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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中毒

  綠竹捂著肚子,麵上隱隱出現難受之色。


  麵前的藥還在煎著,濃重的蒸汽從藥煲裏冉冉升起,帶著一股撲鼻的中藥味。


  綠竹算了算時辰,這藥約莫還要半個時辰才能煎好,又沒辦法將這煎了一半的藥從爐火上拿開,那是大忌,必然會影響藥效。


  綠竹死死的捂著肚子,便意愈加強烈,她急的直跺腳,一時間無比的糾結。


  “怎麽又吃壞肚子了!”


  綠竹有些懊惱的自言自語,她抬起頭焦急的左右顧盼,終於還是忍受不了腹中的催促,放下手裏扇爐火的扇子,站了起來。


  綠竹一出門便看見了一個與自己還算熟識的婢女。


  綠竹也再顧不得什麽,忙將她拉了過來,急道:“姐姐,麻煩你幫我看一下爐子,我這忽然內急,馬上就回來。”


  那婢女一聽,麵露難色,猶豫道:“這……好,那你快一點兒吧!”


  綠竹見那奴婢有些不情願的模樣,心裏本來還有些擔憂的心就稍微放下了一些。若是這人極痛快的應下,綠竹反倒會放不下心交給她。


  綠竹樂壞了,忙想往茅廁跑去,忽然想起來什麽,回頭囑咐道:“姐姐,您可看緊了,一定不要讓旁的可疑之人進去,不然我們兩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那婢女連忙點頭應下,綠竹這才放心的跑開了。


  直到再看不見綠竹的影子,那婢女一改臉上的不情願與茫然,動作迅速的進了煎藥的屋子。


  藥煲坐在爐子上麵,不斷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那婢女停頓了許久,才下定決心一般的從袖中掏出了一方極小的紙包。


  她抬起頭,左右看了看周圍,末了謹慎的將那紙包拆開,將裏麵的粉末盡數倒入了裏麵。


  那些粉末迅速的融入了藥裏,再遍尋不到半點蹤跡。


  綠竹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從茅廁出來的時候,她一副虛脫了的模樣,整個臉都消瘦了一圈。


  綠竹雙腳發軟的回到了煎藥的屋中,那婢女見綠竹回來了,忙端起了自己的東西道:“你可算回來了,我走了。”


  說著,她連忙越過綠竹的身旁,快步的往出走去。


  綠竹正難受的緊,也沒有休息到她異樣的臉色,隻隻當她是有什麽急事,回答道:“多謝姐姐。”


  還沒等綠竹說完,那婢女已快速的走出了屋子,綠竹回頭疑惑的嘟囔了幾句,也再沒放在心上。


  藥已煎好,綠竹將藥湯倒在了一個大碗之中,又仔細的倒入了另一個精致的小碗裏,端起來便往溫偃的房中走去。


  這幾日過去,溫偃的身體已好了很多,白日裏也能夠坐起來靠在床扉拿起書來讀一讀了,楚軒也常會過來看溫偃,不過兩個人卻沒什麽可說的,經常是一人躺著睡覺,一人坐在一旁看折子。


  溫偃對這個現狀很滿意,她不求楚軒能夠對自己感到愧疚,她隻求楚軒能夠不要再同自己冷嘲熱諷就滿足了。


  溫偃現在不想動怒,她的身體也已經怒不起了。


  綠竹煎藥溫偃是放心的,也就沒有試毒這道程序,一來溫偃不想把自己變成一個不相信任何人的人,二來她也不想讓綠竹對自己心存芥蒂。


  真心換真心溫偃一直都是相信這句話的。


  至於暖春,溫偃隻把她歸類成一隻白眼狼。


  溫偃隻覺得今日這藥比往日要苦上不少,喝完舌頭都麻了起來,著實讓她感到難受的厲害。


  溫偃也沒有起疑心,隻當是今日的藥稠了一些,喝完便就躺下睡了。


  於是溫偃這一睡,就遲遲沒有醒過來。


  發現溫偃出現異樣的是綠竹。


  平常時候,溫偃在傍晚的時候定然會醒過來吃一些東西,可今日卻一直睡著沒醒,綠竹本以為溫偃是累了,也就沒有去叫她,直到天色已經黑了下去,溫偃才睜開了眼睛。


  溫偃是被疼醒的,她隻覺胸口似有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讓她喘不過氣,好像千斤的大石頭壓住了一般。


  綠竹本想扶溫偃坐起來,可溫偃才剛剛抬起腦袋,隻覺胸口那堵住的東西忽的向上一湧,一口血便就那麽從她的嘴裏噴了出來。


  那血的顏色漆黑,迷迷糊糊中,溫偃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她低頭去觸,隻觸得被子上滿手的鮮血,漆黑無比,隱隱泛著紅光。


