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閻羅殿使者
張錢氏的話可謂是一個晴天霹靂,就在場上紛亂嘈雜之際。
忽聽得一人哈哈大笑,聲音居然將場上所有人的聲音都給壓了下去,那個聲音尖細的聲音說道:“張清風,身為閻羅殿銀牌殺手,你躲了二十幾年,很好,好得很!閻君令便在這裏,這次便去鬼門關走一遭吧!”
群豪悚然而驚,此時才見到大廳之中忽然站著兩個人,一黑一白,白衣人高瘦,黑衣人矮胖,俱是衣著華貴。
但是兩人什麽時候到來的,眾人卻是絲毫不知,輕功之高,簡直匪夷所思。
“閻羅殿黑白二使到了?”
閻羅殿號稱慶州第一殺手組織,裏麵屠夫無數,更有俱是先天強者的十大閻君,不知令多少江湖豪客聞風喪膽。
閻羅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此時大廳眾人俱是一般心思,待見到黑煞白煞與江湖傳聞當中的形貌無一不符之後,有的人便是已經開始秫秫發抖起來。
當熟悉張清風之人得知他是閻羅殿殺手的時候,不由又驚叫了一聲,充滿了駭異之情。
孟山夫婦、洪順俱是瞠口結舌,隻有唯一知曉內情的祝若穀暗暗叫苦:“黑白二使果然厲害,張鼎天都整容換臉了,連以前的武功都未使用過,居然還能找到,今日之事,大是不易應付……”
祝若穀壯年與人動手落下病根,身上常帶三分病,現在氣急攻心,更兼害怕,於是咳嗽不斷,直似快要斷氣一樣。
“父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張清風頭亂如麻,今日的事太多太雜了。
先是鐵猴子搶了破障丹,後來又是神鷹門長老帶著孟山夫婦上門認親,而後自己的娘親出來指證父親,他覺得自己現在沒崩潰,得益於數年的江湖曆練,心性大進。
“唉,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張鼎天歎了一口氣,緩緩將二十年前的內幕揭開在眾人麵前。
“二十幾年前,我是閻羅殿的銀牌殺手,代號血峰!”
張鼎天還未說完,場上立刻喧囂起來,甚至有不少人看向張鼎天的眼神有仇恨的目光。
“原來你就是血峰?我畫眉山莊一百三十餘口姓名,就是死於血峰之手!”
“還有我那可憐的兄長,在睡夢中就被血峰摘了腦袋……”
有一名老者老淚縱橫。
當年血峰在康平郡犯下累累血案,人神共憤,六扇門甚至懸賞上萬兩銀子通緝他。
可是後來他突然失蹤,有人以為他死了,沒想到搖身一變成了康平郡的樂善好施,做盡善事的大俠張鼎天,受萬人敬仰!
世間離奇的事莫過於此!
張鼎天歎氣道:“我當年隻是為了報血海深仇,才加入了閻羅殿,經過十年的地獄修煉,我實力大進,除掉仇家之後,一直在為閻羅殿做事,我並不喜歡殺人,過了幾年我厭倦了殺戮生活,便找到了某位名醫,給我換了一張臉,從此金盆洗手,建立了這古劍山莊。”
“這些年我樂善好施,大做善事,並非虛偽,而是為了給當年劍下亡魂贖罪而已!”
張鼎天看向張錢氏,眼神中有溫柔之意,“夫人,我是真心喜歡你,當年錢家滅門慘案,我也是迫不得已,所以這些年我加倍補償於你,我待你還不夠好嗎?”
張錢氏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管張鼎天說得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滅掉錢家的血海深仇。
這時洪順冷笑道:“既然你金盆洗手,為何又要劫掠孟山夫婦的孩子?害得他們骨肉分離二十餘載,甚至他們認為是自己沒有看護好孩子,一直活在悔恨之中!足以見得,你仍舊是賊性不改!”
張鼎天無奈道:“此事確實是在下的過錯,當年我見孟山夫婦的孩子資質非凡,而我為了修煉一門邪功,揮刀自宮,無法擁有子嗣,所以就動了歪心思。
風兒確實沒讓我失望,年紀輕輕就打通任督二脈,晉升凝竅水到渠成的事,先天也未必沒有希望。”
說到張清風,張鼎天一臉欣慰,顯然對自己這個偷來的“兒子”極為滿意。
“風兒,這兩位才是你的親生父母!我當年觸犯門規,私自逃走,現在閻羅殿黑白雙煞找上門來,我生死難料,從今往後,你就好好孝順你的親生父母嗎,讓他們也能享受天倫之樂!”
