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傷害
“糟了!”
暖春看著外麵,整個人似有些站不住的向後踉蹌了一步。
楚寧也有些慌了神,可暖春卻比他更慌,此刻若是被發現,完蛋的不止是楚寧和溫偃,連她也別想有什麽好果子吃。
外麵的腳步聲愈加接近,暖春的腦子閃過了無數個念頭,她的臉已嚇得毫無血色,當即便轉過頭對楚寧道:“你快從我臥房的窗子裏跳出去,這裏我來想辦法。”
楚寧也沒有猶豫,忙向裏屋走去,走了一步後,他回頭深深的看了暖春一眼,似想要說什麽,可卻終究沒有開口。
暖春站在原地,她的手有些幾不可見的顫抖,她低頭看了看昏迷在地的紅杏,和楚寧滴在地上的血跡,大腦裏一片混亂。
外麵的侍衛似在搜查院落,已隱約有人影往這邊走過來,暖春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無迷茫。
她蹲了下來,將地上的血跡胡亂的抹在了紅杏的胸前的衣襟上,然後用力的在紅杏的鼻子底下抹了一把。
抹得差不多後,暖春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看了看外麵,高聲喚道:“來人呐!”
暖春的喚聲不大,可門外常有婢女守在門口,當即便聽到了暖春的喚聲。那些侍衛又常年習武,聽力自然要比尋常人要好上不少,暖春喊完後,那些侍衛和婢女便一同快速的推門進了屋子。
一進門便看見地上躺了一個人,那些侍衛個個精神緊繃,快速的跑到了暖春的麵前,忙抱拳問道:“娘娘,發生了什麽?您怎麽樣?可有受傷?”
暖春擺了擺手,輕道:“我沒關係,這丫頭剛剛忽然流了鼻血,然後便昏倒了,想來該是這丫頭平日裏光顧著伺候我,忽略了自己的身體,各位莫要驚慌。”
暖春的話語中帶著些歉意,說完,她便偏頭看著剛剛進來的一個婢女,提高聲音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叫人把紅杏抬出去休息,叫大夫過來。”
那侍衛站在一旁,劍眉微蹙,隱隱覺得似乎哪裏不大對勁。
暖春的眼睛也是極尖的,一看那侍衛的麵色似有些變化,忙淡淡的開口笑道:“我在這屋裏一直待著,也沒聽到什麽動靜,這丫頭身子弱,暈得也不是時候,倒讓各位見笑了,您要是覺得不放心,便進去搜一搜吧,這樣我倒也能安心些。”
暖春的心裏打著算盤,楚寧已經該出去了,若是攔著這些侍衛,怕是更會讓他們感到可疑。
那侍衛一聽,也抱拳笑道:“勞煩娘娘了,在下例行公事,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暖春點了點頭:“這是哪裏話,還要勞煩您檢查的仔細些,聽聞那些刺客窮凶惡極,我的心裏也著實惶恐的很。”
那侍衛微一福身子,也不再客套,回頭擺了擺手便帶著人往裏屋走去。
暖春站著原地不敢動,她的麵色蒼白,臉上的笑意也有些掛不住,她不自覺的緊緊握著冰涼的手,指甲幾乎都要嵌到肉裏,她卻渾然不覺。
暖春的精神緊繃,生怕裏麵會有人發現端倪,她目光虛浮的看著一處,心也跳得厲害。
那些侍衛當真是搜查的仔仔細細,暖春站了許久,心中焦急緊張,便是度秒如年。她的心中祈禱著,同時又懊惱著。
自己攤上這樣的事情也實屬自己倒黴,如今就算是沒把自己的命搭進去,怕是壽命也要短了幾年。
直到過去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暖春才聽見裏麵的人出來的腳步聲。
她定了定心神,抬頭看去,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體的笑容,眼裏的慌張也隱了起來。
“辛苦各位了,如何?可有搜到?”
暖春的聲音裏甚至帶著連自己都能聽出來的顫抖。
那侍衛也沒太過在意,隻當她是因為害怕,笑道:“娘娘放心,屋中無異,屬下會在娘娘院中安排幾個侍衛,若是有什麽情況,您大喊一聲便是。”
暖春一聽,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全都都落了地,她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逃過一劫。
“多謝!”暖春點了點頭笑道,她頓了頓,提高聲音對著外麵道:“來人,還不快點給各位將軍倒個茶!”
