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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孩子

  不出半天的功夫,陳錦繡被楚軒禁足的消息就傳便了各宮各院。


  霜降身為宋嫻身邊的人,自然知曉的要比普通宮女們要多一些的,她伺候宋嫻多年,這個主子的性子她也算摸的透徹,將知道的事情挑挑揀揀的說出來,謹防著宋嫻一個生氣就閃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俗話說母憑子貴,宋嫻是必然要靠著肚子裏的孩子在這後宮樹威的,而她身為一個小小的宮女,能依靠的也就是一個足夠強大的主子,所以霜降對宋嫻算得上是足夠忠心。


  宋嫻孕了四個月,小腹已然微微隆了起來,平日裏小心的緊,生怕哪裏委屈了肚子裏還未成型的孩子。得知陳錦繡的事情以後,她隻是不屑的笑了一聲道:“那個女人就是一個蠢貨,都不用我親自出手對付,自己就給自己挖了個坑跳了進去。”


  霜降卻沒有宋嫻那麽悠閑,她想的東西顯然要比宋嫻要多一些,皺眉道:“娘娘,奴婢聽說,此事貌似是與春嬪有些幹係的,此人心機極重,您還是要多多小心些才行。”


  宋嫻半倚在躺椅上,玉手放在小腹輕輕的摩挲著,她將霜降的話聽了進去,心中也知曉霜降一直都對暖春頗有忌憚,不止一次的提醒過自己,霜降跟了她許久,她心細如塵,最是會察言觀色,盡管她的話時常會讓自己覺得有些不舒服,可仔細想來,她的話也從未出過差錯。


  宋嫻點了點頭,沉聲道:“她還不算太棘手,不過是一條不會叫的狗罷了,想要處理掉她並不算難,隻是她現在對我還有些用處,不著急對付。”


  霜降點了點頭,也不再繼續說什麽,宋嫻的雙目微閉,似要小睡,她悄然站到了一旁靜靜的守著,心裏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


  此事隻能算是陳妃自己倒黴,雖然具體的情況她不大清楚,可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約莫是她給皇上下了媚藥,可結果皇上誤打誤撞進了溫皇後的房間,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白白給別人坐了嫁衣,最後事情還是敗露了,她半分好處沒撈著,反倒被禁了足,挨了罵,唯一的好運算是皇上留了些情分,沒有將她打入冷宮。


  枉費陳錦繡生了一副好容顏,可腦子卻不大靈光。


  正出神時,隻聽身後的宋嫻忽然出聲:“昨夜皇上去了溫偃的房間,裏麵可有傳來什麽動靜?”


  霜降本來以為宋嫻已經睡了,她冷不防出聲嚇了她一跳,她抬頭看去,隻見宋嫻的目光已染上了些冷意,隱約有怒氣若隱若現,這讓霜降不僅捏了把汗。


  楚軒後宮有那麽多的女人,無論是誰宋嫻都從來沒有放在眼裏過,可唯獨溫偃,每當提起她的名字,霜降都能從宋嫻的眼裏看到前所未有的憤恨以及忌憚。


  還有一種情緒,霜降最開始不懂那種情緒該怎樣具體來形容,可這麽多年過去,她現在才終於知道宋嫻眼裏的那種情緒到底是什麽,那被稱之為嫉妒,是幾乎可以毀天滅地的嫉妒。


  霜降不敢沉默太久,當即便回答:“奴婢聽皇後娘娘宮裏的一個婢女說……說那晚皇上和皇後娘娘似乎有過爭吵,不過聲音太小,她當時隻是路過門外,也沒有太仔細去聽……”


  霜降說完就立馬低頭沉默了,宋嫻的眼裏有銳利浮現,她附在小腹上的手指也不動聲色的蜷了起來,霜降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那晚等了楚軒幾乎一夜沒睡的人不止是陳錦繡一人,還有宋嫻。


  自從懷孕以後,宋嫻就越發的依賴楚軒,每晚必然要楚軒陪在身邊才肯入睡,那晚她亦是等了幾近一夜的時間,可卻一直沒有等來楚軒的身影。


  直到第二天一早傳來楚軒昨夜留宿溫偃寢宮的消息傳來,霜降不難想象到宋嫻心中會有多麽憤怒。


  聽完霜降的話,宋嫻眼裏的冷意越發的濃了:“爭吵?她有什麽資格!”


  不管是她還是陳錦繡,亦或者是暖春,她們每一個人都幾乎擠破腦袋的往楚軒身邊湊,想方設法的讓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為了這個,她曾付出了多少心血,如今她終於成功了,她懷了楚軒的孩子,她有家世有樣貌有孩子,她具備能夠站在楚軒身邊和他一起俯瞰天下的全部資格,可這一切,似乎又那麽沒有真實感。


  她討厭溫偃,從見到溫偃的第一眼開始就討厭她。


  她從來不會去刻意的討好迎合,甚至連最起碼的人情世故都不屑於打點。


  可就是這樣的她,卻能那麽輕而易舉的將楚軒的目光拉進,在她身邊時,楚軒會憤怒,會開心,會吃醋,似乎在那時他才會真正的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溫偃總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就能得到她費盡心思才能去得到的東西,每當看到她漫不經心的眉眼,宋嫻幾乎恨不得要將她活活撕碎!

