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的一位同伴笑道:“李昊,還想著去外麵呢?外麵天災可不少,聽說有很多人,連填飽肚子都成問題,在我們李家村,隻要你肯幹活,至少衣食無憂。
而且聽說外麵的那些武道強者可以隨意殺人,官府都拿他們沒有辦法,以你這小子的性子跑到外麵去,萬一惹惱了什麽強者,一刀砍了你都沒地方哭去。”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待在李家村,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又能有什麽出息?”
那位叫做李昊的年輕人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又有一位同伴打趣道:“你要是真走了,繡娘怎麽辦?你們可是有婚約在身。”
“我……”
李昊一時語塞,緊握手中鋤具,緩慢而又堅定道:“我會在開春之前挑個吉日與繡娘完婚,待我在外麵闖出一番名堂之後,再把繡娘接走過好日子。”
“我看你是想讓繡娘像王寡婦那樣守活寡吧,到時可就便宜了我們!”
其他的幾位同伴擠眉弄眼,一臉打趣之色,哈哈大笑起來。
這群人有說有笑的從土地廟前經過,未曾多看老叫花一眼,然而老叫花卻是神情凝重,眼泛青光的盯著眾人的背影。
老叫花的眼中世界,與旁人不同,乃是一番奇景。
隻見眾人頭頂,各有一根本命氣,高高豎起,且皆為白氣,不過卻被黑氣纏繞,不斷消融。
而那李昊又有不同,本命氣也是白氣,但是又粗又壯,一團白氣懸在頂上,不斷化為一層淡白光,布於全身,呈水波狀,抵禦黑氣侵擾,使得黑氣難以進入他周身一米之內。
更為驚人的是有上百絲白氣,從李家村各處飄來,聚成一團,不斷融入李昊的本命氣之中,彌補著他的本命氣在與黑氣對抗之中的消耗。
“天命之子命格奇特,可掠奪他人氣運為自己逆天改命,現在他的本命氣已經達到小民極限,接下來就是蛻變為赤色氣運。
常人的想要逆天改命,都會遭遇劫數,而天命之子的劫數更要比常人大上十倍百倍,現在劫數已經在爆發前夕,待他曆經劫數,蛻變成功,恐怕整個李家村的人都會化作劫灰!”
“時也命也,生活天命之子誕生的地方,這或許就是他們的命數吧。”
老乞丐搖了搖頭,緩緩一歎。
“我在李家村等了十八年,終於迎來了這一天,待到天命之子氣運蛻變成功,我也就可以回萬象門複命,讓其他師兄弟接了我的苦差事。”
在這偏遠的地方,給天命之子當護道者,一待就是十八年,修行荒廢甚久,老乞丐心中也是頗有怨氣的。
不過這也並非全無好處,提前與天命之子結下一枚善果,日後說不定收獲頗豐。
隨後老叫花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一拍腦袋:“對了,趙鵬那小子的運道我還沒看呢!”
他的天子望氣術消耗甚大,可不是時時刻刻都開著的,隻有每次看到天命之子時,才會條件反射般的啟動。
“算了,那臭小子隻是個普通命格,下次見到那小子,點撥他一下,能不能逃過一劫就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趙鵬也算是老叫花看著長大的,七歲之前癡癡傻傻,清醒之後,有一段時間還把他當成什麽隱藏的絕世高手來著,還曾偷了一隻雞送給他,想要拜他為師,令老乞丐嘖嘖稱奇不已,還以為自己什麽地方被這個小屁孩看出了破綻。
不過老叫花此行隻為天命之子而來,並不想和其他人沾上因果,所以在趙鵬麵前一直揣著明白裝糊塗。
“天快黑了,該睡覺了。”
老叫花從石階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進了破廟之中,隨後直接倒在了沒了上半身的土地神像前的一團稻草上,不久之後就傳來了呼嚕聲還有夢囈。
“這個時代的天命之子都誕生了,大周朝廷也快完了,靈氣複蘇,我仙道的盛世即將降臨……世俗朝廷的時代……嘿嘿……沒了!”