  溫偃的腦子嗡的一下,昏迷之前,她隻聽到了綠竹的驚呼聲,她隻覺得那聲音很遠,她的渾身也燥熱的厲害,沒有半分的力氣,隨後眼前一黑,再也沒了意識。


  綠竹嚇得失了聲,她慌忙的去扶溫偃,觸到她身子的時候,才發現她渾身滾燙的厲害。


  那真的是很燙,綠竹觸碰到溫偃的身體時,隻覺觸碰到了一塊烙鐵,燙的她猛的縮了一下手。


  這下可把綠竹給嚇壞了,忙連滾帶爬的要去喚太醫過來。


  外麵侍衛皆是楚軒安排在這裏看守的人,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由他們傳到楚軒的耳朵裏。


  綠竹慌忙中哪裏還顧得了他們,滿腦子都是叫太醫過去,溫偃之前病情加重的時候也沒有這次這麽嚇人,若是溫偃出了什麽事,她又如何活的下去?

  太醫此時已不在後宮之中,綠竹急的都要哭出來,忙拉住在寢宮外守著的侍衛,邊哭邊道:“這位大哥,娘娘的病又加重了,您腳程快,快去太醫院喚太醫過來,我這就去請皇上!”


  綠竹說完也不管那侍衛作何反應,連忙往禦書房的方向跑了過去。


  那侍衛也被綠竹嚇得不輕,連忙便往太醫院跑去。


  綠竹和那侍衛的速度極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太醫和楚軒都已急忙趕到了溫偃的屋子裏。


  溫偃一直在睡著,臉色蒼白的如同死物一般,吐出的黑血還漫在被子上,那太醫小心翼翼的給溫偃號著脈,額頭滿是汗水。


  楚軒的眉宇間彌漫著煞氣,好像那太醫若是說出了一個不好的字眼,他立刻就會將他就地斬殺一般。


  過去半響,那太醫才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道:“回皇上,皇後娘娘這是中了毒了。”


  “中毒?”


  楚軒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兩個字。


  他的手緊緊的攥成了一個拳頭,泛白的骨節煞是駭人。


  那太醫佝僂著身子,惶恐的回答道:“是。”


  “給朕解!若是皇後有什麽意外,朕把你的太醫院全給拆了!”


  楚軒的雙眼猩紅,卻還在極力的忍耐著怒火,此時他已沒有旁的心思去仔細想給溫偃下毒之人到底是誰,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要把溫偃治好。


  那太醫聽罷渾身一抖,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汗道:“皇上,老臣需要看一看煎藥的藥煲,看一看裏麵的藥材是否正確,知道了皇後娘娘所中何毒,才有辦法解啊。”


  “那還等什麽!還不快把藥煲拿開!”楚軒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劇烈的響聲將在場的人全都抖了三抖,虧得那桌子是上好的木料製的,否則怕是此刻都要被楚軒拍了個粉碎。


  一直跪在地上的綠竹瞬間回過了神來,連忙跑了出去,將藥煲和剩下的湯藥端了過來。


  那太醫絲毫不敢怠慢,拿起藥煲,將裏麵的藥材全都拿了出來,他細細看了一會兒,末了又搖了搖頭。


  隨後,他端起了那剩下的湯藥,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繼而又小小的抿了一口。


  霎時,那太醫的臉色大變,也顧不得楚軒在場,連忙將抿到嘴裏的藥汁偏頭吐了出來。


  楚軒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隻見那太醫忙跪在地上,慌忙開口道:“皇上,不得了,皇後娘娘中的是鴆毒啊!”


  “鴆毒?”


  楚軒有些不可置信,麵色也瞬間變得慘白,“鴆”是一種毒鳥,其羽毛泡製過的毒藥皆會變成穿腸毒藥,極為霸道。


  史上有用鴆酒賜死妃子或臣子的刑罰,可也並非是無藥可解啊!

  那太醫又道:“皇上,您有所不知,這藥裏下的,是鴆的羽毛磨成的粉末,入口時連舌頭都會被麻痹,若是鴆酒,這麽長時間過去,皇後娘娘早就斃命了,可這鴆的羽毛粉末卻不同,它會使中毒者五髒六腑慢慢潰爛而死,過程極為痛苦,南方有一烏南國,此國便善用這種粉末來折磨囚犯,抹在傷口上,就連一個八尺男兒都會疼到一心求死,可這般的痛苦,怕是從娘娘昏迷開始,就一直在感受著啊!”


  那太醫的模樣極為不忍心,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那樣的疼痛連他都不敢想象。


  楚軒和綠竹整個人都呆滯在了原地,楚軒看著躺在床上的溫偃,她的眉頭緊緊的皺著,額頭的汗珠密密麻麻,似是痛苦極了。


  “朕不需要你說那麽多廢話,情況如此嚴重,還不趕緊給皇後解毒!”楚軒的麵色慘白,聲音裏甚至都帶了些不自覺的顫抖。


  那太醫聞聲抬頭,然後又低下,猶豫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般的冒死回答:“回皇上,此毒--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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