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有所不知
拿了帕子沾水擦了擦臉,豁然推開門,一陣涼風吹來吹散了溫言身上的燥熱,今夜天空無星,天空就如被蒙上了不透光的黑布,教人看不清前方如何,對麵侍女的寢房並未點燈,應該是出去了,想到院中隻有自己,溫言莫名覺得輕鬆,一步一步挪到院中的石桌旁想坐下,一想到身上的傷,屁股剛要坐在石凳上又站了起來,然而站起身腿又軟的厲害,這回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就在溫言想著該怎麽打發時間時,聽見前殿傳來兵甲的聲音,士兵?是禦林軍麽?大半夜的還陽殿中怎麽會有禦林軍來,懷著好奇,溫言來到別院的門邊,猶豫了一會,推開了別院的門。
宋長真在別院附近安置了暗衛攔截要進來的人,同樣監視溫言的行蹤,溫言從來沒有主動離開過別院,故而從沒有見過暗衛,溫言以為會有暗衛阻攔他出去,事實卻是他從別院走到還陽殿的後殿都無人理會自己。
之前宋長真說溫言不必再服軟骨散,果真沒有再讓溫言服下,溫言身上的藥性已去的七七八八,因軟骨散被封的內力隨著醒了五六層,溫言聽覺與視力比常人敏銳,這讓溫言箭術的造詣頗高。
還陽殿的後院沒有人,溫言在後院走了一圈可謂暢通無阻,還陽殿到底是宋長真住的地方,自己不經同意到處亂走似乎不太好,且去中庭勢必經過宮殿,溫言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正想要不要回去,就聽見宋長真怒喝的聲音。
“去找!就是掘地三尺都要把人找出來,什麽叫做都找過了,找過就不用找了麽?今夜找不到人就抖不要睡了!你們梧桐殿的人是怎麽做事的?以為太後與朕在一起就沒放在心上?真是好生注意主子的宮人,好!好的很!每人各領三十大板!”
因隔得有些遠,溫言無法聽得完全,隱約聽出來太後失蹤了,這位太後溫言遠遠見過那麽一兩次,因他身份特殊,太後很是不喜歡他,不過從第一位伺候他很是多嘴的宮娥那裏,溫言聽說了太後不少事情。
太後入宮五年為後,生有一子,為宋長真戰死沙場,太後為完成兒子的億源傾心輔佐宋長真,如此一來溫言也就能理解為何太後如此不待見自己,宋長真為了他做了太多出格的事,這怎讓太後不感到不安。
宋長真沒少頂撞太後,但他未必不在乎太後,隻是兩個人的意見難以統一導致分歧,就算再鬧別扭心仍是在一塊,於宋長真而言,太後對他不可謂不重要,因為在他看來,太後是他最後的親人了。
堂堂太後失蹤,非同小可,難怪禦林軍會出現在還陽殿,而出來晃悠到現在都沒有人理會他,想來是人手都被調去尋找太後去了,思前想後,反正自己幫不上忙。溫言就又回了別院。
別院就藏在還陽殿中,為了尋太後不知出動了多少人,還陽殿外都是腳步聲與人說話的嘈雜聲,那聲音一直持續到早上也不見消停,溫言躺回了床上,翻來覆去如何都不能入睡。
太後失蹤,整個皇宮都為之不得安寧,宋長真去了梧桐殿,在殿中坐了一夜,梧桐殿侍衛宮人進進出出,但凡來者說的都是同一句:何處尋過了,沒有太後的蹤影。
一個大活人在皇宮中消失,隻有兩個可能,第一:她一時興起躲起來不願意見人,第二:被刺客綁架或是出了意外。太後了解宋長真,相處了這麽多年,太後把宋長真視如己出,宋長真如何不是把太後當做著自己的生母來看待,他又是怎麽不理解太後。
第一種假設根本不肯能發生在太後身上,太後從來遵規守矩,在後宮以身作則,斷不會做這等幼稚不成體統的事,如此一來就隻剩下第二種假設,也是最糟糕的假設。
連續兩夜未睡好,宋長真雙眼已布滿血絲,殿中的下人被盡數摒退,隻餘宋長真一人坐在殿中,殿外傳來聲響,是有人踏上台階的聲音,宋長真抬起頭看向狂奔而來的禦林軍,前麵來匯報都是垂頭喪氣,這次卻是步伐急促,宋長真眼裏閃過期待的光芒看向門口。
“陛下!太後娘娘找到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禦林軍人還未進殿聲音就率先傳來,宋長真嘴角不自覺上揚站起身,禦林軍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宋長真如墜冰窖:“隻是太後她……”
後麵禦林軍還說了什麽宋長沒有聽進去,拔腿朝禦花園方向狂奔,來到禦花園之前宋長真還懷揣著最後一抹微妙的希望,在禦花園的行宮裏看到太後冰冷的屍體時,宋長真心裏最後一抹希望被毫不留情擊碎。
宋長真當時的反應到後來過去很久當時在場的侍衛都記得,當時宋長真站在離太後屍身隻有咫尺的距離足足站了一炷香時間有餘,他們恍惚能聽見有什麽東西在宋長真的世界裏倒塌破碎。
宋國永安二年,太後遇刺,屍身被拋於禦花園的蓮花湖中,帝大悲,親自為太後守靈七日,予以厚葬,太後出殯當天,皇帝親自扶棺,宋長真在為太子時作風極為高調,在皇城的說沒見過太子殿下都不能算是皇城中人,
在京城的百姓眼中,他們的太子殿下是何等的風流瀟灑,對誰都是笑眯眯的,關於他的傳聞雖然多樣,但你就是當著他的麵說他都不會生氣,故而大家都很喜歡他。
宋長真自從登基之後就很少見,沒想到時隔兩年再見居然是以皇帝為太後扶棺這樣的方式,許久不見,宋長真有些清瘦,為太後送葬一路上,不少人跟隨,宋長真一路沒有掉下一滴眼淚,然而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滅頂的哀傷。
距離上次見麵,溫言與宋長真已經有足足九天的時間沒有見麵,以往宋長真時間最長也不過是三日的時間,這次忽而隔了這麽久讓溫言有些不習慣,引起溫言疑心的是侍女每次來給他送膳食,都用無比複雜的眼神看溫言,那眼神實在讓溫言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