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爭權奪勢為何
抱起林雲舒,徑直走了,邊走邊道:“一些話說出來沒意思,宋貴妃自個兒心領神會吧,大庭廣眾之下,本宮勸宋貴妃還是回宮換一身新衣裳,不要在外麵丟人現眼。”
袁畢方見楚玉直接就走了,這位娘娘好似頗為心高氣傲,公主一點麵子不給她不知此時是什麽心情,袁畢方的臉到現在還火辣辣的疼,雖然好奇宋嫻的神情,終是沒抬頭去看,抱拳道了聲告辭跟著楚玉走了。
落日西沉沒入雲海,天邊隻剩幾縷餘暉,宮道上的燈籠已燃起,散發著暖橘色的光芒,楚玉抱著林雲舒一言不發,袁畢方跟在身後若有所思,霜降一巴掌打得不輕,臉上肯定起了印子,一時半會難以消掉,回頭父親那邊定沒法交代,無論他如何辯說,父親都會認定是他有錯在先,雖說這次的事確實是他有錯在先。
“你是袁家的孩子?”楚玉走在前頭忽然開口,袁畢方腳步一頓,又很快跟了上去,心中疑惑怎麽誰見他都是問這句話,就連陛下初見他的時候都是如此,袁畢方很有自知之明,他們好奇絕不是因為他從何處來,而是因為他剛正不阿的父親。
“回公主,是。”聽他的回答,楚玉才停住腳步,把林雲舒放下,林雲舒腳一落地就朝袁畢方走去,楚玉微微一笑,袁家父子氣質截然相反,不過都帶著袁家的風度:剛正。
“你方才做的很好。”楚玉看著袁畢方,袁畢方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楚玉說的大致是霜降責罵林雲舒時,他將林雲舒護在身後一事。楚軒把林雲舒交給他帶著,另一層意思便是讓他照看好林雲舒,方才就算霜降動手,他都該義無反顧擋在林雲舒身前,分內之事,無可厚非。
袁畢方抱拳對楚玉鞠躬道:“在下分內之事,不值一提。不過在下心中有一事不解,望公主為在下解惑。”
“嗯?何事?”林雲舒在錦繡宮吃糕點時沾了一些在衣襟上,楚玉見之蹲下身子仔細為他整理。袁畢方摸了摸下巴,被打了一巴掌得了教訓,袁畢方沒有直接開口,而是想了片刻,好讓說口的話妥當些,憂心說錯話又受罰,這些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甩人耳刮子時的力氣一點不小,反正袁畢方是不想被打第二次了。
“後宮女子……我是說,後宮的規矩這樣多,她們都記得的麽?宮中的規矩有些奇怪,為何不得直視權貴,說話時看著別人不是最基本的禮貌嗎?還有,位高權重就可以隨隨便便欺負人,就連隨從都如此大的脾氣,有些可怕。”袁畢方一個孩子,又不愛聽教書先生講課,能想到的唯有可怕二字,這兩個字已足夠直白表達他的驚恐與不解。
過了些時辰,袁畢方臉上被打的地方紅印淡了些許,但是傷的地方腫得更高,楚玉定定看著他的臉上的傷,一字一句道:“是,宮中規矩諸多,不說條條記下,須記得十之八九,宮中想揪住你把柄的人不知多少,不謹言慎行隻會給自己帶來災禍,有如你今日,宮中規矩諸多,無非是為了彰顯權貴,你覺得順理成章的事,宮規說不能,便不能,不得違抗。”
宮規乃定國時就立下,就連皇帝都要熟知,懂得利用宮規安身立命之人往往在皇宮生存的時間越長,不然遲早有一日會被埋入洪流中,銷聲匿跡,楚玉小時就覺得宮規變態至極,又不得不抱著宮規一條一條地記,因為她母妃告誡,不照著宮規去做,就會死,楚玉對死恐懼至極,於是將千百條宮規爛讀於心。
“小公子可知為何那麽多人為了權削尖了腦袋往宮裏鑽?為了有朝一日踩在別人頭上,為了安身立命,為了活下去。皇宮中,有無數像宋貴妃這類人,自命清高,在他們眼裏,除了自己本身,別人都是狗屎,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沒有與宋貴妃一樣含著金湯匙出生,不過很快宋嫻也蠻橫不了幾日,你要記住今日教訓,謹言慎行,不要白挨了這一巴掌。”
皇宮內燈火通明,城中的街道上今日有些清冷,袁畢方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在路邊擺攤的攤販熱情地招呼袁畢方置若罔聞地走過,一步不停回袁府,回到府中時袁成書在外辦公還未回來,袁畢方沒回臥房,而是去宗祠,袁成書節儉,府中沒有多少下人,加上燈火幽暗,無人注意袁畢方臉上的傷。
“公子入宮何時回來?”袁成書回府一口茶水未喝先詢問袁畢方的去向,袁畢方除了在皇宮待著,回來就找個地方躲起來偷偷練劍,袁成書罵了不知多少回袁畢方都不聽,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公子他……今早一早去了皇宮,太陽落山才回來,也不和奴才說話直接去了宗祠,直到這會還沒出來。”管家麵色有些怪異,回想起來發覺今日少爺有些奇怪,以往見少爺時都是活潑開朗模樣,今日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別是出了什麽事才好。
袁畢方自幼是母親帶大,袁成書原不想把孩子接到京城這個是非之地,是愛妻病危之後才把妻子二人接來京城,在袁成書印象裏身體硬朗的妻子,在京城呆了不過兩個月就離開人世,袁畢方始終不能接受母親已離開的事實,人悲傷過度,有酩酊大醉借酒消愁,也有把自己關起來不願與旁人接觸,袁畢方呢,是沒日沒夜地練劍,是被袁成書斥責一頓才消停。
他母親去世幾月有餘,他還是頭一回主動去宗祠。袁成書去到祠堂時,祠堂的門大開著,供桌上排排列開的排位前,站著身形仍有些矮小的袁畢方,他腰間的佩劍取下拿在手中,形單影隻地站在那裏,不知站了多久。
袁畢方五官清明,袁成書還未走進宗祠,袁成書就回過身開口問道:“父親,母親為何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