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誣陷
自鍾子揚的房間離開,清兒站在樓梯口看外麵的天色,依舊那般灰蒙,也看不出個時辰,隻是望見掌櫃的小心翼翼的點著燭火,才有些了然,原來,已經過了一天了……想來這局棋,下的也著實夠久了。
片刻,鍾子揚出來,梳洗過後的臉上不見一絲疲憊之色,一點也看不出是從早上熬到現在的人。
望著那一身錦衣之人,清兒眼神晃了幾晃,耳畔傳來那熟悉的聲音:“清兒可是累了?看這天兒,也差不多是要休息的時候了。”
清兒搖頭“還不累。”的確沒個累的感覺,這些個日子,比她單獨修煉之時好的太多太多了!那個時候,因為一心修煉,幾天幾夜不吃不喝是常有的事,身心的承受能力早就鍛煉出來了,比較一下,來人界之後的生活還當真是……安逸!
“精神頭還真是不錯,既是這樣,下去走走也好。”鍾子揚走到她身邊,低頭望著她提議道。
清兒認真的看了一眼外麵的天氣,方才回頭對上那人的眸子,極為正經的問道:“子揚可是想,邀我一起雨中漫步?”
鍾子揚難得的嘴角一抽,他倒是一時忘了這惱人的天氣了!片刻,同樣一本正經的為自己圓場:“爺是說可以在這客棧裏四處走走。”
清兒也不拆穿,嘴角不可察覺的勾起一個弧度,垂下眸子淡淡應聲:“也好。”
緩步走下,尋一靠窗的位置落座,那窗子並未關嚴實,木棍撐開一條縫隙,從外麵進來的涼風吹散屋裏有些悶的氣息,不時有雨掃進來,打在清兒的衣服上,她卻並未察覺,靜靜地看著窗外,這感覺,像極了自己在狐界後山時,那飛流而下的瀑布濺起的水滴……
感到手中被塞進一杯熱茶,清兒愣了片刻,抬頭看向那人,卻見那挑花眼盯著一處,清潤的聲音緩緩道:“衣服都濕了,清兒不冷嗎?”
順著鍾子揚的視線看去,挨著窗子的袖子上果然大片水漬,隻是方才想的有些入神了,未曾注意到,如今隻覺得那一片粘糊糊的粘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將手中的茶水放在桌上,清兒伸手擰了擰衣服上的水,才感覺好了一些,隻是看著那大片的褶皺,抬眼對上鍾子揚戲謔的臉色,頗為無奈的說道:“我回去換個衣服吧!”
鍾子揚伸手把清兒剛剛放下的杯子端起,輕飲一小口,淺笑道:“是該換換了。”語氣不冷不熱,讓人聽不出情緒。
清兒轉身向房間走去,她實在是看不慣那大片褶皺的衣服了……
隨手換上一件,看著那放在床上的衣服,環顧一下四周,曉得一時無人會來打擾,催動一絲靈力揮向衣服,片刻光潔如新,看不出一絲方才浸濕的痕跡,清兒有些調皮的笑了,心裏感慨有靈力就是方便之類的雲雲。
開門出去,卻在下樓轉身的時候碰見堵路的人,秀眉緊縮,卻是不得不開口問:“沈姑娘可是有事?”
蓮心姓沈,先前,再如何她都隻稱蓮心姑娘,隻是如今……愈發覺得生疏,她在此這麽久,也是學到了一些遠近生疏,此次,才是隻以姓氏稱呼,親近之感,可見一般。
蓮心卻是沒有注意這些,一雙充滿嫉妒的眸子充了血一般,直直的盯著麵前的女子,憑什麽,憑什麽她什麽都不做就能得公子那般憐惜?她親眼看到公子陪她下棋解悶,為她端茶送水,以至於!僅是在麵對她時才是笑著說話的!
