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茶間風波
劉婆婆拉著蓮心的手，很是激動的說著，蓮心臉上有些不好意思，欠了個身子，說道：“哪能忘了婆婆呐，婆婆，這是我家公子，趕路有些累了，還要麻煩婆婆給沏幾碗茶水來。”
鍾子揚對著劉婆婆點頭算是打招呼。那婆婆方才隻顧同蓮心打招呼，此時看到兩人，渾濁的眼中閃過絲絲亮光，她活了大半輩子，竟是未曾見過如此絕美之人！
“啊呀，蓮心啊，你，你是怎麽遇到這兩個如玉般的仙人兒的，我老婆子活了這麽大，還沒見到這般俊俏的，兩位可真是謫仙一般的璧人啊！”
聽得她的誇讚，清兒很是不好意思的低頭不言語，反觀鍾子揚，仍是麵色不變，一副習慣了的神情。
“婆婆，還是先沏幾杯茶水吧。”蓮心聽到劉婆婆這樣說，心裏很是不舒服，連著聲音都帶了幾分不悅。
聽到與先前不同語調的話，劉婆婆收回了心神，她是活的久了，人老了，有些事自然看的透徹，回想方才蓮心隻介紹那位俊俏公子，而忽略這傾城的美人，心裏自是明白積分，目光在三人之間流轉幾番，心裏兀自歎氣，這“情”一字，當真害人不淺啊！
並不再多言，隻是有些自責的說了句：“看我，隻顧著說話了，這人老了就是有些話多，公子小姐見諒啊！幾位肯定是累了，先休息著，我去給你們沏茶。”
“那就有勞婆婆了。”清兒起身對她笑道，鍾子揚仍是坐著不發一言，儼然一副公子做派，除了清兒，他倒是著實不把旁人放在眼裏。倒不是什麽不懂規矩不知禮數，論起禮儀，他鍾子揚定是極其拔尖之輩，舉手投足間，無不流露出王者的氣質，這點，似是渾然天成，旁人自是學不來。如天邊雲霞一般，可望不可及，因此對於他的態度，也沒人覺得心裏不悅。
“沒事沒事，姑娘坐著就好，很快的。”劉婆婆看著幾人，隨後對清兒擺擺手離開。
清兒坐定聽得蓮心開口說道：“公子，你熱不熱，給你，擦擦汗吧。”說完遞上一方錦帕。
蓮心帶著傾慕的眼神看著鍾子揚，走了許久的路他倒是氣定神閑，麵上不見一絲汗珠，依舊那般。隻是略有些紅潤，更使得那張燦若春花的臉上多了絲魅惑。不禁在心底感歎，真不愧是公子！
看著伸到麵前的手，鍾子揚眼皮輕抬，那雙眸子中迅速閃過一絲厭惡，片刻隱去，對著蓮心勾起唇角，聲音低沉道：“不用了，爺不熱。”
蓮心被那笑容晃花了心神，隻呆呆的看著，心裏似乎是萬花齊放，公子，公子居然對她笑了！當真，是謫仙一般的人！這般好的人，這般好的！若是錯過，豈不可惜？蓮心手緊緊的攥著，似是下了某些決定一般，眼神不經意的掃過那安靜的坐著的女子，心裏某些個念頭悄然破土而出。
鍾子揚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蓮心，隨後收回目光，兀自把玩著手中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倒是個可用的，不要讓他失望才是。
清兒皺起眉頭，看著鍾子揚此時的樣子不知為何心裏有些不舒服，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堵著一般，再瞥到蓮心變得通紅的臉，以及那收回的手，心裏那種感覺愈發強烈，索性別過臉不再看他們。
僅是片刻劉婆婆端過來三碗茶水過來，放定對著幾人說道：“等久了吧，真是不好意思啊。”
“無妨。”鍾子揚淡淡說了句。
將杯子放下，劉婆婆並未走開，似是想到什麽，滿臉疑惑的看著蓮心問道：“姑娘，我記得上次你是和你父親一起來的吧，如今怎麽又多了個公子？”
聽得問話，蓮心的眼睛募的紅了去，咬咬嘴唇，有些艱難的開口：“父親，父親他……已經去世了。”
劉婆婆臉色有些難看，看著蓮心的樣子，眼睛裏滿是憐愛，半是自責半是疼惜的開口：“好孩子，是婆婆多嘴了，莫傷心，人死不能複生，不要想太多了，好好活著才好啊！”
“嗯！”蓮心點頭，那手絹輕輕擦拭一把眼淚，方才說道：“多虧遇到了公子，承蒙公子的垂愛，蓮心才能安葬了父親，公子還許蓮心跟著……”
她說到此低下頭，不再開口，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清兒聽得她的話多少有幾分奇怪，細細琢磨，卻又字字在理。索性不去想，隻低頭仔細品茶。
劉婆婆聽得此話，看著鍾子揚的目光有些奇怪，卻隻是片刻，便消失了去，說道：“公子當真是個好人，蓮心是個好姑娘，必會照顧好公子的。”若是這位公子有意收了蓮心，自是好的！看這公子也不是池中之物，蓮心若是跟了他，倒也吃不了什麽虧，劉婆婆心裏這樣想著。
