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少年長成 大鬧喜宴
自賀君鴻跌落山崖,落入斷情穀,而後又入了瑤雪派門下,在穀中已是待了三年,這三年裏賀君鴻將這斷情穀也摸熟了。
斷情穀處在兩座山峰中間,是一個夾穀。穀底很寬闊,穀中布滿了許多陣法,像先前東方妙音要他闖的流水陣,飛石陣,櫻花陣。穀中還有其他的陣法,如迷蹤陣,寒冰陣,黃沙陣……大大小小的陣法有幾十處,將幾座樓閣亭台包圍其中。
在這三年裏,賀君鴻從最初的冥舞九式劍法,到玲瓏千影掌,玲瓏雪女劍,已學了兩套劍法一套掌法。
這一日,東方妙音在看兩位徒兒練功的時候突然昏倒了。三人將她扶至房中躺下。
雪姥姥從一個盒子中拿出一個紅色藥瓶,倒出一粒紅色藥丸要給東方妙音服下。東方妙音悠悠轉醒卻擺擺手道:“不用了。”
雪姥姥急道:“小姐。”
東方妙音氣息悠悠道:“我已知我時日無多了,不要浪費這粒藥丸了。”
雪姥姥哽咽道:“小姐。”
東方妙音轉向床邊跪著的兩徒兒道:“柔兒,我去後,斷情穀瑤雪派就交給你了,我也不求瑤雪派發揚光大,隻要不要斷送了師父的心血便行了。”
玉晴柔雖生性淡泊,此時見師父即將離世,神色間也不免有些哀戚,低低應道:“是,師父。”
又轉而對賀君鴻語重心長道:“君鴻,你聰慧過人,非常人所及,這本是好的,隻是你性子跳脫,生就一根反骨,怕是甚少有人可以教導你了。萬望你今後做個正人君子,不要聰明過頭,做下惡事,害人害己。”
賀君鴻雙眼淚水盈眶,臉上盡是哀戚之色,鄭重應道:“是,師父。”
“柔兒除了指導督促你師弟武功之外也要好生教導於他。”
“是,師父。”
她幽幽歎了聲道:“你們大師姊碧青漓離穀也有十載了。她雖然被我逐出師門,但我心中也是牽掛於她,你們日後見著她,若是她悔過想回穀中就讓她回來吧,若是她不願便罷了。”語氣裏盡是疲憊。
又叮囑道:“還有,我已將穀中的陣法改了一遍,告訴了雪姥姥通過破解之法,你們要將它們仔細記住。”
二人應道:“知道了,師父。”
東方妙音神色疲憊,閉了閉眼,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了。
積翠閣內,賀君鴻幾次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玉晴柔淡眸掃了他一眼道:“有什麽就問吧?”
賀君鴻抿了抿唇,這才開口道:“師姊,師父到底怎麽了?怎麽突然就說自己時日無多了呢?”
玉晴柔眸光一黯,過了一會,才道:“師父自小就中了一種毒,祖師婆婆曾到藥王穀找神醫木槿醫治。可惜的是木槿也無法解得了這種毒,隻能延緩師父三十年的壽命,如今師父已到四十,多了十年的壽命,已是到了生命的極限了。”
賀君鴻心中微訝:原來師父已有四十了,我還以為隻有三十多歲而已,這瑤雪派的武功莫不是有駐顏之功效?又問:“那這個毒到底是甚麽毒?這麽厲害。”
玉晴柔搖搖頭道:“不知道。在中原地區好像沒有這種毒出現,連神醫也不清楚。”
“若不是中原地方的毒那定是外麵的。難道祖師婆婆沒有帶師父去外麵找找麽?”
