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冰棍兩重
昨夜溫言身體通紅就是春水果所致,溫言沒有當即毒發,是因寒潭的寒毒與媚毒相護壓製,白介草可解百毒但到底有個界限,不是關山中毒才可解,而溫言中的毒有兩樣,全是關山中的,白介草不起作用。
寒毒與媚毒一冷一熱可相護壓製,但兩種毒在體內橫衝直撞,總有暴走那一刻,且沒有規律,毒在體內一日,溫言就沒有一日好過。
宋長真不放心溫言在竹園,幹脆私底下把他帶回皇宮,鎖在還陽殿中的密室當中。溫言發燒持續了六七日體溫才恢複如常。
在蘇城一役中,溫言在戰場上重傷失去意識,感覺混沌了很長一段時間,隱約聽見有人叫自己,睜開眼時見單詞腰跨佩劍,身披盔甲立在一條小徑前,對溫言笑著。
“殿下,還打算睡多久?這裏,委實不是殿下該來的地方。那頭,才是殿下的去處。”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嗎?”溫言環顧四周,小徑兩邊開滿了血紅色的曼珠沙華,心底隱約感覺到什麽,惴惴不安地問單詞。
溫言伸出手要去拉單詞時,一支長戢自單詞背後刺入胸前穿出,單詞被貫穿胸膛,哇地吐出一口汙血,無奈地對溫言笑了笑:“屬下命數已盡……就此與殿下別過,很抱歉,屬下沒能護好殿下。”
單詞的身影漸漸模糊,溫言想跟上去,卻感覺被什麽緊緊拽著往另一邊拖,溫言不斷的掙紮,一聲淒厲悲涼的呐喊破喉而出:“單詞。”
伴著這聲呼喊,溫言眼睛猛地睜開坐了起來,臉上掛滿淚痕,溫言還沒回過神,就被人摟入懷中,一隻溫潤的大手輕輕拭去溫言臉上的淚水,溫言一個激靈,推開身邊的人,對上宋長真那雙熠熠生輝閃著狡黠的鳳眸時,所有的記憶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被宋長真帶回宋國時,溫言是因摔傷大腦,才導致失憶,因媚毒與寒毒燒了幾日,衝擊了腦神經,居然歪打正著把所有事情都記起來,包括在竹園的所有,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些天溫言渾渾噩噩覺得自己半夢半醒他巴不得自己隻是做了個噩夢,自己仍身在蘇城,醒來時沈君臨正守在他身邊,笑怪他又睡了過去。
“做惡夢了?不怕,有我在,我買了阿言最愛吃的糖,店家推出了新口味,我嚐了覺得很好吃。”宋長真笑嘻嘻拿過一個裝滿了糖果的罐子獻寶似的捧到溫言麵前,這次溫言沒有再傻嗬嗬地笑著接過,而是抬眸淡淡看著宋長真,麵無表情打落糖罐子。
“玩夠了?”溫言聲音冷寒讓人如墜冰窖,宋長真以為溫言是鬧脾氣,剛要彎下腰要去撿落在地上的糖果,聞言剛伸出的手頓了頓,見宋長真不答話,溫言扶著床欄起身,溫言才大病初愈,頭疼得厲害,搖搖晃晃才堪堪站住。
“宋太子對本王如此厚愛,本王委實受之不起。”溫言不理宋長真是否答話,自顧自說著,溫言穩了一會,待頭疼緩解了一些才邁開步子,才走了沒幾步眼前一片發黑,溫言一咬牙,伸手向周圍尋求可支撐的物體,掌心觸到冰冷的石牆,一陣寒意直襲頭頂,溫言一個激靈這才清醒了些。
大腦變得逐漸清明,視野亦變得清晰,溫言這才看清自己所在之地,是一間密室,密室不大,隻放了幾樣物件,一張床榻,兩把椅子,一張木桌,一張矮幾,矮幾後放了一書架,擺滿了書籍。
密室內的器具盡管不多,卻樣樣是上好紅木製成,器具上花紋雕刻精致,看東西的擺放,這裏應是宋長真私底下處理要事的地方。
“蘇城一役,越國的士兵,你把他們怎麽樣了!”溫言恢複了神智,有一堆話要問宋長真,為何把他帶回宋國,為何救他,為何要哄他做那等事?是為了羞辱他?倘若宋長真是這個居心,那麽他無疑做到了。
宋長真麵色如常撿起地上的糖果,收入罐中放好,起身不以為意道:“能如何?自然是死了,全軍覆沒,一個不剩,一片精兵啊,全死在山穀中。”
宋長真把罐子擱回桌子上,恍然記起什麽般補道:“不,說錯了,還剩一個你。”
那聲說錯了令溫言眼神一亮,然宋長真後半句說出口時,溫言眼中的一點神采被擊地潰散,一時驚愕,憤怒與羞辱感瞬間湧上心頭,憋了半天咬牙切齒隻吐出一個“你”字。
“你方才喊的名字,是你身邊副將的名字吧,他死的時候倒是很有骨氣,直到死了,被人一槍穿心,還緊緊把你護在懷裏,其人衷心可是讓見者傷心聽者落淚了。”
溫言被情緒已是不穩,單詞是他親選的副將,在那樣的情況下難以存活是意料之中,聽宋長真親口說出單詞之死時,心口竟是堵著一口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細嗅隻覺喉間腥甜翻湧。
溫言聽了,許久沒有說話,眼中閃過點點淚光,終是沒有落下來,一拳錘在石牆上,溫言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手頓時爬上一片青紫。
無論是出訪越國還是在軍營見麵,宋長真都厭極了溫言什麽都不在意,沒有任何可威脅他的淡定從容。故而他把溫言帶回宋國,就是為了羞辱溫言,教他生不如死,教他一身孤傲被他踩碎在腳下,痛不欲生才好。
宋長真待人就沒有幾分善,他俘獲的戰俘,但凡落到他手中哪個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故而在民間,流傳著宋長真是是笑麵閻羅的說法,他要折磨你,不需什麽不共戴天的仇恨,他想折磨你於他而言就是最好的理由。
而溫言總能勾起宋長真征服他的欲望,在溫言身上,無論麵臨如何情境,不說淡定從容應對,但此道行不通,他絕不執著,幹脆另尋法子,用旁人對溫言的評價便是,此生不求人,萬事看得開,不見悲不見喜,隻餘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