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喪失心智
柳丞相通敵賣國,柳家一朝被滅門的消息一日之內席卷全城,官場上人人自危,有人慶幸與柳家沒有瓜葛,有人則因為曾經與柳家有來往而忐忑不安,唯恐哪一日災難降臨到自己的頭上來。這件事在京城翻起一陣洶湧的風浪,就連深宮中的雲楊宮都聽到這陣風。
“這件事你們不可告知太後?都明白了?”溫嶺有些無奈地吩咐伺候柳筠的宮人,切莫把柳家被滅門的消息告知柳筠聽,柳家被滅是遲早的事,這件事溫偃不做,遲早有一日她要受柳家所害,溫嶺就是一個例子,溫嶺受柳筠蒙蔽,始終對柳家下不去狠手,而後才得知自己愚蠢,在朝政上,有些事本就是你死我活。
柳筠近來精神狀態越發不好,待在雲楊宮與別處不同無非是沒有眾星拱月,遠離了奢華浮躁的生活,而柳筠偏偏執迷於那種浮華,甚至成了她的心魔,柳筠始終覺得溫偃對不起她,剝奪她的人身自由把她囚禁在此地,卻未想過就她做過的那些事,溫偃留她一條命已是大發慈悲,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假若讓柳筠知道柳家被滅一事,不知鬧出什麽動靜來,溫偃近來處理前朝事務已忙得不可開交,他能做的,隻是穩住柳筠罷了。
“遵命。”
溫嶺歎了口氣,眼下越國正值多事之秋,希望溫偃能堅定不移自己的本心,切莫被人乘虛而入,溫嶺揮揮手,宮人都散了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沒有人注意到角落的回廊上站著一人,那人身形有些瘦小,被建築的陰影完全遮蓋住,顯得有些不起眼,若不注意看是注意不到的。溫嶺感覺背後有人看自己,回過頭時背後空蕩一片什麽都沒有,溫嶺皺起眉頭,莫不是他出現幻覺了。
“呼,看來我還是需要多休息休息,人老了,總是有些晃神。”溫嶺無奈一笑,他的位置被取代時是有些不甘心,閑下來之後發覺沒事喝喝茶喂喂魚的日子還蠻不錯,不用終日對著批不完的奏折,還要聽文武百官說那些沒玩沒了的家國大事,身為國君時他為國家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理所應當,不做就對不起世人對不起自己的子民,眼下他總算得以清淨清靜,這何嚐不是一大沒事,人老了,就該好好休息,那些個忙碌奔波的事情就交給年輕人來吧。
“陛下,這就是這個月的納稅總額,您看還有什麽紕漏或者有疑問的地方?”趙燁把賬冊放在溫偃的桌上,趙燁現今任禮部尚書之職,事實上已相當於半個輔政大臣了,有關納稅與奏折的初步審核大多由他來跟進,能得皇帝重用非壞事,就是累了些。眼前這個陛下初登皇位時,趙燁與旁人一般都對此抱有疑問,匆匆上位的皇帝,分明是篡權奪位,但有沈君臨與韓風兩位大人物撐腰旁人不好說什麽。
加上溫嶺的統治已出現弊端,後宮幹政,大臣專權,柳家在朝堂上已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溫嶺非但沒有對此進行整治,還依舊寵愛柳皇後,曾讓不少忠臣為此憂心,眼下換一個人做皇帝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事實證明新帝做的不錯,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他在辦公時容易走神開小差就是了……
“趙大人辦事朕最放心,你一再檢查過的賬冊都未發現出現問題,朕這個門外漢還能看出什麽來不成?你把賬冊做好統計之後交到大司農那邊,讓他處理剩餘事宜就好。話說回來,趙大人,有多久沒有與你的父親說過話了?”趙燁埋頭整理桌上的賬冊,溫靈八竿子打不著一處一問,趙燁愕然地抬起頭,倒不是他少見多怪,而是溫靈頭一回過問旁人的私人生活,他覺得不可思議。
“家父一直以來身體抱恙,深居簡出,為讓父親安養臣較少叨擾父親,不過每日的藥膳皆是臣親自送去,與家父交流不算多,往往說幾句話就退出來,不知陛下問此做甚,說來,陛下還沒見過家父罷?是對家父有什麽疑問嗎?臣家族從醫,家中父親的醫術要比臣高明許多,陛下如若有需要,臣這就去……”
於趙燁印象之中,溫靈是從小身體不好養在藥罐子裏長大的,他去楚國又受了一回重創,身體自然不見好,不過近來他氣色看起來不錯趙燁就忘了還有這麽一回事,趙家大部分子嗣世代從醫,趙燁父親醫術是其中佼佼者,隻可惜其身體先天缺陷,自小病弱,若不是看著自身醫術恐難以活到今日,聽溫靈問起,趙燁以為他是要求醫,就要應下,溫靈卻忙截住他的話頭。
“打住!不是,趙大人誤會朕的意思,朕隻是想問趙大人平日裏如何與自己的父親交流,趙大人是知道的,朕與太上皇的關係……不是十分好,朕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與他說話,此次鬧出柳家這麽大的事,雲楊宮未必完全沒有收到消息,朕覺得自己該去雲楊宮一趟,苦於不知該說什麽……”
近來因忙著事情,溫偃有一陣沒去雲楊宮,被禁足的感覺如何不好受,無人比溫偃更能明白其中感覺,溫偃登基一年有餘,溫嶺則被禁足在雲楊宮一年有餘,出於心底的障礙,溫偃極少主動到雲楊宮見溫嶺,柳家一事,溫偃斟酌再三,始終覺得該與溫嶺說些什麽,若一句話不說總覺得生疏了,令溫偃煩躁不安的是,她不想父女兩人的感情生疏,這才最是致命。
“額……這,陛下真是問倒臣了,父子之間如何交流,不都是一樣的麽?順其自然,有什麽說什麽,無話可說不說就是,不過陛下與太上皇關係特殊,這……臣也不知該如何,陛下可要去問問韓將軍?啊,不,問韓風那小子也不妥當。實在不行,陛下就當是與太上皇說柳家的事情就是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自然而然便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