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尋找鬼醫
楚寧和言人聽後,瞳孔驀然縮緊,隻覺手腳冰涼發麻。
他那般費力的將她從宮裏救了出來,為此他幾乎已經犧牲了自己僅剩的一切,支持他的人被他扔在了皇宮之中,他亦是容貌盡毀,好不容易磨得了神醫同意,結果卻給了他一個救不了的結果。
楚寧抬手扶著發暈的額頭,整個人無力的向後踉蹌了幾步,整個人仿佛掉進了深淵裏。
神醫救不了溫偃,楚寧想不出還有誰能救得了她。
他忽的覺得有些可笑,這一生那麽多年下來,他一事無成,灰白的人生塗滿了潦倒的筆畫,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讓他輸的一無所有,回望這一路的艱辛和坎坷,喪失從未帶來任何獲得,缺失也從未被彌補,他隻是想要愛著一個人而已,如今,他深愛的人命在旦夕,他卻什麽都做不了,或許他這一輩子就隻會這麽失敗下去了。
言人卻隻是愣愣的站在原地,雙目已失了神,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清晚的狀況要比他們兩個好上許多,可臉色卻也是被嚇得蒼白的厲害。
清晚是比較了解白老的,她卻沒有放棄,追問道:“先生,那您可知道還有誰能救她?”
清晚這一問,一旁的兩人仿佛如夢驚醒一般,期待的看著白老。
白老挑了挑眉,一屁股坐在了床邊,抬手伸進胸膛裏撓了幾下,淡道:“瞧你們兩個那沒出息的樣兒,還不如人家姑娘,我隻是說用藥救不了她,沒說用別的救不了。”
“別的?”楚寧忙追問。
白老點了點頭,有些漫不經心的說:“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毒應該是來自烏南國,中原沒有這麽凶的毒,烏南國裏盛產毒物和藥材,那裏的毒用藥一般是醫治不好的,隻能用其他的毒來醫。”
“用其他的毒?先生的意思是阿偃有救了?”
楚寧似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目光中滿是期冀。
白老不太喜歡楚寧,可他向來不討厭做事認真的人,看著楚寧如此認真擔憂的模樣,他當下也就不再出言損他,隻點頭說道:“是有救,不過用毒這件事情,我不在行,此事你怕是要找我師弟出馬才行。”
“多謝先生提點,阿偃若能得救,在下必當重謝!敢問您的師弟現在身在何處?我這便去請!”楚寧連忙說道。
白老卻擺了擺手。
“你先別急著謝我,我師弟你應該聽過,便是那個鬼醫,宋延君。他可比我還要行蹤莫測,能不能找到他,就看你的造化了。”
楚寧一聽完,整張臉又一下子擰到了一起去。
這鬼醫他不是沒找過,可實在沒有什麽頭腦,那鬼醫就如同一個影子一般,讓人絲毫抓不住線索,便來找了這個神醫。
可兜兜轉轉,卻還是要找那個人。
白老也知道這件事情是的確有些困難的,他瞧了瞧躺在床上的溫偃,目光深沉,似是在斟酌什麽。
白老已上了些年歲,可他除了頭發有些許的白絲以外,臉上卻是沒有太多歲月的痕跡,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乍一看去雖然有些邋遢,可認真起來,那渾身散發的氣質卻不容小看。
楚寧蹙著眉,心裏亂做了一團。
半響,白老終於抬頭道:“雖然傳言中那小子居無定所,可實際上他在天華山是有一個窩的,你可以去那裏碰碰運氣,我給你個信物,若是有人攔你,你便說你是離溯故人,便無人再敢攔你了。”
離溯。這個名字楚寧是有所耳聞的。
那時神醫和鬼醫還未出現,傳說他曾救了楚國一整座城的人,便是流行的瘟疫,和聞所未聞的蠱毒他也都曾治過,當時的楚皇是楚寧的皇爺爺,便也曾被離溯救過一條性命。
他四海為家,到處行醫,救下的人數不勝數,後來在某一時刻,他卻忽然隨著那些神乎其神的傳說一起泯滅無蹤了。
關於他的傳聞有許多,可後來便漸漸成了一個傳說,再沒人見過離溯,楚寧怎麽也沒想到,如今盛名在外的神醫,和那個鬼醫,竟然都是那個離溯的徒弟。
可天華山處在楚國與越國的邊界,一去一回,就是快馬加鞭也要一天的時間,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宋延君過來。楚寧不免有些擔心溫偃的情況。
白老自然知道楚寧的擔心,淡道:“你放心去就是,我自然有辦法保這丫頭不死,我與她也算是有緣,之前便在一個村莊裏碰巧救過她一次,沒想到再見卻是這個情形,這個丫頭到底是什麽人?怎麽兩次見麵沒一次是好好站在我麵前的。”
白老不禁開始碎碎念起來,楚寧當下也沒心思回答他,滿腹心思都在想著該如何說服宋延君。
楚寧看著躺在床上的溫偃,目光複雜。
楚寧想,或許自己這輩子就算是栽到這個女人身上了。
可最要命的是,他還心甘情願。
楚寧不再耽擱,當即便出門尋了馬匹往天華山飛奔而去,隻留言人一人在此處保護著溫偃。
楚寧一離開,言人便冷著一張臉看向清晚,冷聲問道:“你是誰?”
