣。迎麵看見的是廣闊的天空和蔚藍的大海。
\"真的走出來了!\"楚雲雁眼笑眉飛,喜笑顏開,頗為自得。
\"哈哈哈……\"白衣男子雪袍飛展,如瀟灑飄然的仙人般淩空踏步,翩然而至。
\"大叔,你是不是一直在旁邊看我的笑話。\"
\"哈哈……非也非也,我隻是看你是否有這個能耐,可以通過這陣法。\"
\"過得了如何?過不了又如何?\"
白衣男子高深莫測道: \"你如果過了,自然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在等著你。\"
\"意想不到的結果?\"楚雲雁蹙了下秀眉,十分不解:\"大叔,你又在打什麽啞謎?\"
白衣男子神秘兮兮的笑一笑,留下了一句 \"過了今晚,自有分曉\",瀟瀟灑灑,甩袖走人。
瞪著他離去的方向,撇了撇嘴,楚雲雁無力吐槽道:\"大叔除了怪,現在又多了一個愛裝神秘的怪癖。\"
朝天翻了翻白眼,抱臂環胸,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那我就等著,看你這個怪大叔能玩出什麽花樣。\"
是夜,繁星閃爍,星河璀璨,廣闊無垠的天空下是一座靜謐的小島,坐落在大海中央,與世隔絕,祥和安寧卻又更加孤寂冷清。
竹舍外曇花悄然綻放,幾朵高雅潔白嬌美的曇花,高傲地昂著頭,綻開了美麗的笑容。
綻放的曇花花朵皎潔飽滿,光彩奪目,顯得那樣雍容華貴,嫵媚嬌麗;顫巍巍,飄飄然,芳香飄溢,恍若白衣仙女下凡。
那沾滿花粉的花蕊,在花瓣的簇擁下,顯得美麗多姿,讓人看一眼就心曠神怡。那馥鬱的香味沁人心脾,令人心神俱醉。
曇花的陣陣清香,悠悠彌漫在心頭。這使人想起了一個關於曇花的傳說:原來,美麗的曇花是天庭中管理萬花的花神,她每天都開花,四季都很燦爛,連現在嬌豔的牡丹也沒有她可愛。可是,她卻愛上了一個為她鋤草的小夥子。
後來玉帝知道了這件事情,就大發雷霆,要拆散鴛鴦。
玉帝把花神貶為一生隻能開一瞬間的花,不讓她再和情郎相見,還把那個小夥子送去靈鷲山出家,賜名韋馱,讓他忘記前塵,忘記花神。
可是花神卻忘不了那個年輕的小夥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時分,韋駝尊者都會上山采春露,為佛祖煎茶,就選在那個時候開花!希望能見韋馱尊者一麵,就一次,一次就夠了!
遺憾的是,春去春來,花開花謝,韋馱還是不認得她!
直到有一天一名枯瘦的男子從曇花身邊走過,看到花神憂鬱孤苦之情狀,便停下腳步問花神:“你為什麽哀傷?”
花神驚異,因為凡人是看不到花神的真身。除非是大羅金仙頭上的金光。剛剛從身邊走過的明明是一個凡人,如何看得見自己的真身。
花神猶豫片刻隻是答道:“你幫不了我。\"又默默等待韋陀不再回答那個男子的話。
40年後那個枯瘦男子又從她身邊走過,重複問了40年前的那句話:“你為什麽哀傷?”
花神再次猶豫片刻隻是答道:“你也許幫不了我。”
枯瘦的男子笑了笑離開。
又40年後,一個枯瘦老人再次出現在花神那裏,原本枯瘦的老人看起來更是奄奄一息。當年的男子已經變成老人,但是他依舊問了和80年前一樣的話:“你為什麽哀傷?”
曇花感激道:“謝謝你這個凡人,在你一生問過我三次,但是你畢竟是凡人而且已經奄奄一息,還怎麽幫我?我是因私戀凡人而被天罰的花神。”
老人笑了笑,說:“我是聿明氏,我隻是來了斷80年前沒有結果的那段緣分。花神我是來送你一句:緣起緣滅緣終盡、花開花落花歸塵。”說完老人閉目坐下。
時間漸漸過去,夕陽的最後一縷光線開始從老人的頭發向眼睛劃去,老人笑道:“曇花一現為韋陀,這般情緣何有錯?天罰地誅我來受,蒼天無眼我來開。”說罷,老人一把抓住花神,此時夕陽滑到了老人的眼睛,老人隨即圓寂,抓著花神一同去往佛國去。
花神在佛國見到了韋陀。韋陀也終於想起來前世因緣,佛祖知道後準韋陀下凡了斷未了的因緣。
而聿明氏老人因為違反了天規所以一生靈魂漂泊,不能駕鶴西遊、也不能入東方佛國淨土,終受天罰永無輪回。
曇花一現,隻為韋陀。感情不管是一生一世還是瞬間,重要的是,是否是真感情。能一生一世固然好,可有時無法做到一生一世,那麽瞬間的真情或許也會讓一個人溫暖一輩子…
可憐她與他瞬間的真情都沒有。不,還是有的。
她還記得那晚的月光很亮很亮,月色很美很美。他與她拋開所有不快,痛痛快快地在一起聊的歡快。
他說話既風趣又幽默,神采飛揚,令她不禁看得著迷起來了。
那個時候心裏還在想,這小子長得還挺俊朗帥氣的,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他的眼睛是充滿多情的桃花眼,說話時眼睛裏閃著光,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眉眼盡是風流。哼!單這雙眼睛就勾走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每每想到此處,她這一顆心依舊酸酸澀澀的如吃了青澀的果子。
他的鼻梁高挺,嘴唇極薄,嘴角總是含著邪肆的笑,令人著迷。這張嘴巴也沒少說些甜言蜜語,哄騙女孩子,一張巧嘴討得女孩子歡心,若不然怎會有那麽多女孩子喜歡他?
想到這些,楚雲雁嘴唇撅的老高,嘟的能掛起一個油瓶,腮幫鼓起,氣鼓鼓的,自顧生著悶氣。
窗外的曇花悄然綻放,又悄然凋謝。她的美就在於它所展現的生命極致的絕美——讓人驚心動魄、為之傾倒的短暫的美。
一瞬間的美麗就是刹那間的永恒。
大千世界中,真正能讓人動心的美麗,莫過如曇花一現般的瞬間,極短卻定格在人們心中。
深夜的一杯熱茶,撫過淚頰的一雙輕柔,麵對困難的一次無畏,獨上高樓的一次超脫,絕境中的一句安慰,還有那情到深處的一淚感動……
都定格在人心的瞬間。
這樣說來,她與他其實也有過許多美好的瞬間。
雖然可能大部分時候都不歡而散。可這些美好動人的瞬間依然存在於彼此的心中。也不知他是否會記得?是否會忘記?
更深露重,燈花漸落,小島上的山林萬物也陷入沉睡。夜深漸微涼,夜裏的風也帶著冰冰涼意,吹在人身上也覺得涼意颼颼。
看著夜空,月上中天。
\"都已經這麽晚了。這怪大叔說得意想不到的結果到底是什麽?\"楚雲雁喃喃著,百思不得其解,想也想不通,她幹脆不想了,\"算了,他說等著,我就且等著,在這亂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如睡覺來得實在。\"
\"哈…\"她困倦地打了個哈欠,解下衣衫,吹滅燈火,躺下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