“祖師婆婆去了,到西域,北疆,東南地區這些地方,隻是依舊找不到解毒之法。祖師婆婆也很失望著急,後來又因為一些事情祖師婆婆憤而隱居穀中,發誓再也不出穀,也就未曾再尋找了。”
賀君鴻自然知道這些事情是什麽事。雪姥姥,玉晴柔都曾告知他當年祖師婆婆的一些事跡。
斷情穀瑤雪派創始人叫傅瑤雪,當年中原未曾出現傅瑤雪這個人,她是從不知名的海外到得中原的,來到中原生活之後就遇到了兩個人,也是她命中劫難。
那兩個人是抗梁的義事兄弟,多次參與抗梁運動,傅瑤雪也曾幫過他們。隻是在後來的一次阻擊梁國進攻濮陽的戰役中失敗了,兩兄弟憤怒難平,壯誌未酬,決定退出隱居。
兩人對傅瑤雪都心生愛慕,也知道對方對傅瑤雪的心意,兩人便想放手成全對方,一個出家當了和尚,一個出家當了道士,這樣一來兩人都沒能和傅瑤雪在一起。
傅瑤雪對他們二人的做法很是失望氣惱,憤而隱居穀中。那穀恰是他們二人出家的山門中間的夾穀,傅瑤雪取名斷情穀,亦有斷情絕愛之意,並發誓從此不再離穀亦不再見他們一麵。
直到後來四十不到就鬱鬱而終。那兩人去世之前也曾悔過,隻是當時已惘然了。
居入穀中時傅瑤雪也曾想過這毒莫不是什麽海外帶到中原的。隻是當時她雖已想到,可她已發了誓言不再出穀,若是她此時出穀必然破了誓言。
正在她躊躇之際,東方妙音來到她身邊卻說她不再解了。傅瑤雪問其緣由。
東方妙音說道:“反正早晚都得一死,早一刻死,晚一刻死又有何區別。師父收我入門,十幾年來給我四處尋藥,我很是感激。如今在這無人打擾的山穀中度過一生,妙音已是知足,師父就不要再四處奔波勞累了。”
傅瑤雪聽此幽幽一歎:“好吧,妙音,你既已決定如此,那便如此吧,師父盡力讓你活的長久一些便是。”
“多謝師父。”
在傅瑤雪的努力幫助下,東方妙音已是由當初的活不過三十歲又多活了十年,如今她體內的毒已發,怕是活不了幾日了。
果然在交待了他們穀中之事,遺言之後第五日淩晨東方妙音便駕鶴西去了。三人將東方妙音的屍身放入墓中冰棺入殮了。
忽忽兩年過去,賀君鴻已經十六七歲了,身材漸長,喉音漸粗,清秀俊美,眉眼如畫,不再是剛入穀中的孩童模樣。
玉晴柔也已過了雙十年華,出落的更加清麗絕倫,秀美絕俗。賀君鴻每每見到她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一日,賀君鴻與玉晴柔在林中練完剛學的橫波歸雲劍法便出外買些大米蔬果回穀中。
至街上,隻見一座莊府門前大紅燈籠高掛,張燈結彩,門上貼著大紅喜字,竟是在辦喜事。
遠處新郎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喜袍,滿臉喜意,意氣風發。後麵跟著接送新娘的隊伍,幾個壯漢抬著一鼎喜轎,眾人也是喜氣洋洋。
莊門外翹首以盼的莊主夫婦瞧見接送新娘的喜對來了,忙吩咐著接喜對,將新娘接入府中,拜了天地,送入了洞房,新郎才出來招呼喜宴上的客人。門外還有陸陸續續來參加喜宴的人。
賀君鴻覺得有趣又覺腹中有些饑餓便想去莊中吃些喜宴也好將肚子填飽一番。他看著拿著喜帖陸陸續續去喜宴的人心中有了主意。
他經過一正要去參加喜宴的客人身邊悄悄將他身上的喜帖拿走了,遞給高家莊的門衛弟子看,他就這樣堂而皇之走進了莊中。
莊內庭院中擺滿了酒席,酒席上坐了許多人,有些已經坐滿了,有些留了兩三個位子。
賀君鴻在一處山石旁的空位上坐下,拿起筷子夾起菜肴痛痛快快的吃了起來,間或著看看周圍吃著喜宴的人,聽聽他們說的一些趣事。
什麽關東七俠又殺了賊寇為民除害啦,什麽山莊滿門被仇家殺害啦,哪個閹官又給皇上搜集了什麽古玩字畫啦……之類的。
正當大家吃的開心,說得興奮的時候,這時從後院跑來一個下人扯著嗓子喊到:“不好啦,來了女飛賊,新娘子不見了!”
眾人一愣,麵麵相覷,這是怎麽了?高莊主急問道:“這是怎麽回事?莊中怎麽會來女飛賊?”
新郎亦道:“新娘子呢?怎會不見了啊?”
那下人趕緊回稟道:“老爺,少爺,是這樣的。夫人想少夫人一天未吃腹中定是饑餓就命人做了碗粥給送過去,隻是夫人到得房中卻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子穿著新娘喜服正偷拿房內的珠寶首飾,花瓶字畫。夫人嚇了一跳,趕緊叫人,那女飛賊現在還……”
他話還未說完隻見上空一穿喜服的女子飛躍了過來。後麵追著一夥人,口中叫道:“快抓住她!”
女子踏著輕功在空中飛躍,見他們追來了,將手中一個包袱裏的金銀珠寶撒了開來,叫道:“撿金元寶啦!”