言人的警惕性要比楚寧高出了許多,剛剛因著溫偃的事情,他無心去仔細糾問,可眼下情況已趨近穩定,言人自然也容不下這個可疑的人。
清晚。
這個女子的出現著實太過可疑了,溫偃一直以來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他暗中保護時皆了然於胸,卻從未見過溫偃和這個名叫清晚的女子有過接觸。
可看清晚的模樣,明顯是和溫偃有著什麽淵源的,但其中的淵源是好是壞,他卻不得而知。
清晚對於言人的問題並沒有表現的太過意外。
她隻是笑了笑,輕道:“你自然是不認得我,其實溫姑娘也不認得我,但請相信我,我沒有惡意。”
言人不說話,他的表情冷然,如同木頭一般,對著如清晚這般讓無數男人競折腰的女子,他卻沒有展現出一絲的動容。
清晚並不在意言人的敵意,隻是淡淡一笑,輕道:“我是沈公子的人。”
短短七個字,清晚卻斟酌了許久,裏麵卻似包含了許多的含義,清亮的眼裏也若隱若現了些哀愁。
可言人這般木訥之人,又豈觀察到了這一點,他聽罷隻是有些意外,末了想了一會兒,又問道:“證據。”
清晚有些失笑,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該拿出什麽東西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半響,她似乎想起了什麽般,將一直別在腰間的一把紙折扇拿了出來,麵色還有著隱約的羞意。
言人接過來,隻見那是一把十二骨的紙扇,的確是沈君臨手上常有之物,打開一看,卻發現上麵是沈君臨自己提的字,下麵還有一個小小的落款。
盛天初年,十月己卯朔十五巳,沈君臨書。
這的確是沈君臨的字跡,可沈君臨很少會在自己的扇子上留落款,想來這個紙扇應該是他特別贈予出去的,如此看來,這個名喚清晚的女子,還當真與沈君臨有些關係。
清晚見言人將扇子還給了自己,便知道他終於是信了自己了,又道:“沈公子於我有救命之恩,我不過是他安插在此處的一個情報網罷了,宮中的異動我一早就得知,正巧白老先生就在此處,我便知曉二殿下必然會帶著溫姑娘來此,一早便侯著了,溫姑娘若是出事,沈公子怕是也會生不如死吧……”
說到最後,清晚的目光垂了下去,嘴角也攀上了一絲苦澀的笑意。
那其中的感情言人看不太真切,可卻也多多少少聽出來這清晚話裏話外對沈君臨所隱藏著的情意。
言人對這方麵的事情向來遲鈍,他自己都還尚且深陷其中,又如何管得了旁人的事,當下也就不再出聲。
白老一直在床邊沉默的聽著,一邊仔細的觀察著溫偃的毒性,聽到了最後,他抬起頭看向清晚,忍不住開口道:“沒想到清晚姑娘還是個癡情之人,年輕就是好啊。”
白老搖了搖頭,感歎道。
兩人都不再出聲。
白老是三十多歲才開始學醫的。
離溯已是年邁,要看就要死了,他那一身醫術卻無人傳承,他著實覺得有些可惜,便隨便收了當時的白老做徒弟。
白老挑剔,自學醫開始對那些毒物實在討厭的厲害,那東西又危險,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給毒死了,就算最後幸運的學成,怕也是個不人不鬼的模樣,死活都不學,離溯沒辦法,便隻教了他治病救人的醫術,又尋了一個小孩子做弟子,教他毒術,那孩子便是宋延君。
宋延君天賦異稟,不過二十出頭就出了師,於是白老學了一身治病救人的醫術,宋延君學了一身救人害人全隨性子的毒術。
那時離溯大限將至,不久便撒手人寰,讓兩個徒弟獨自出去闖蕩了。
可這兩個人性子都古怪,最大的共同點是討厭麻煩,行蹤不定,救人全靠機緣和眼緣。
自從離溯死後,他們師兄弟二人便一麵也都沒有見過。然而,溫偃卻成了未來這二人相聚的一抹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