張鼎天看向張清風,語氣中有些一絲滄桑和解脫。
“父親!”
張清風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這麽年他都是接受張鼎天的教育,雖然張鼎天以前惡貫滿盈,可是傳授給他的都是俠義之道,哪怕如今知曉自己的身世,他對張鼎天也難有恨意。
“寧兒,這些年你過得怎麽樣?”
孟山夫婦走到張清風身邊,仔細的打量他。
“我……我很好……他未曾虐待過我……”
張清風見到鬢發微白的孟山夫婦,心情十分複雜,想要叫爹娘,卻又難以喊出口。
孟山大笑,鄭白紡也十分欣慰,他們來古劍山莊之前,就怕孩子不肯和自己相認,如今張鼎天主動坦白,張清風也並不太過生分,內心的千斤重擔總算卸下。
殊不知趙鵬的心裏也在暗暗詫異:“揮刀自宮的邪功?辟邪劍法還是葵花寶典?這麽說來,張鼎天臉上的胡子也是假的了?”
趙鵬看了一眼張鼎天臉上半尺長的胡須,神情古怪,而且張鼎天聲音洪亮,並不尖細,顯然也是做過特殊處理。
張鼎天這時對黑白雙煞道:“兩位使者,我願意和你們前去閻羅殿,走一趟鬼門關,隻是希望你們不要傷及無辜!”
黑白雙煞都是一流後期武者,就算他不想去,也不是人家的對手,還不如爽快一點。
“鬼門關是什麽?”趙鵬小聲詢問身邊的王遠山。
“好像是閻羅殿某處秘境,聽說裏麵有大機緣,可以幫助感應眉心祖竅,突破先天!
更有傳聞,十大閻君都是從鬼門關走出來的!不過死亡率太高了,走過鬼門關的人都是九死一生,十人中能活一個就不錯了!”王遠山小聲答道。
秘境嗎?
趙鵬聽到這個消息倒是神色微動。
這時那黑煞笑嘻嘻地道:“既然你願意跟我們走,自然省去了我們一番功夫,很好!很好!”
他目光先在孟山臉上掃過,隨後又看過洪順、祝若穀等人,每過一個便點下頭,顯然這幾人也在被邀之列,現在人都在這裏,卻是免去一番奔波勞累之苦。
“你們幾個也接下閻王令,跟我走一趟吧!”
黑煞將幾人一一點出,笑嘻嘻道。
閻羅殿每年都會在慶州尋找一批江湖中人進入鬼門關,朝廷對此也是置若罔聞,令人大感不解。
或許其中還有其他隱秘,但是一去鬼門關,幾乎沒有人能活著回來,自然是無人願意前往。
“誰要去閻羅殿了?老夫便在此處,你能奈我何?”
洪順脾氣火暴,此時見群豪都在,率先動手,兩柄飛刀已是脫手而出!
他一個人自然不是黑白雙煞的對手,此時心裏還希望能夠合了在場諸雄之力,除了這兩個禍患。
黑煞搖搖頭,衣袖輕揮,兩塊黃澄澄的東西從袖中飛了出去,分別射向兩柄飛刀,當的一聲,兩塊黃色之物由豎變橫,托著飛刀向孟山撞去,落入孟山手上。
洪順隻覺雙臂震得發痛,上半身盡皆酸麻,低頭看時,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托著飛刀的黃色之物,正是那兩塊追魂奪命的閻君令。
霎時之間,他臉上更無半分血色,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微微發抖,幹笑道:“哈哈,要我……我……我……我去閻羅殿……走……鬼門……關……”
聲音苦澀不堪,旁人聽著都不禁代他難受。
黑煞也不去管洪順如何,轉頭看向孟山,笑吟吟地問道:“幫你找到兒子,是我們之間的交易,現在我讓你們骨肉團聚,你們一家三口自己商議看看,到底是誰來接這個閻君令?”
原來孟山夫婦能找上門來,是得了黑白雙煞之助,張鼎天豁然大悟!
他對張清風有感情,自然不希望,張清風前往,就怕張清風一根筋自己要去。
果不其然,孟山還未做出決定,張清風便站出來道:“讓我去吧,我和張大俠共進退,算是報答張大俠的養育之恩!”
