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冷清
朝事大事小事不斷，各個皇子又都不讓人省心，楚皇不得已拖著病體，繼續處理朝堂上的事情。
因方才在早朝時提起廢黜東宮之事遭到了各個大臣的反對，所以楚皇的臉色並不大好。
“皇上，該喝藥了。”總管太監李時端著烏黑的藥汁走上了前來。
楚皇無奈地接過一飲而盡，不知是否是藥汁太苦，楚皇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唉，天天喝這些藥有什麽用，該死的時候還是一樣得死。”楚皇歎道。
“皇上這是說的什麽話！”李時一邊拿了清水伺候楚皇漱口，一邊就接著道：“皇上長命百歲，壽比南山，往後的日子可還長呢！”
“哼。”楚皇輕輕地哼了一聲，卻並未再提不吉之言。
李時示意那底下的太監將藥碗撤下去，而後便撿著小心地道：“皇上，張大人，李大人，許大人和鄭大人現在都在外頭候著呢，皇上是否要……”
“不見。”李時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楚皇冷硬地打斷了話頭，“這幾個人無非就是來勸朕不要廢黜太子的，有什麽好見的，你去打發他們走！”
“是。”李時嘴上應著，可腳下卻並沒有要挪動步子的意思。
“皇上，”猶豫了一下後，李時才輕聲開口道：“這幾位大臣上朝時多的是時候在皇上麵前表露自己的想法，可偏偏幾位大人都要等到下朝之後才來禦書房求見皇上，依奴才看，幾位大人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必須得私下同皇上商量……”
李時的一番話讓楚皇陷入了沉思。
房裏安靜了好一會後，才聽楚皇道：“讓他們進來吧。”
“是。”李時應了一聲，這回沒再多留，而是快步退了出去。
……
現在坊間都傳聞楚皇是年紀大了，所以越發的喜怒無常。
前幾日還嚷嚷著要廢黜太子，可這幾日卻又安靜了下來，絕口不提此事。
曾經支持廢黜太子的那些大臣摸不透楚皇的心思，難免戰戰兢兢的。
而楚弈也因為自己的期望落空，顯得很是暴躁。
這日下了朝之後，楚弈便私下召集了一幫大臣在府中見麵。
“你們前幾天不是口口聲聲告訴我，父皇要廢黜太子的決心很堅定嗎？怎麽這才幾天過去，父皇那邊就沒了動靜？”楚弈坐在上首，沉著臉質問著底下那些誠惶誠恐的大臣們。
楚弈的手段如何，底下的這些大臣們心裏都是清楚的，此刻見楚弈發火，底下的大臣們無不是後背發涼，額頭上直冒冷汗。
“回殿下，下官對此事內情倒是略知一二。”終於有個大臣頂著來自楚弈身上的壓力站了出來。
楚弈將陰冷的目光轉移到那大臣身上，靜靜等待著那大臣的下文。
一瞬間像是有一塊大石壓到了自己的背上，那大臣強忍住想要下跪的衝動，顫聲回道：“殿下，下官聽聞，皇上之所以會打消廢黜太子的心思，是因為曾經欽天監根據天象算出皇位即將易主。”
“而那時恰好越國公主在靖國寺求了一支簽，靖國寺方丈解簽之後，說那越國公主命中有鳳命，是貴極的命相。因此，皇上才立了四皇子為太子。這幾日張、李、許幾位大人又與皇上在私底下密談，想來是又拿出了這個借口，所以皇上才會一下熄了想要廢黜太子的心思。”
那大臣一口氣說完之後就又退到了一旁，靜等著楚弈開口。
“一支簽文？”楚弈冷冷一笑，“這老東西真是年紀越大，腦子就越不好使了，居然信起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來了。”
聽見楚弈用‘老東西’三個字代指楚皇，底下的大臣們皆是一驚，可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多說些什麽。
屋裏安靜了好一會，楚弈陰惻惻的聲音才又響了起來。
“既然那老東西信命數，那本殿下就先解決那越國公主，看看那老東西還信不信！”
楚弈說完，緊接著又響起了‘哢擦’一聲細響，眾人悄悄抬頭望去，隻見一隻上好的玉扳指竟在頃刻間就在楚弈的手中化作了一堆齏粉。
見此，底下的大臣心中都是一震。
——看來這楚都城裏很快就要變天了。
……
楚寧知道，楚弈故意將此事交給他來辦，就是想讓他斷絕對溫偃的念想，可是他如何能夠下得去手？
聽風院裏很靜。
遠處的佳人靜靜坐在窗邊，她目光遠眺，似乎是在出神的想著些什麽。
“跟我走吧，他不是你的良人。”
耳畔有聲音響起，溫偃轉過頭去，隻見不知何時，楚寧竟站在了她的身後。
“那你是嗎？”溫偃隻覺好笑。
溫偃的冷淡的嘲諷刺痛的楚寧的心，他雙拳緊握，眉宇間似有隱忍之色，“我可以付出我的真心和性命，他可以嗎？”
溫偃的呼吸一窒。
真心和性命？
她之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仔細想想，楚軒好像也豁出性命救過她多次。
至於真心……
之前楚軒在山林中養傷的那段時候，他們應該是對彼此真心相待的吧……
楚寧見溫偃不說話，不由嘲諷一笑。
他隨著她的目光朝院中望去，空蕩蕩的院子裏，連盛放的花草都沒能給這個院子裏帶來任何的生氣。
“看看你的院子，冷清得連風都不來了。”楚寧輕輕地歎道。
楚寧的話像是一根針一樣插進了溫偃的心裏，帶起一陣細細密密的疼。
——楚軒以前也不常來，她也不覺有什麽，可現在卻為何感到如此難受呢？
是因為辭月軒的笑聲太大，還是因為南閣太熱鬧？
好像所有人都得了他的寵愛，隻有她——
孤寂得連風都不肯來看她了。
“這是我選擇的生活，與你無關。”溫偃起身欲走，可手腕卻被身後之人緊緊攫住。
“放開。”她冷聲道。
楚寧不為所動，“大哥叫我解決你，若是你肯放棄楚軒，我保你性命無憂，不然——”
不然……他會下手嗎？
他舍不得。
但他必須要逼她離開楚軒。
“你？”溫偃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她抬起頭望向楚軒，下巴與白皙的脖頸勾勒成一道冷清的弧度。
“我溫偃不懼任何人，你若是想下手，盡管來。”說罷，她狠狠甩開他的手，轉身進了裏間。
室內空留一抹餘香。
楚寧僵著身子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