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頭顱
一年後。
足足一年有餘,天下間,那些高產作物才漸漸的傳出了風聲,似乎是朝廷在皇莊試種有了結果。
朝中高高在上的帝王與諸公才總算是對於葉山海這個他們眼中的難上檯面之人投來了目光。
先前,固然葉山海與華山派家大業大,身在大明也無處可逃,但他們也不會當下就信了他們眼中一直都不入流的江湖人物。
固然葉山海成為了江湖中的絕頂人物,但依舊如此。
畢竟,這些江湖人,一直以來都只是他們手上隨時可以丟棄的工具。
葉山海強了一些,但也不過如此。
相行之下,倒是還不如他那華山派之主,華山周遭這片地域豪強的身份來的高明。
所以,當過了一年,這些東西的用處,被徹底確定后,這些時日里,才隱隱約約傳來華山派要獲得賞賜的風聲。
這一日,華山派中張燈結綵,旗幟飄搖,數百弟子皆著錦衣華服,擁著掌門人葉山海與一眾長老來到了迎客之處。
這些年來,因為葉山海接了這五嶽掌門人的位置,再加上少林武當暗地裡的默認,這華山派倒是愈發興旺發達。
當年的一眾親傳弟子們如施戴子,陸大有,英白羅之流和一些後起之秀大半已是達到了後天六重,放在江湖中也堪稱一方好手。
這便是資源的好處了。
但想要突破一流,卻非短期內可成了。
看著這眼下的華山派興旺之景,陸大有不由的心生感嘆,對著身邊的施戴子與英白羅笑道:
「想想當年,我等拜入恩師門下時,華山何等困境,也未想過會有今日的豪奢,靈藥功法盡數不再是阻礙,武林中,也是人人聽聞便豎起來大拇指。
「如今變成了現實,有時候一夢醒來,依舊覺得有些不真實。」
施戴子聞言笑道:「六師弟,那是自然,自從師父突破先天之後,我華山派在江湖中,才算徹底站了起來。」
「是啊,先天啊,可惜我等師兄弟們沒有一個爭氣的有望踏足師父那個境界,倒是可惜大師兄了,師父和太師叔都看好他,卻是走了歧路。」
「如今,再也沒有辦法重歸華山派門下了。」
陸大有聽了施戴子所說,不由感嘆,他與令狐沖感情最好,如何不為這位師兄的拎不清嘆息。
只是他說起這話,頓時也讓施戴子與英白羅嘆息不已。
……
幾個弟子們的閑談略過不提,此刻這華山山腰處,忽聽得門外砰砰兩聲銃響,跟著鼓樂之聲大作,又有鳴鑼喝道的聲音,顯是官府之人來到門外。
等在那裡的葉山海聞聲,振奮起了精神,率眾迎了上去。
只見前方十餘身姿矯健的東廠番子開道,個個功力不俗,太陽穴高高鼓起,後面則是百十兵士挑夫前呼後擁,環著那居中數人上了山。
走的近了,葉山海便覷的是那昔日在金陵見過的左公公前方引路,向兩個居中的太監不斷的說著些什麼。
葉山海見了這一幕不由心中一凜,知曉那面白無須,神色陰鬱的中年太監多半就是此次東廠的主事之人。
也是一直以來在江湖各派高層最為神秘,也最為忌憚的那個人物。
東廠里司職掌控江湖態勢的路公公。
當下,葉山海也不怠慢,匆匆迎過去。
這番這路公公代表朝廷前來,自是為了那些華山派獻上的高產作物敘功。
說起來,那些東西於國於民都有大益處,但華山派本身這樣的江湖人卻是不合用那些官員和讀書人的方式賞賜。
而且華山派這幾年才慢慢起勢,也沒有少林武當領袖一道的影響力,夠不上冊封為護國法師和真人。
因此,權宜之下,華山派眼下可以得到的,也只是一些財貨的賞賜和東廠在某些事情的首肯。
當然,這對於華山派已經足夠了,至於什麼真人之類的勒封,武當山當年的張真人獲得之時也是年逾八旬,葉山海不以為自己現在有那個福分。
日後隨著這些作物的影響力散開,或許才會有幾分可能。
此刻話不多說,葉山海上前與華山派眾人將那路公公一起迎進了大堂之中。
分賓主坐了,攀談起來。
這路公公倒也不負他官場中人的身份,十句之中九句不離皇恩浩蕩,字字雲里霧裡,讓葉山海聽得滿頭霧水。
唯有他對於華山派未來的一些許諾到是聽到了心中。
這也是葉山海期待的重頭戲。
這一次的東廠或是因為東方不敗已到了無人可制的地步,對於華山派這個唯一一個可以抵擋他的勢力自然不吝代價的籠絡。
只為維持住江湖中漸漸糜爛失控的態勢。
細細談了兩個時辰,諸般事宜皆一一定下,路公公鬆了口氣,見葉山海正欲設宴招待,匆匆擺手笑道:
「不急,今日還有一件薄禮未獻於岳先生,想來可為岳先生去了一個心病。」
葉山海聽的心中不由犯了嘀咕,我有什麼心病?
正值疑惑中,只見二個東廠番子抱了兩個木箱放在屋中掀開箱蓋,兩顆硝制過的人頭正陳列其中。
一老一少,一男一女,臉含不甘,表情猙獰。
正是消失了許久的任我行與任盈盈。
「啊!」
見了這出人意表的禮物,葉山海不由一怔,身邊寧中則已是小聲驚呼出聲,當下葉山海不由按了按妻子的手安慰下她的心緒。
只聽陸公公笑道:「這任賊前些年便屢次僭越,犯了朝廷忌諱,念他有些武力手段,可維持江湖態勢,便不與他計較。」
「此番圍殺那東方賊子使東廠損傷不小,江湖布局大為糜爛,兩罪並罰之下便殺了他以平眾議。」
「至於那女子,聽說於令徒歸宗大有礙難之處,加上其乃任賊之女,便一道殺了,作為送岳先生的添頭了。」
「……」
葉山海聽了不由搖了搖頭,心想這便是政治手段么,他對令狐沖回華山派本就沒什麼執念,不想東廠為他備了這個。
看了看任盈盈頭顱上扭曲的神色不由心中暗嘆起來,這便是偉力不歸自身的後果么。
這幾年她在江湖上好生風光,手下鷹犬不知凡幾,卻也是借了朝廷的勢,如今一朝無用,頭顱便成了一個示好的搭頭了,讓葉山海心中暗自引以為戒。
定了定神,也知這是東廠的示好外加敲打,葉山海只得含笑受了。
只是受了東廠這麼多好處可不是白拿的,東廠日後出了什麼事情有了需要,華山派怕也輕易推脫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