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故人西辭
餘光不經意掃到一熟悉的身影時,溫偃的目光迅速轉回那人的身上,眼神就此冷不丁與楚軒對上,前方的楚軒一臉愕然,溫偃眼中的光瞬息萬變,一時震驚,訝異,不可置信與恨一並湧上溫偃的心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刹停滯,二人直勾勾盯著對方,溫偃的眼神若是刀子,都快能把楚軒這個人生吞活剝。
溫辭也看到了楚軒,注意到溫偃的不對勁,反應過來方才為何沈君臨是叫喚她公主而不是喚溫偃陛下,腦筋一轉,往前跨了一步擋在溫偃麵前。
楚軒與他們距離不過十丈,要裝作看不見太勉強,得知溫偃生還的人都想過,溫偃一日是越國國君,就總有與楚軒見麵的時候,隻是誰都沒想到,這天會來的這麽快。
“楚皇,許久不見別來無恙,楚皇不是日理萬機,怎麽有閑情逸致跑到越國都城來。”溫辭與沈君臨心有靈犀般一個對視,沈君臨見溫辭先擋在溫偃的麵前,懸著的心才放下,這才正色快步朝溫偃她們走去。
當初溫偃用計,找了宮女作為替身代替溫辭和親家往山高水遠的西廊國,這件事楚軒是知道的,故而在他的麵前無須裝什麽。在這裏見到溫辭等人,亦讓楚軒感到吃驚。
“朕聽聞越國百裏紅梅香雪之景美如仙境,趁著這兩日得空前來看看,不想居然在此處碰到你們幾位,也是緣分。公主身後那位,可是越國新君?”
楚軒的眼神往溫辭身後的溫偃看去,就在溫辭擋在自己麵前那一刹,溫偃心中所有的波瀾瞬間風平浪靜,前幾次的時候,她就次次栽在楚軒手裏,次次是沈君臨他們跟在身後擦屁股,溫偃已死,此時站在這裏的,是越國新君,安王胞弟溫靈!
溫偃自溫辭身後走出來,正視楚軒道:“正是寡人,楚皇大膽地很,自己到梅林來不怕迷路,我越國可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更不是隨便什麽人想來就來,梅花長辛苦,外人要看,是要給錢的。”
跟在沈君臨的身邊,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愛和沈君臨拌嘴打發時間,溫偃要表達對一個人的不喜,有千百種說法,而對楚軒,她就挑最難聽的說,羞不死楚軒算她輸。
因為溫偃,越國與楚國的關係鬧得很僵,尤其是之前楚軒讓林慰風不遠千裏送來兩顆夜明珠,溫靈就轉送了楚軒一把長劍,意思再明顯不過,他不願意與楚國化幹戈為玉帛。楚軒知道溫靈不會喜歡自己,聽了溫靈如此幼稚的話又是尷尬又是想笑。
“久聞新君大名,原先朕隻是道聽途說越國新帝與安王麵貌長得有九分相似,當真,陛下很像安王。既然陛下說要收錢,不知陛下想要多少,隻要價錢合理,寡人立即就給。”楚軒怎看不出溫靈是有心刁難,他不打一聲招呼就來越國,身為楚國國君確實有諸多不妥。
為了緩解尷尬,楚軒幹脆順著溫靈的話說下去,當然,也不會胡亂的瞎說,自己說的話,可是要負責。溫靈隻是十四歲,還是小孩子心性,此人長得與溫言像是像,僅次於外表,而他們的言行舉止,沒有一處相似的地方。
“楚皇是在講笑話還是曆來這麽多廢話?寡人乃皇兄的胞弟,自然與皇兄長得像。越國河湖眾多,鍾靈毓秀,景色皆非其他地方可比,美景乃無價之寶,這價錢楚皇給不起,故而請回吧,楚國想來也有好看的花可觀賞。”
楚軒打算緩解雙方之間的關係,溫偃卻沒有打算和楚軒客氣,張口就下逐客令。楚軒來越國是什麽意思?懷念舊人?別做這等惡心人的事了,楚軒要是當真覺得心中愧疚,何不幹脆利落殺了宋嫻,為溫偃報仇。
“陛下又在妄言!是忘了之前的教訓?”沈君臨走上前,見溫偃出言不遜,擔心她情緒失控暴露自己,當即開聲製止溫偃,溫偃機敏聰明,做事不優柔寡斷,唯一的缺點就是過於容易衝動,趁她還未爆發,沈君臨忙開聲壓製。
沈君臨話裏有話,叫她別忘了之前在楚國受的教訓,溫偃在楚軒麵前常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起伏,現在仍是如此,禍從口出,說多錯多,沈君臨唯恐她失言說錯話,引來楚軒懷疑。溫偃還要譏諷楚軒的,被沈君臨喝止,喉間如同梗了一塊石頭,欲言又止。
楚軒與沈君臨相識在越國,楚軒回楚國後,沈君臨就對楚軒徹底放手,不再插手他的事,而楚軒也不必管他何去何從,因為種種原因,兩個人仍能偶爾見麵,隻是每次見麵的心情都有所不同。
人對感情總具有驚人的洞察力,楚軒早已察覺沈君臨對溫偃的喜歡,溫偃與沈君臨關係還不錯,偶爾會讓楚軒嫉妒的要命,但沈君臨對感情,理性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對溫偃縱是千般喜歡,在溫偃麵前都是中規中矩,發乎情止乎禮,教楚軒不好說什麽。
楚軒帶溫偃回楚國時,沈君臨深夜來了楚軒的臥房,兩個人相對而坐,喝了小酒卻誰也沒說話,他們都明白對方想說什麽,心照不宣,他無法陪在溫偃身側,溫偃心裏無他,既然她與楚軒在一起,沈君臨希望楚軒能照顧好溫偃,可楚軒沒有做到,對溫偃造成了直接的傷害。
“君臨。”楚軒對沈君臨點了點頭,他登上帝位之後,遇見了許多人,也失去了許多,就連溫偃都離他而去,一個孩子被害死,一個孩子因他而死,楚玉到現在還不想見楚軒,楚軒去府上幾回,楚玉都叫人打發了他,縱觀身側,居然隻剩下沈君臨還算是一熟人。
“沈某見過楚皇。”沈君臨上前中規中矩對溫偃行了禮,臉上不見悲喜,楚軒卻是苦澀一笑,沈君臨是冷性之人,少有在人前失態,他生氣或是心有心事時就是這副神情,從他回楚國,他們之間的距離是越走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