她沈蓮心自認對鍾子揚的付出比麵前女子多上十倍甚至百倍,可論得到的,卻不及她的十分之一!他們對奕之時,她站的腿麻,卻換不來鍾子揚的一句問候,而方才,麵前人僅是濕了衣服,便讓那人送水關懷,她不明白,便一廂的認為定是這絕色傾城的女子從中做梗,若非如此,鍾子揚,怎就一次也看不到她?
被那如火的眸子盯得極為不舒服,正欲轉身離開,聽得那壓抑卻不失尖銳的聲音:“你這妖女,到底給公子灌了什麽藥?”
清兒皺眉,她是妖不錯,可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味!按捺著情緒,抬頭對上那人眸子,平靜問道:“不知沈姑娘何出此言。”
看著那一臉平靜的清兒,蓮心心中更是不悅,她就是看不慣她這番淡淡的樣子!好像別人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的一般!上前一步,哧笑一聲說道:“何出此言?清兒姐姐還當真能裝出如此不諳世事的模樣這麽問,難怪公子喜歡你,蓮心昨日求過你,希望你能給蓮心一個機會,莫要背後使絆子,可如今看來,倒是我多言了!”
求?清兒皺眉,便是昨個兒那般求法?好一個“求”,真真是“先禮後兵”了!
隻是聽得蓮心一番話,心裏更是不舒服,咬咬下唇,終是說道:“這世上緣分使然,不是你的終歸不是,何苦強求?又何來旁人幹預一說?”話落,心裏似乎是卸掉一塊石頭一般輕鬆了幾分。
“你!”蓮心厲色,她說的什麽話!正欲反駁,瞥見自下而上的一抹錦色,眼神流轉,募的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看得清兒忍不住皺眉,卻見蓮心猛的跪下,拉著自己的衣袖,神情瞬間變得楚楚可憐,滿眼淚水的哭道:“清兒姐姐,蓮心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以後絕對不敢再惹清兒姐姐生氣,姐姐不要讓蓮心吃那有毒的糕點,蓮心不想死,求清兒姐姐不要再為難蓮心了!”
清兒呆呆的站著,不明白她怎麽突然就這樣,那句“你在說什麽?”還沒有問出口,便看到眼前眉頭緊鎖的鍾子揚,心裏瞬間便清明了。哪怕你多麽喜歡遠離那些個濁世,遠離那些個七七八八的歪腸子,總會有人迫不及待的給你找些麻煩,而這些,你卻隻能受著。
“怎麽回事?”鍾子揚對著那跪在地上的蓮心問道,並不看清兒,清兒一顆心募的暗了幾分,垂下眼簾不言語。
卻見蓮心跪走到鍾子揚麵前,哭的無比淒慘,抽抽搭搭道:“公子,請公子做主,蓮心不知道做錯了什麽惹清兒姐姐生氣,姐姐便將有毒的糕點給了蓮心……蓮心,蓮心還想服侍公子,求公子為蓮心做主啊!”
鍾子揚眼睛微眯,擋住其中陰鬱的神色,淡淡開口:“噢?你又如何知道那糕點是有毒的?”
蓮心依舊哭著回答:“回公子,幼時家父曾教蓮心一些醫理,也幸好蓮心懂一些……”
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卻是讓所有人都清楚了,幸好她懂醫理,否則今日必定喪命。
鍾子揚看向清兒,卻見她仍是那樣站著,似乎剛剛說的人不是她一般,隻是那微微顫抖的睫毛卻是泄露了她的情緒。
收回視線,對著那跪著的人道:“你先起來吧!”
清兒猛的抬頭,臉色刹那間蒼白一片,他這是,不信自己嗎?
蓮心卻是心裏一喜,低頭拿帕子擦拭著眼淚借此掩蓋著眼中的喜色。
望著那看不出情緒的絕豔容顏,清兒心裏止不住的抽痛,片刻轉身,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既然不信,她又何必多留?
夜晚的雨比起白天更是刺骨了幾分,無人願意出門,街道隻聽得那不變的雨聲,突然從客棧出來一道倩影,白衣輕飄,說不出的冷豔決然,進入雨慕瞬間,衣衫盡濕,那溫度,直直的,冷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