“風兒,休得胡鬧!你若前去,你還未過門的妻子怎麽辦,我以後也指望你逢年過節給我燒點紙錢呢!”
張鼎天臉色一變,當即喝罵道。
孟山也道:“這時我和閻羅殿的交易,怎麽承擔責任?這閻君令理應由我孟山來接!”
“哈哈,爽快!”
白煞尖細的聲音響起,直接飛給了孟山一枚黃色令牌。
隨後白煞直接扔給祝若穀一枚令牌,祝若穀不過二流武者,連反抗的餘地的都沒有,隻得麵色如紙的將閻君令收下。
收下閻君令,就代表著必須前去鬼門關,否則會受到閻羅殿無止境的追殺,而且家人和朋友也會遭殃。
“我兄弟二人要在這康平郡發出十枚閻羅令,現在已經陸續發出去九枚,今日俠客眾多,這最後一枚也發給場上幸運兒好了!”
白煞森然一笑,目光掃過所有人,沒有人願意接閻君令,自然也沒有人敢和他對視。
不過,有一人除外,他不僅直勾勾的看著黑白雙煞,還目光灼灼,似乎有所期盼。
“兩位使者?本人乃是吳城無影刀趙鵬,可有接令的資格?”趙鵬看向黑煞白煞二人。
“不!趙兄……這令你不能接!”
張清風失聲道,他如何不知道隻要這一接令便幾乎是死路!
趙鵬是他邀請而來,是他的朋友,而他本身又是重情重義之人,自然是不想趙鵬接這閻君令。
“唉……趙兄!這鬼門關可是九死一生,而且十大閻君出自鬼門關隻是傳聞,何必以身犯險!”
王遠山沉聲說著,他知道趙鵬是奔著鬼門關的機緣去的,可是每年入鬼門關的上百人,又有幾人得到機緣呢?
“多謝兩位兄弟好意,隻要對修為有助益,就是陰曹地府也是去得的!”
趙鵬雙手抱拳,謝過張清風和王遠山。
滿場豪傑都是心裏大奇,眼見這剛崛起的新秀無影刀,居然為了機緣連命都不要,當真是一個武瘋子!
以他的天賦,循序漸進,突破一流是鐵板釘釘子的事,為何如此著急呢?
“我到時候把李思邪這尊大佛帶上,指不定能把鬼門關一鍋端了呢!”
趙鵬心裏翻了一個白眼,隨後看向黑煞白煞:“還不送令牌麽?”
黑煞與白煞對視一眼,心裏都轉動了一個念頭:“難道這小子知道了什麽內情?”
奈何他們也就閻羅殿的兩個使者,需要照例而行,縱使有著疑惑也無法開口,黑煞眸子閃動,笑吟吟地道:“以無影刀的武功刀法,這鬼門關大可去得,趙小友,接令吧!”
話音未落,一塊慈眉善目與一塊凶神惡煞的銅牌,便一左一右,從黑煞與白煞的手掌中飛出,緩緩前行。
自古暗器出手便講求一個快字,而要兩塊銅牌如此在半空中緩慢前行,如同被細絲吊著一樣,更是難上加難,簡直是匪夷所思。
“多謝!”
趙鵬伸手去接,誰知那兩塊銅牌到了半路突然一變,以迅如閃電的速度激射而來!
在場中人都是驚叫一聲。
這先慢而後快的暗器手法,他們更是聽都沒聽說過,而以之前銅牌的緩慢速度,任何人都必然輕視,此時再驟然變化發難,則更加難以抵擋。
轟隆隆!
銅牌破空,幾如兩道黃色閃電,攜風雷而來,迅不及當。
神鷹門二長老洪順本人便是一等一的暗器好手,一柄飛刀在康平郡稱雄,此時見此銅牌之速,更是冷汗直下,自付:“當時若那使者給我的銅牌也是如此,那我豈還有命在?”
“嗯?”
電光火石之間,趙鵬收掌拔刀,一道彎月一樣的刀光已經砍入了那銅色閃電當中。
刀氣驚人,四射衝霄。
場上不少刀法大家,但此時見到了趙鵬的刀光,卻頓覺自身苦修數十年,縱橫江湖的刀法,似乎都變成了磚石瓦礫,不值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