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趙燁
楚軒走後,溫偃仔細的琢磨了一番,越想越覺得上火。直到三更溫偃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楚軒過來是幹嘛的?過來和她訴苦?還是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將她吃幹抹淨?
溫偃越想越氣,怎麽也睡不著覺,隨後索性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從櫃子的極其隱蔽之處掏出了一壇酒。
這是溫偃在沈君臨臨走之前央著他帶來的,是楚國著名的酒城衡陽中,一位老先生親手釀的酃酒,就是宮中都極少能夠嚐到,便是如此珍貴的酒,此時卻是給溫偃來澆愁用的。
溫偃沒有驚動綠竹,就著微小的燈火獨自喝了半宿的悶酒,就著酒意,溫偃的嘴裏罵罵咧咧,有罵暖春,有罵宋嫻,可大多卻都是罵楚軒的。
白天的時候溫偃被楚軒帶到了圈子裏,差點就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給了出去,直到現在她才反應過味兒來。她在楚軒麵前完全處在一個極其被動的位置,這種感覺讓溫偃有一些無力感。
愛情不過是一種運氣,幸運的人在一開始就遇到了,運氣差那麽一點兒的跌跌撞撞幾次也能遇到,運氣不好的,也許一輩子都遇不到。
溫偃無法準確的給兩個人的感情下一個定義,最開始她和楚軒隻是合作關係,但現在很多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她不知道楚軒為什麽還要將她禁錮於此。
溫偃想過一萬種可能,但她清楚,這一萬種可能裏麵絕對不會包含楚軒愛上了自己的這種可能性。
溫偃很清楚楚軒的為人,他一直都是一個很理智的男人,他如今是這楚國的國君,曾經想要得到的東西都已盡數握在他手,他可以喜歡上任何一個女人,卻獨獨不能夠去愛誰,有了愛人就有了軟肋,可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有軟肋。
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非她所願,可她對此無能為力,人生中最強烈的挫敗感便來源於此。
綠竹第二天一早進了溫偃的房間的時候,著實嚇了她一跳,最先入眼的是地上散落的酒壇,緊接著是坐在床榻邊上的溫偃。
一夜未眠,溫偃的雙眼紅腫,眼底有著一圈明顯的黑眼圈,她的身上滿是酒氣,見有人進來,溫偃才抬起了疲憊無神的雙眼,然後打了一個濃濃的酒嗝。
“皇後娘娘!您這是怎麽了啊!”
綠竹手裏端著洗漱的銅盆,她連忙將盆放在一邊,走到了溫偃的麵前,綠竹被溫偃的模樣嚇的不輕,兩條秀眉嗯緊緊的糾在了一起。
溫偃一夜未眠,加上宿醉的原因,她的頭有些昏沉,她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輕道:“我沒事,去給我準備洗澡水,我現在渾身難受的厲害。”
綠竹忙連聲應下,又將毛巾在水中浸濕,遞給了溫偃擦臉,看著溫偃的模樣,綠竹的心裏也著實不是滋味,越國的事情還沒有什麽著落,這下宋嫻懷孕又將楚軒的心思全都引了過去,還有許許多多的瑣事煩心,溫偃這瘦弱的肩膀,著實擔負了太多了。
越國。
溫嶺病重,朝堂之中人人自危,凡是呈上的奏折皆會由柳皇後過目,手中權利愈加之重,柳筠則趁此空擋,明裏暗裏支持母家權勢,柳家位高權重,勢力越發猖獗,手中掌握的兵權也遠超出了一個太尉該有的大小。
韓風奉命守在寢宮門口,凡是溫嶺入口的藥物皆要專人試毒後放行,除了貼身的公公和幾個婢女以外,閑雜人等一律不允進入,貴妃一下等級的妃嬪皆在殿外請安,直到溫嶺病好為止。
韓風防著的主要還是柳皇後,不管溫嶺的病重到何種程度,隻要他還有一口氣,這越國的天就不會變。
楚依則是以韓將軍之妻的身份入住了皇宮之中,明麵上是韓風不舍妻子擔心,但實際上,楚依和韓風是要在暗中助沈君臨一臂之力,同時保護著溫言的安全,提防著柳筠的陷害。
沈君臨來到越國後,便直接去找了越國的大學士,趙燁。
趙燁曾與沈君臨有些交情,劉燁今年已年過五十,深受溫嶺信任,擔任內閣大學士一職已有十載,可這越國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連同越國上下的百姓,卻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官職而知曉趙燁的大名。
