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勢變
楚軒順利歸來的事情像是在平靜的湖麵上投下了一顆巨大的石頭,瞬時間就引起了軒然大波,隻是比這件事更大事卻還在後頭。
楚軒才剛回到太子府,連凳子都沒有坐熱,沈君臨就已經像是一陣風一樣趕來了。
“出事了。”這是沈君臨見到楚軒的第一句話,當時溫偃正和楚軒在一起,聽見沈君臨這麽說,她原本是想要退出去的,隻是卻被楚軒拉住了。
“一起坐下來聽吧。”他說。
溫偃心裏也正好奇著,於是便沒有推脫。
短短的一句話,沈君臨就已經看出了溫偃和楚軒之間的關係變化,他的眼神閃了閃,但很快就恢複了常態。
“事情還要從你們離開之後說起——” 沈君臨理了理思緒,緩緩開口道:“在你們走後的幾天,皇上就又病重了,當時就有不少的廢太子舊黨上折子給皇上吹耳旁風,讓皇上重新放權給廢太子,但那時皇上病得已經連折子都看不了了。皇上身邊的幾個老臣和輔助監國的大臣商量了一番,最終還是暫時將這些折子壓了下來,沒有送到皇上的跟前,但形勢在傳出太子遇刺的消息後,又發生了變化。”
“皇上在病中聽說殿下遇刺後,一時激動,病情越加嚴重。此時廢太子舊黨又一並上折子請求重新複位東宮,皇上一開始未曾同意,兩方就一直僵持著,可整整一個多月,皇上都沒有收到任何有關於殿下的消息,於是皇上心中也開始動搖了,雖然最後並沒有恢複東宮的名位,但是現在已經逐漸放權給大皇子了。”
溫偃聽完沈君臨的話後,驚得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不得不說大皇子的心術實在是太深了,在廢東宮裏低調蟄伏了那麽久,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完了的時候,他居然又死灰複燃,一下就把這把火燒到了朝堂裏。
楚軒顯然也是怒了,他一言不發地朝桌子上狠狠地砸了一拳。溫偃看著那張上好的紅木桌硬生生的被楚軒砸出了一個坑,她真不知道是該心疼那張桌子,還是該心疼楚軒的拳頭。
“沒事的。”溫偃上前去,將自己的手輕輕搭到楚軒的手背上,寬撫道:“既然我們可以扳倒大皇子一次,就可以扳倒他第二次。現在形勢既然已經演變成這樣,那我們更加不能亂了分寸。”
溫偃的話語聲像是潺潺流動的溪水,一下就將楚軒心中的怒火給澆滅了。
他反手握住溫偃柔軟的小手,沉聲道:“你說的是,一會我先進宮探探父皇的意思。”
溫偃和沈君臨點了點頭,這一商議就是一兩個時辰,待沈君臨走後,楚軒換了身衣服就帶著楚依直奔皇宮而去。
楚軒和楚依到的時候,楚弈也在,看著楚軒風塵仆仆的過來,他一下就笑了。
“四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楚弈意味深長地問候著。
楚軒眯著眼睛掃了楚弈一眼,冷聲道:“不勞大哥關心,我甚好。”說罷,他不欲與楚弈多費唇舌,而是直接帶著楚依進了裏間。
但他們還沒走到楚皇的床前就被攔了下來,“太子殿下請留步,皇上剛剛喝完藥睡下,此時不宜打擾。”
楚軒朝裏看了一眼,果然見床上的人正沉沉的睡著。
看來他來的不是時候,楚軒沒有多想,朝那太監點了點頭後,又領著楚依去了楚玉居住的宮裏。
待得楚軒走後,一個蒼老的聲音才從床上傳了出來,“老四走了?”
“是,”那太監趕忙踱步到了床邊,輕聲道:“奴才說皇上正睡著,太子殿下看了一眼就走了。”
楚皇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太監朝正在床上假寐的楚皇看了一眼,到底還是有些不解地開口道:“奴才瞧著太子殿下瘦了許多,想來這些日子在外麵怕是遇到不少危險,受了不少的苦。皇上您前些日子不是還在擔心太子殿下的安危嗎,怎麽今日……”
“唉,”楚皇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廢後張氏前些日子自 戕未遂,連遺書都寫好了,遺書裏說是她一力慫恿太子給朕下毒,還說那孩子不忍心,一麵依著她,一麵又不肯真的對朕怎麽樣,於是就命太醫下了些不痛不癢的小毒在朕的吃食裏……朕前些日子見太……弈兒的時候,弈兒又何嚐不是瘦得都沒有人樣了,他對朕懺悔,又替張氏求情,請求朕不要追究張氏的自 戕之罪,還對朕說之前的事都是他一手主導……這樣有孝心的孩子,這讓朕如何相信他是那種會謀害親父的人?”
廢後在冷宮裏關了那麽久,為何早不自 戕,晚不自 戕,偏偏在太子失蹤的時候才傳出來這事?而且若是真心想死,隨便找個利器一抹脖子那就去了,又怎會被人發現救下?
這件事處處都透出了刻意和古怪,楚皇也不會看不出來,隻是他自己願意原諒廢太子,所以給廢太子一個台階下罷了。一旁守著的太監一邊靜靜地聽著,一邊就已經在不動聲色間將躺在病床上那個年過半百的君主的心思摸了個清清楚楚。
“是,奴才也覺得大皇子是個孝子,這些天無論多忙,總是要到這來看看您才會走的。”那太監順著楚皇的話附和著。
“嗬,”楚皇忽然怪異地笑了一聲,不知是看穿了太監心口不一,還是在笑自己寧願做個傻瓜。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偏向誰都不行。我也老了,管不了事了,讓他們孩子自己去鬥吧……”楚皇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那太監低著頭等了一會,見楚皇不再出聲後,他這才抬起頭朝床上的人望去,隻見床上那個老人不知何時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太監的走上前去輕手輕腳地幫楚皇掖了掖被角,隨後就無聲地退了出去。
楚軒回到太子府不久後,就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來信。他拆開信封看了看,上麵寫著的就是楚皇今天下午和總管太監的對話。
看來父皇的心始終是偏向廢太子的,他的心頭漸漸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