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善者不來
碟中的桂花糕做工精致,居然是晶瑩剔透的,從前清晚偶爾念叨越國皇城糕點出名,還說何時有空到越國尋先生非要吃個痛快不可,他們一身皆是以殺戮為生,不能領會清晚的期待與向往,今日才多少有些理解清晚的情感。
“吃完了就去查,柳承澤的爪牙,到底有多少,數據一定要全。分一些人手在暗處保護陛下,柳承澤那邊的動靜韓將軍定做了部署,你們不必插手,現下,暗影閣定要行事低調,以休生養息為主。”沈君臨笑眯眯中話鋒一轉,柳承澤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動他的人,就得讓他吃些教訓。
柳家在越國根基之深不亞於楚國的宋家,在一國之中,是總有那麽一個難以應付的奸逆小人麽?要想立刻拔了柳家這棵大樹不是做不到,而是容易傷及根本,沈君臨開始不支持溫偃斷了柳家,顧慮不過是打草驚蛇,如今看來留著柳家作妖才是後患無窮。
“是!”影衛立正了身體,齊聲開口,樣子一本正經偏偏懷中各抱著一碟桂花糕,畫麵又是嚴肅又是好笑。交代了一些事,沈君臨就在房中閉關了,安王府不接待任何來客。
在校場上,就是春風也沒幾分溫柔,高高懸掛起的旌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校場上站著一人,那人一身金線繡邊長袍,袖口用繩子束緊了背跨箭筒,取了一支羽箭搭上長弓,信手將弦往後一拉,弓如滿月,“嗖”箭離弦飛向遠處的稻草人,羽箭正中心口位置,把草人刺了個穿,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幹脆利落,就是一旁久經沙場的將軍也不禁說了個漂亮!
“陛下的風采與當年安王初來校場時別無……”那將軍話說了一半,被韓風用手肘捅了一下,後知後覺自己說錯了話,麵色悚然,安王的死在如今是禁忌,可謂親者痛仇者快,這位新帝與安王的關係應該不錯,每回說起安王他都會失神好一陣,將軍彎膝就要跪下,溫偃握住他的手腕將起其扶起。
“無妨,兄長資質優秀,乃天之驕子,我不及他萬分之一。”語畢又一支羽箭飛出,擊中草人的腦袋,將軍不禁背脊一寒,不知可是他多心的緣故,陛下今日心事重重,連著說話的語氣都比平時冷了幾分。但願是自己多心了。
溫偃一連射了數十支箭,直到執弓的手因體力不支顫抖不止才作罷,把弓箭丟給將軍離開校場,出了校場那力度可敵打臉的風這才小些,韓風自她身後跟上,從衣袖中掏出一封信遞給溫偃道:“陛下,此乃鄭國今日寄來的文書,還請陛下過目。”
溫偃腳步不停拿過韓風手中的信麵無表情地拆開,看到第一行字時,溫偃的腳步卻猛地刹住,好在韓風反應及時收住腳步才沒有撞上去,雖然沒有看到信上寫了什麽,但是從溫偃的臉色看來,多半不是什麽好事。
溫偃自以為自己要處理的麻煩已經夠多,眼下柳承澤這個令人頭疼的老狐狸仍在為虎作倀,就楚國那個教訓難得安靜幾日,不知會安分到幾時,而楚軒那邊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近來對越國頻頻示好,楚軒與溫靈這個人,不應該有任何交集,恰是楚軒沒由來的示好才可怕。
“溫瑜就要來了。”
此人的名字許久不聽,已經有些生疏,韓風許久才反應過來愕然道:“什麽?”
何止是韓風,就是身為親妹的溫偃都沒想到,因為鄭國太遠,加上那個人與自己已有好一陣沒有她的消息,溫偃都快忘了世界上還有這麽一個人,鄭國送來的書信上卻說:鄭皇後已啟程前往越國,不遠千裏送上賀禮,以祝新君登基,不用說,這封信必是溫瑜讓人寫的,她的語氣溫偃太過熟悉,她說來就來無須問你的意見,溫瑜的算盤打的是很好,她來到皇城,溫偃還能把她拒之門外不成?
當初溫瑜是怎麽嫁去鄭國,溫偃心知肚明,溫瑜害她不成,最後自己自食惡果,然而在溫瑜看來,怎麽都是溫偃的錯,溫偃就應該事事不順,四處碰壁,最好是一生悲苦不得好死才是理所應當。不過溫瑜被迫嫁到鄭國之後天高皇帝遠,交集自然少了,少到溫偃都快察覺不到她的存在感,就連當初登基,都未把溫瑜這個不安定因素考慮在內。
溫靈不過是溫偃為了應付世人憑空捏造出來的人物,根本不認識任何人,從人設上而言,除了溫言,他和任何人都沒有關聯,溫瑜親自前來,可絕對不是如信上說的那般是為了道賀而來,不過就是來了有如何,溫偃能把她送去鄭國一次,就能送第二次。
“此事你不必理會,楚姐姐昨日才生完了孩子,正是需要人陪在身邊的時候,將軍還是回府去多陪著楚姐姐,鄭皇後來訪一事,朕會另外安排人去處理。”溫偃在心裏念了一遍既來之則安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是一個區區溫瑜,她都從鬼門關走過來了,還能怕了這些不成?
回到到皇宮,溫偃沒有回則靈殿而是去了禦書房,禦書房中空無一人,書卷與奏折被整理地整整齊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水香氣,溫偃嘴角一抽,才記起來沈君臨正在閉關。
“小德子,去把長公主叫來一趟,就說朕有要事相商。”溫偃一早處理了雜事就獨自去了校場,見他回來小德子趕忙去沏了一杯熱茶來,人走到門口聽到溫靈這冷不丁的一句話腳一歪手中的茶水眼見就要潑出來,好在小德子眼疾手快扶住才沒有倒,在心底給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陛下糊塗了,長公主如今已不在宮中了呀,要奴才如何去把人請來?”趙大人前幾日才交代,陛下最近心神不寧,讓他好生照顧,溫靈實在太過一本正經,以至於胡言亂語時教人覺得格外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