原因隻有一個,就是這趙燁愛酒成癡,傳聞他曾喝過天下第一釀酒師的酒,家中有一個極大的酒窖,裏麵的收藏多到數不勝數,自己的釀酒技術更是美名遠播,這天下有不少人曾慕名而去,花下重金隻為求一壇,可這趙燁卻是個極其奇怪的人。
要是他看不順眼的人,就是給他幾千兩銀子,他也吝嗇的一滴都不贈予,可他卻常帶著一些珍藏的美酒去和府邸附近的一個叫花子喝的一醉方休。
趙燁為人極是乖僻,性子耿直,輔佐溫嶺多年,為其分憂解難,極受溫嶺器重,盡管他說話時常忠言逆耳,可溫嶺卻極少會與他發脾氣。
趙燁剛正不阿,就是柳筠也難以將其拉攏過去,而沈君臨與趙燁的結緣,自然也是離不開‘酒’這個重要因素。
昔年趙燁暗訪楚國時,便是與沈君臨在一家酒樓中初次見麵,二人機緣巧合的坐了相鄰的座位,那時沈君臨喝的便是衡陽中的一位老先生釀的酃酒,那老先生並不是什麽有名的釀酒大家,可釀出的酃酒味道卻是一絕。
趙燁聞到味道,便就和沈君臨討了一杯來喝,二人便就因為這杯酒結緣,沈君臨見趙燁雖已年過半百,可對酒的造詣卻是極高,二人越說越投機,那趙燁便就這樣將沈君臨當做了知己,直接道出了自己越國大學生的身份,讓沈君臨日後去越國,定要去找他喝酒。
沈君臨對他耿直的性子也頗有好感,當時隻想著結交這位酒友,全然未曾在意過他的身份。
然而說巧不巧,越國現下變成了如此膠著的模樣,沈君臨要想幫助溫偃穩住越國權勢,斷然少不了趙燁的幫忙。
沈君臨去趙燁的府邸尋他時,還特地帶了幾大壇子珍藏的極品酴蘸酒,那是連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的極品,為了賄賂趙燁,沈君臨著實是下了不小的心思的。
趙燁見了沈君臨,果真極為欣喜,看到他帶來的酒時,趙燁更是樂的要合不攏嘴。
越國的朝堂上,主要的勢力分為三股,一股是柳皇後的父親,柳太傅,一股是丞相,周承德,還有一股就是內閣大學生,趙燁,沈君臨的身份尷尬,想要接觸到朝政之事,必須要有一個出發點,而這趙燁就是沈君臨將手伸到朝堂之中的最好的踏板。
趙燁雖然愛酒,愛知己,可比起那些,趙燁卻明顯更愛自己的國家。
當沈君臨有意無意的提起越國朝政之事時,趙燁當即就變了臉色,直言道:“沈公子,老夫雖一生愛酒成癡,可腦子卻還沒有喝傻,你此次前來,應該不止是要來與我喝酒的吧?我越國當下的確起了內亂不假,可倘若你是楚國派來攪局的人,那就恕老夫不講情麵,將你哄出越國的權利,老夫還是有的。”
上一刻還喝的醉醺醺的趙燁已全然沒有了剛剛迷蒙的模樣,他的目光混濁而又深沉,那樣的眼神是久經權勢征伐的狠絕和冰冷。
沈君臨是有些意外的,一個打初見開始就是一個醉老頭模樣的人,忽然換上這麽一張嚴肅深沉的臉,如何都會讓人感到不自在。
“在下並非楚國派來的人,而楚國七公主的密友,公主自從聽聞越國內亂之事,就極為惱火,歸心似箭,可奈何公主身不由己,無法親自回來幫助王上整理大局,趙老先生是越國王上極為信賴的大臣,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倘若沈某真的是居心叵測之人,何必要特地來找您?”
沈君臨不卑不亢,直視著趙燁淩厲的雙眼。趙燁的臉因為喝下了半壇酒而變得有些紅,他的眼裏滿是探究,目光淩厲,好像在觀察著沈君臨的所言是真是假。
沈君臨見趙燁不說話,心中明白他並沒有相信自己,轉而又道:“趙老先生,現在朝堂上的局勢您應該比我還要清楚,柳皇後意圖掌權,柳家勢力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猖狂崛起,這樣下去,這越國的江山怕是要姓柳了,周丞相的立場中立,隻效忠越國而不在乎掌權之人是誰,能夠扭轉這種局勢的人,趙老先生,非您莫屬。”
沈君臨的態度誠懇,趙燁在政場摸爬滾打多年,豈會不明白他所說的那些話,現在的這種情況,他不是不著急的,可他隻是一個內閣學士,雖在溫嶺身邊做事,可實際卻並沒有太大的權利。
況且,由一個外人,還是一個來自楚國之人的勸告,他多多少少是懷疑的,沈君臨口中的七公主,趙燁不是沒有印象,記憶中,那位公主似乎是個極聰明的孩子,若他真的是受七公主所托而來,或許現在的情況真的能夠有轉機也不一定。
沈君臨見趙燁的目光飄忽不定,知道他的心中已有些動搖了,趙燁是除了韓風以外為數不多的忠臣之一了,沈君臨相信趙燁一定會幫助於他,當即便又趁熱打鐵,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遞到了趙燁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