那侍衛一聽,連連擺手道:“我等隻是小小的侍衛而已,當不起‘將軍’之稱,娘娘不必費心了,屬下還要去下一處地方,便不多留了。屬下告退。”
說著,那侍衛便轉頭要走。
暖春巴不得他們趕緊離開,也沒有再出聲,隻是示意門外的婢女代替自己送一送他們。
暖春感到有些脫力,直到再也看不見那些人的蹤影,這才忙快步的走向屋內。
屋中與往常無異,那些侍衛明顯也不敢放肆搜查,窗子還開著,似乎是楚寧慌忙中忘記關了,她沉了沉眸子,抬步走到窗邊,將窗子關了上。
陽光溫暖的灑在窗子上麵,透過光芒,暖春看到了一個極其微小的血跡擦在窗紙上麵,若是不仔細看,幾乎都要被忽略在這透白的天光裏。
溫偃的身上霎時間就起了一層冷汗,虧得這窗子沒有關上,否則怕是定然會被發現蹤跡了。
話說兩頭。
禦書房內。
楚軒已將身上帶血的朝服換下,他端坐在案幾前,雙目微閉,卻依然無法掩蓋一身的肅殺之氣。
殿裏的內侍都低著頭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楚軒很少會有這般令人恐懼的模樣,那周身散發出的殺氣與壓力讓人皆感到雙腿發軟,不敢抬頭窺視。
半響,門外終於傳來了動靜。
“皇上,臣有消息稟告。”
話音未落,楚軒倏的睜開了雙眼,他的雙目裏滿是血絲,眉宇間煞氣彌漫,無比駭人。
“進來!”楚軒出聲道。
門被推開,那侍衛低著頭,抱拳行禮後便忙道:“皇上,那些刺客是支持前太子的餘黨,聽他們話中的意思,怕是還有不少同夥潛伏在宮裏,皇上,臣覺得,這次那些刺客的目標,應該不止是皇後娘娘。”
“那又如何!”楚軒冷聲開口,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憑他們還想要我的性命?可笑至極,記住,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找到皇後,至於那些刺客……”
楚軒頓了頓:“全部殺死,一個也別留!”
那語氣極冷,那侍衛隻覺心中一震,忙點頭應下,退出了屋子。
楚軒坐立不安,案幾上的奏折已是堆得老高,他卻連半分看的心思都沒有。
溫偃危在旦夕,又被人劫持。
她與他相識以來,便沒過過什麽安穩的日子,如今她中毒,自己不止無能為力,甚至連她的人都給弄丟了。
是愧疚感還是旁的什麽,楚軒不願意此刻去深究,他隻覺得,他此生都未曾這般的感到崩潰過。
那其中的緣由楚軒也不太清楚。
也許是因為溫偃命在旦夕,又或許他隱隱有一種預感。
這次若是溫偃離開了,他或許這輩子都無法再見到她,他還沒有弄清楚,這麽長時間以來讓他心裏一直所迷茫所糾結的感情到底是什麽。
他絕對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失去她!
暖春所困擾的隻有一件事情,那便是如何將溫偃送到紫罕宮。
楚寧倒還好辦,隻要喬裝打扮一下,趁著夜色也不難將他送到地方,困難的是正在昏迷中的溫偃。
現在宮裏的戒備森嚴,宮中各處都是巡邏的侍衛,平白抱著一個昏迷中的人出現,定然是無比紮眼的,那無疑等於不打自招。
暖春有一計,但卻是有些殘忍的。
因為此計需要犧牲兩個人的性命。
要去紫罕宮,有一處是極難通過的,那處便是永壽宮。
永壽宮裏住的的不是人,而是牌位,那裏是皇家宗祠。
皇家的祠堂在曆朝曆代都是守衛極為森嚴的一處地方,那裏供奉著自開朝以來的每一位皇帝,是無比森嚴神聖之處,便是平日裏都必須有年命相合,生辰無忌的內務府總管屬官派人日日打掃看守,保證香火不間斷、更有護軍參領率領護軍嚴加把守。
那裏除了皇帝和皇後以外,無人再有資格進入。
如今刺客入侵,祠堂派得人比平時裏更加多了幾倍,若有刺客進入祠堂衝撞先祖,乃是極為大不敬之事,當今的皇上都必然會受到譴責,這是祖上定下來的規矩,饒是楚軒也不得不重視。
要趁著夜色將楚寧和溫偃送到永壽宮附近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難的是穿過永壽宮的路。
暖春的主意很簡單,等到了永壽宮,便找一個與楚寧身影相似的男子,再將溫偃的衣服給一個婢女穿上,二人屆時出現引起騷亂,聲東擊西,到時永壽宮必將大亂。
到時再趁著夜色去紫罕宮,必然不會有太多的阻礙。
此計雖然不甚完美,可卻比喬裝打扮去碰運氣要簡單粗暴得多,成功的幾率也很大。
若是完全碰運氣,被拆穿就是死路一條,況且溫偃現在的情況危急,已等不得暖春和楚寧仔細計劃。
暖春向來不是一個心軟之人,楚寧就更不是了。
那麽多人的命都已經死在了他的手裏,用兩個人的性命換得他與溫偃平安出宮,這個買賣著實是劃算的。
楚寧手下有眾多為他賣命的死士,隨便挑選一個便是,而暖春宮裏的婢女也不在少數,挑一個家底幹淨,沒有牽掛之人,死了也就死了。
跟著楚寧來的那些人,楚寧壓根就沒想讓他們活著離開。
他們是楚奕的餘黨,此番進入深宮刺殺,本就是衝著楚軒的項上人頭去的,除了自己的那些人以外,那些人若是知道了他這次過來,完全是為了救溫偃出去的,隻怕會狗急跳牆。
楚寧沒有傻到和自己過不去,雖然折了不少人,可用這些人換溫偃的性命,著實是值當的。
可楚寧卻忘記了一個人。
暖春和楚寧打算開始行動的時候,迎麵就碰到了滿身是傷的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