地上的人們趕緊撿著灑落的的金銀珠寶首飾,場麵頓時亂作一團,阻擋了會追來的腳步,女子急忙飛躍出山莊。
賀君鴻在一旁觀看著這一切,望著女子飛躍離去的方向,嘴角輕勾,摸了摸下巴,也悄然離開了山莊。到得他在山中道上再遇到那喜服女子時,她正被高家弟子緊緊追趕著。
很快,被追上了。追趕的十幾人當先一個叫道:“女賊竟敢來高家莊撒野,還不快快將新娘子交出來,否則休怪我們不懂得憐香惜玉,小娘子細皮嫩肉的,劃上幾刀可就不好咯。”
那女子冷笑一聲,唰的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劍,銀光閃閃,鋒利耀眼,叫道:“誰叫你們憐香惜玉了,要打便打,姑奶奶可沒時間陪你們在這裏耗。”
另一個臉上一道刀疤的男子道:“小娘皮,忒不識好歹。”強忍怒氣道:“你若是將偷拿的金銀珠寶還回並告知我們新娘子的下落,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罷。小娘子也知高家莊在武林中也是有一定地位的,我勸小娘子還是不要得罪了好。”
女子冷冷一笑,不屑的輕嗤一聲,臉上全是鄙夷之色,絲毫未曾將高家莊放在眼裏:“哼,你們高家莊算什麽?在本姑娘的眼裏屁都不是,還敢在本姑娘麵前擺譜。”
高家莊弟子臉現怒色,紛紛瞪著女子,刀疤男子氣怒道:“小娘皮,牙尖嘴利,哼!就讓我來會會你。”當下搶先上去揮刀斜劈了過去。
女子頭向後一仰,手中短劍一檔隔開了他的招數。隨後手腕一扭,短劍一挑,一刺。“啊”的一聲慘叫,“錚”的一聲,刀落地,刀疤男子捂住右手,指縫間有鮮血流出。那一挑一刺竟是將刀疤男子的手給刺穿了。
女子冷喝一聲道:“怎麽樣?還來不來?”
他們見她兩三招就將刀疤男子給刺傷了,心中震驚卻不願就此輸了,紛紛提刀劍兵刃打將上來。
女子一聲清喝,施展招數阻擋攻擊他們。但見她一張瓜子臉蛋,姿容清秀俏麗,膚色微黑,眼珠流動,身姿輕盈,劍法流動。
賀君鴻看了數招發現她使得竟是他門派的武功。
心道:師父生前曾與我說過除了晴柔師姊外,我還有一位大師姊,那就是千手觀音碧青漓,隻是後來因為碧青漓喜歡上一男子,與他私定終生,想著等這男子回家告知雙親前來穀中提親迎娶於她。隻是等了近半年卻是不見那男子來穀中,師父曾勸她不要再等,不要再癡心妄想。可她卻不聽硬是要出穀去找那男子,師父一怒之下竟將她逐出穀。難道她是大師姊碧青漓的徒弟?
他年幼時,也曾與那碧青漓見過一麵,就是六年前與楚翼夫婦他們相遇的時候。那時碧青漓殺了連雲莊的莊主夫婦及仆從婢女,將連氏夫婦的女兒連雨玲帶走,而侄女則被一對夫婦給帶走了。
起初十幾招她未落下風,這時那十幾個人中竟有三人漸使出厲害招數。原來他們三人一直在試探這女子的武功,十幾招下來漸摸清她的武功路數便將厲害招數使了出來。
那女子心中怒道:好啊,你們竟然使詐套我武功。
賀君鴻見她隻右手使劍,而左手卻一動不動,竟是毫無知覺,難道她左手有什麽問題?又數十招下來,那女子漸感吃力。
賀君鴻心道:再過數招那女子便要敗了,我是救她不救?碧青漓雖然狠惡毒辣,但她是師父的徒弟,師父臨死時也曾說若是碧青漓願意回到斷情穀便讓她回。師父心裏還是將碧青漓當成她的徒兒,她就是我的大師姊,這女子是大師姊的徒兒就是我的師侄,我必然不能不管了。隻是卻不能讓他們瞧見。
想到此,當下他躲到一顆大榕樹後,拾起十幾二十顆小石子。見她危在頃刻,手中石子接連發出,或打在他們的背心穴,或打在腰間穴,或是前胸穴。隻聽啪嗒,嗆啷,“哎喲”連響,十來個人頓覺雙臂酸痛震麻,手中的兵刃紛紛落地。
他們和那女子都覺震驚訝異。高家弟子見她有高手暗中幫忙,武功又高強,他們哪是他的對手,當下不敢戀戰,紛紛發足便奔,狼狽逃走了。
那女子也不去追,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麽人,心下暗道:這人是誰?為何要幫我?
她知道那人不露麵定是不想讓人看到,雖然疑惑卻也不再細究此事,轉身走向不遠處的一頭驢子,騎上驢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