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恨意
不可置否,楚軒是愛著他的孩子,愛著子寂這個孩子,楚軒麵色複雜地看了溫偃一眼,最終背過身去。
溫偃想要開口,奈何腹痛如刀絞就連說話的力氣也失去,身上直冒冷汗,感到下體一股暖流流出溫偃才慌了神。
“楚軒.……我們的孩子……”溫偃不記得自己那日是怎樣求楚軒,隻是後來想起來方覺得自己那時定是很醜,發髻散亂,衣冠不整而又渾身是血的人,能好看到哪兒去?
溫偃淚流滿麵地看著楚軒地背影低聲哀求,而楚軒終未回頭看她一眼,溫偃的視野與意識逐漸渙散,失去意識前眼底隻餘無盡的絕望,一旁的宮娥見溫偃撞地那麽重傷居然沒有生息,有些不安地抬頭去偷看
這一眼直接把宮女給嚇蒙,驚恐地捂著嘴支吾道:“不,不好了,皇後娘娘她,血,是血!”
兩月前宋貴妃誕下皇子,楚皇重理朝政,兩月後,成昭皇後懷孕,不久,大皇子歿,成昭皇後的孩子意外胎死腹中,大皇子早夭當日,皇帝下旨,摘去成昭皇後皇後之銜,收回鳳印,打入冷宮。
皇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地地方,風向變幻莫測叫人看不起看不透。溫偃醒來,已是在破敗地冷宮之中,破舊的床榻,不知多少人蓋過的棉被散發著奇怪的味道。
不大的臥房因家具甚少而顯得空蕩,房中為數不多的的家具,一張破舊的桌子已掉了漆,衣櫃岌岌可危,仿佛風一吹都能散掉。
溫偃醒來時房中空無一人,溫偃雙手顫抖地撫上腹部,在那裏,她已感受不到生命的跡象,溫偃的心瞬間跌入穀底,她的孩子最終還是沒能保住。
在毓秀宮,她求楚軒時有多絕望,失去孩子溫偃就有多恨楚軒。冷宮被視為不祥之地,平時就少有人來,在春夏時尚有幾分生機,到了秋日,冷宮的樹葉都落了個精光,顯得更為冷寂。
空無一人的冷宮,就連牆瓦都是黯淡的灰色,落了灰,似乎全世界都失去了生氣般,沒有一點人氣,周遭安靜地令人害怕。
冷宮並不單指一座寢殿,而是幾座廢棄的寢殿被統稱為冷宮,隔壁院子飄來帶著藥味的白煙,這煙灰白,飄在色彩黯淡的冷宮中顯得更為詭異。
冷宮院中種著一棵高大的梅樹,還未開花的梅樹甚是蕭條,溫偃幾乎是佝僂著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到梅樹下。
因才小產的緣故,身上使不上力氣,小腹時而傳來陣陣刺痛,溫偃全然感受不到般,就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微微抬起頭,今日的天是灰的,烏雲將天空遮地嚴嚴實實,教人看不出時辰。
梅樹枝椏光禿禿的,不甚好看,甚至有些醜。她靖國寺與楚軒見麵那日楚軒說了什麽呢?絕不再讓她受一點傷害,信誓旦旦的誓言,也不過是兩個月前才說的罷了。
宋嫻的孩子沒了,他亦親手扼殺了她未出世的孩子,而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不聽她一句解釋,對她的孩子沒有一句道歉就把她打入冷宮。
至此溫偃才後知後覺明白方丈那日說的話以及為何方丈會特地在靖國寺大門前等她前來,住持一番好心,到底是被她辜負。
“娘娘,你醒了!您的身體還虛弱,怎不在床上好生休息,奴婢去給您熬了湯藥,熬的不比太醫院的好,您將就著喝,對調理身體還是有些作用的。”
綠竹不由分說地把溫偃扶回房內,溫偃身體虛弱非常加上小產身體比易碎的琉璃還要脆弱,再不休息好定會落下病根。
溫偃虛弱地厲害,綠竹強勢起來時溫偃拿她沒有辦法,隻得被她“連拖帶拽”地扶回床上,綠竹給溫偃蓋好被子,恐藥涼了,立即湊到溫偃嘴邊。
溫偃無奈接過湯藥,將碗中的湯藥一飲而盡,藥苦地厲害,溫偃以前時最受不得苦的,可此時就是喝下一大碗湯藥也能麵不改色。
“綠竹。”溫偃以往喚綠竹時,聲音或溫柔或剛毅,可這一聲,短短兩個字,綠竹聽到的是心如死灰的空洞,哪怕是溫偃此時歇斯底裏的哭喊,綠竹尚能感受到自家主子的生氣,而此時的溫偃,從前那雙熠熠生輝的雙眸,隻餘一片死寂。
“誒,娘娘。”綠竹雙眸定定看著溫偃,生怕她感受不到她的回應,溫偃掃了房間一眼,譏諷一笑。
“隨我來冷宮的可是隻有你?”被打入冷宮的妃嬪多不會有隨行侍女,自然,還有另外一種情況,你的侍女若願意追隨你便是另外一回事。
昭仁宮的侍女除綠竹是溫偃帶在身邊外,其餘的皆是後來楚軒挑選,本就不是親近,被打入冷宮之人,相當於後宮沒了這個人,那些人自不會跟著溫偃到冷宮。
溫偃被打入冷宮事發突然,綠竹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麽,溫偃出去時好還好的,被人送回來時卻是一身的血,才小產身體還未調養,就被人丟到了冷宮來。
見綠竹麵色為難,溫偃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隻是這笑帶了幾分苦澀,溫偃拉過綠竹,讓她坐在床沿邊,溫偃輕撫上綠竹額頭上的傷。
“你何苦求他,他素來說一不二,又是為了子寂,你就是把頭磕地血流成河他也不見得多看你一眼。”
綠竹額頭上的傷頗為刺眼,傷口有茶杯口大小,傷口已結了血珈,血珈周圍是一片青紫,無需看那時的情形溫偃也可想到那時綠竹是不要命的磕頭求楚軒。
“奴婢信娘娘,娘娘是最喜歡小孩子,從來沒想過牽連無辜的大皇子,一直以來更是對大皇子關懷備至,就是抱著都擔心太瘦而咯著孩子,遑論傷害大皇子。”
綠竹跟在溫偃身邊不是一日兩日,而溫偃與楚軒相識的時間更長,一個丫鬟尚且信她不會做出傷害子寂的事,楚軒卻連她的解釋也一字不信。
“綠竹,我的孩子……”說到孩子,溫偃空洞的眼神才總算有了一絲波瀾,聞言綠竹喉間一梗,別過臉不敢去看溫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