  霜降看著宋嫻越發憤怒冰冷的眉眼,壯著膽子道:“娘娘息怒,莫要動了胎氣才是,皇上昨夜雖然留宿在了皇後宮中,或許隻是因為皇上當時被下了藥的緣故,不然皇上定然不會放下娘娘不管的。”


  霜降的這一番話也隻是想安慰安慰一下宋嫻,畢竟直到現在皇上都沒有要過來瞧她意思,她這番話說出來難免有一些心虛,可宋嫻此時是萬萬不能動怒的,她肚子裏的孩子才是第一,若是出了什麽差錯,她也別想活了。


  一提到肚子中的孩子,宋嫻的火氣明顯降了許多,她低下頭輕柔的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唇畔現了一絲冷笑,柔聲自語:“皇兒皇兒,娘定會好好的把你生下來,所有妨礙咱們母子的人,娘定然會將她們全部殺光的。”


  如此話語被宋嫻那般溫柔的從口中說出來,更添了些陰森恐怖,一旁的霜降渾身不由一抖,卻是再也不敢接話了。


  溫偃近日酗酒越發的厲害了。


  盡管綠竹每次瞧見都會去製止,可溫偃依然無視於她,手裏拿著酒壇,一旁放上些下酒的小菜,一壇接著一壇的喝著。


  綠竹實在沒有辦法,隻得將溫偃藏在衣櫃和床下的酒全部都搜了出來,足足搜出了十多壇酒,還不算上之前溫偃已經喝過的那些。


  綠竹這麽粗略一算,結果是嚇了她一跳,這麽算起來,溫偃在屋子裏藏了至少有五十多壇酒,綠竹嚇白了臉色,這麽喝下去,溫偃非要喝出病來才罷休!

  想罷,綠竹仔仔細細的在屋子裏又搜了幾遍,她發現,溫偃真的是有藏東西的天賦的。


  梳妝台後麵有兩壇,帽椅下麵有一壇,條案旁邊用布料蓋住的還有好幾壇。


  綠竹把屋子上上下下搜了個底朝天,她灰頭土臉的看著擺在地上的一堆酒,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處理。


  無奈之下,她隻得將那些酒都搬到了自己的屋子裏,那些酒裏麵有很多珍藏,綠竹不敢扔掉,她也知道這樣做溫偃絕對會責罵於她,可她實在看不下去溫偃再這麽繼續糟蹋自己的身體。


  自從那晚以後,溫偃整個人的精神都比之前萎靡了不少,她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溫偃的酒量向來很好,借酒澆愁對她來說根本沒有什麽用處,反而會傷害身體。


  可綠竹萬萬沒想到的是,縱使她搜的那麽仔細,可溫偃依然泰然自若的不知又從哪裏拿出了兩壇酒來,她約莫是嫌綠竹太煩,直接翻身爬上了院子裏的一棵大柳樹,任憑綠竹在下麵哭天喊地,溫偃卻連眼角都未曾睨過去一眼。


  綠竹見狀,也無奈,而後索性直接坐在了樹下,和溫偃聊起了天來。


  “娘娘,這酒哪有那麽好喝,奴婢曾經喝過,辣死人,怎的您還能喝得上癮?”綠竹隨手在地上揪了根草,百般無聊的說著。


  溫偃沒有理會她,她似也是意料之中,也不著急,就坐在下麵玩弄著根根小草。


  就要入秋的晚上帶著些微的涼意,周圍很安靜,隻有溫偃喝酒時酒水在壇子裏的嘩嘩聲,漫長迂回的沉默過後,溫偃終於開口了:“酒是個好東西,它可以帶著所有的悲傷和心酸,從你的眼睛裏流出來。”


  綠竹抬頭看她,月光下的溫偃是有些朦朧的,她的身影順著樹枝的縫隙輕輕淺淺的映在她的眼睛裏,月亮的銀輝在她的周身鍍了一層朦朧的光芒,樹影與樹影之間,她的頭是低著的。她的背影永遠是那麽清冷孤傲,悲傷的連她的身體也微微傾斜成一個弧度,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被昏暗的月光拉長。這個靜止的畫麵彌漫著濃重的悲傷意味。


  綠竹的聲音很輕,猶豫著開口:“娘娘,您……哭了嗎?”


  綠竹看不太清溫偃的臉,可她知道,此時的溫偃一定很悲傷。


  溫偃這次沒有沉默,隻是輕聲開口道:“能用眼淚宣泄的情緒都不叫情緒,而眼淚宣泄不了的,也不會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溫偃醉酒的時候也還是會想起他,生生扯出三魂七魄裏僅剩的溫情。她痛痛快快的砸了酒壇。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溫偃終於明白,有些路,隻能一個人,邀約好同行的人,一起相伴雨季,走過年華,但終有一天會在某個渡口離散。紅塵陌上,獨自行走。綠蘿佛過衣襟,青雲打濕諾言。山和水可以兩兩相望,日與月可以毫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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