……
當趙鵬經過村子裏李大財主的大宅時,看見大宅門口三三兩兩的聚著好幾個村婦,其中,李大財主家的吳媽,絮絮叨叨的向其他幾名婦人八卦著什麽。
李大財主的女兒李思邪,從小就得有一種怪病,每隔幾個月,身體就會發寒發冷,嚴重時體表甚至會結冰。
哪怕是三伏天,亦是如此。
那個時候村裏的神婆說李思邪是被冰妖附體了,讓李大富立刻燒掉這個女兒。
不過李思邪是李大富的獨女,在村裏的流言蜚語中,他最終還是堅持將她保了下來。
後來在李思邪八歲那年,吳媽來到了李家村,聽說她有一種祖傳的秘方,可以治療這種怪病。
能不能徹底治愈倒是不知道,隻不過自從她來以後,李思邪身上的寒疾確實減輕了大半,從那以後,吳媽就留在李大富家中,專門照顧李思邪。
這吳媽其他地方倒是和尋常人一樣,隻是這張嘴太能說了,在村裏可是出了名的一口三舌之人。
左鄰右舍、街坊鄰居中,時常可以看見她八卦的影子。
八卦的都是別人的,當然沒有幾件是好事。
許多人隻是礙於李大富的麵子,才對她忍讓三分。
以前有一段時間,八卦的對象甚至是趙鵬本人,說他是個武癡,練武練得瘋魔了。
對於這些流言,趙鵬懶得理會,就當是村裏婦人的日常嘮嗑了。
吳媽左右瞅瞅,壓低聲音道:“知道嗎,這王寡婦偷漢子,還不止一個,指不定就有你家漢子。”
雖然吳媽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趙鵬耳聰目明,經過李宅時,還是能清楚的聽到她們交談的聲音。
“怎麽可能?王寡婦恪守婦道,平日裏連家門都很少出,怎麽會偷漢子?”有婦人驚呼道。
“這是我親眼所見,就昨天夜裏,我看見李村長帶著他的大兒子李虎進了王寡婦的家,先是他大兒子出來給李村長把風,過了半炷香的時間,李村長又出來給他大兒子把風,不到四分之一炷香之後,李村長父子倆全都進去了。”
見其他婦人嘴裏發出一聲聲驚歎,吳媽眼帶得意之色,八卦之魂甚為滿足。
“對了,馬上就要到立冬時節了,你們說敲門鬼會不會出現?”
村南的李大嬸小心翼翼的說道。
敲門鬼是李家村的一個詭異傳聞,相傳每年立冬前後,都會一個難產而死,沉屍勝河的女鬼,途徑李家村,從勝河裏爬出來,挨家挨戶的敲門,尋找她的孩子。
遇到敲門女鬼,千萬不能開門,否則必死無疑。
如果粗心大意開了門,便對那女鬼說看見她孩子去某某家了,有一定的幾率能將她引走。
當然,這隻是李家村的詭異傳聞之一,和那有關邙山的傳聞如出一轍,並無兩樣。
反正這麽多年來,趙鵬是從來沒有見過敲門女鬼,不過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村民說自己的門被鬼敲過。
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想來還是以嘩眾取寵之輩居多。
要是真的有女鬼找上門,誰還和你玩敲門遊戲?
趙鵬的腳步並未停留,一直向村西劉郎中的藥鋪而去,現在趁天色還未黑,可以將手裏的藥材換成自己需要的藥材,順便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
剛走進劉郎中的藥鋪外麵,就是刺鼻的藥味傳來。
而趙鵬的心髒這時突然悸動起來,他大口喘息,平緩下來時,額頭已經冷汗密布。
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半個月一靠近劉家藥鋪,就會出現這種狀況。
“汪!”
發現趙鵬的異樣,大黑叫了一聲。
“我沒事。”
趙鵬摸摸大黑的頭,長長吐了一口氣,提著草藥,走進了劉家藥鋪。
現在是傍晚黃昏時分,藥鋪裏的病人並不多,隻有兩人。
一人是腳掌被利器劃了半尺長的口子的中年農夫,鮮血淋漓,傷口裏麵似乎還有異物,留著山羊須的劉郎中正在耐心的給他清理傷口。
劉郎中有麻沸散,中年農夫臉上倒也沒有太過痛苦的表情。
而另一人是腿上長滿黑色牛皮癬一樣的癬斑,一眼望去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老漢。
一位氣質恬淡雅靜,如雲秀發披散雙肩的白衣少女,正在牛皮癬病人治病。
白衣少女身線窈窕玲瓏,麵容沉魚落雁,專注的神情散發著聖潔光芒,像是一尊不容褻瀆的女神。
她仔細診視後,取出幾根銀針,在病人的腿部一連紮了幾下,又取出一包藥粉撒在病人的癬斑上,用藥水浸濕的半幹絹布裹住。
這位白衣少女正是劉郎中的徒弟,有著菩薩心腸美譽的沈蓮。
同時她也是李家村所有少年最理想、最完美的成親對象。
既溫柔賢淑,又有高超醫術,不似江英凰那麽高冷霸道,不易親近,也不似李思邪那樣寒疾纏身,身嬌體弱。
每天十裏八鄉上門提親的人都能踏破藥鋪門檻,連李大財主都有娶沈蓮為平妻的想法,然而劉郎中似乎並沒有將愛徒立馬嫁出去的打算,所以沈蓮的婚事至今未曾有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