鍾子揚隻是點頭，並不說什麽，劉婆婆見他的反應，麵上一喜，自己想的並不是不可能的！這時又有幾個人來，劉婆婆便匆匆去招待來人去了。
這裏的茶水雖說比不得之前喝過的，但也是不錯的，很是清淡倒是極其適合舟車勞頓的人。
一盞茶的功夫，也算是休息過來了，清兒坐在那裏靜靜的看著杯子，臉上突然傳來一陣觸感，抬頭對上那熟悉的桃花眼，聽得鍾子揚那慵懶的腔調：“都休息了這麽久了，怎麽汗還是不落，你這丫頭怎麽就這麽不經熱？”
錦緞劃過臉頰的觸感格外清晰，一時間，似乎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
平複心神，清兒低頭不語，這怪不得她，狐界常年陰寒，千年早已成習慣，人界這般天氣，豈是她說適應就能適應的？這自是無法說的，清兒隻是兀自擺弄著杯子，任憑那帕子在臉上擦拭，鼻翼間充斥著那人身上特有的氣味，似是陽光一般一點一點吹散心底的迷霧。
蓮心看著兩人，不自覺的捏緊手裏的錦帕，這女人，竟讓公子去伺候她！心裏愈發不痛快，終是忍不住開口說道：“清兒姐姐也著實是嬌貴了些，比不得我們這些自小吃苦的，自己都這樣嬌氣，真不知平日裏是如何照顧公子的？”
清兒聽得她語氣的怪異，細細思索一番，來人界之後，好像一直都是鍾子揚顧自己，她對他卻從未有過半分照顧……
突然有些抱歉，抬頭看著鍾子揚，正欲道歉卻看到那雙略帶薄怒的挑花眼，不由得一愣，沒等清兒思量便聽得他開口“小爺我有手有腳還需要她照顧？”語氣壓抑著的怒氣，他就是聽不得旁人有一丁點詆毀她，就算……
清兒皺起眉頭，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卻見蓮心瞬間跪下，嘴裏說著：“公子息怒，蓮心沒有這個意思，隻是隻是……”
她倒是個聰明的，看出鍾子揚不悅，隻是支吾了半天沒說出個理由來，心裏有些慌亂，連帶著跪在那裏的身子也微微顫抖，這是，惹到公子了。咬咬下唇，突然明白自己身旁這女子在鍾子揚心中的地位，倒是她大意了！一時間，悔恨，嫉妒，懊惱……幾番心思聚在一起，那身子抖得更是厲害了。
清兒看著跪在那裏的蓮心，再看看鍾子揚，突然有些摸不準他的脾氣，隻得跟著道歉：“子揚，對不起，一直都是你照顧我。”
聽得那溫軟的聲音，鍾子揚一雙眸子募的柔和了幾分，收回心緒，看也不看在那跪著的人，隻是對著那和他說話的女子，語氣恢複了以往的吊兒郎當：“喲，不錯，清兒長大了，比以前懂事了，也算沒白浪費爺的糧食！”
清兒無奈的翻白眼，這人，怎麽說話呐！
看著清兒的樣子，鍾子揚心情大好，繼續說道：“好不容易撿個丫頭，不把你照顧好了，爺以後怎麽把你賣了啊？”他說著這些時嘴角勾起，一雙挑花眼中滿是戲謔，清兒也是明白他在說笑，索性由著他去，這人，也就是嘴巴毒辣罷了。
興許是這邊動靜有些大，劉婆婆看到幾人的樣子，急匆匆的跑過來，伸手去拉還跪在那裏的蓮心，嘴裏說著“哎呀呀，這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就跪在地上了呐，有什麽事不能慢慢說？地上涼，還是先起來吧！仔細身子才是啊！”
蓮心並不動，隻是抬頭看著鍾子揚，一雙眸子裏蓄滿淚水，緊咬著下唇，說道：“婆婆不要管了，是蓮心說錯了話，不關公子的事……”
劉婆婆責怪的眼神看向鍾子揚，似乎怪他不近人情，鍾子揚似是沒有感覺到一般，慢慢喝口茶水，方才開口：“你起來吧，我根本沒有怪你的意思。”修長如玉的手端著杯子，骨節分明，眼皮低垂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
“多想公子！”蓮心一喜，對著鍾子揚跪謝方才起身，劉婆婆看著幾人，說著：“這樣才對嘛，有話慢慢說，姑娘家動不動就跪下多不好啊。”
“嗯。”蓮心點頭，說道：“謝謝婆婆。”若不是劉婆婆過來，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
劉婆婆一擺手“謝什麽謝，說起來那幾天還多虧了蓮心給我幫忙這個茶鋪才能繼續開下去。”
蓮心低垂著頭，說了句：“應該的，還要多謝婆婆當初救濟我們父女。”
劉婆婆笑著說道：“嗨，謝什麽，不過是做些該做的，也算是為老婆子我積點陰德。”
聽得此話，蓮心拉著劉婆婆的手說道：“瞧婆婆說的什麽話，婆婆心地這樣好，必定會長命百歲的。”
劉婆婆似是苦笑一般，歎了口氣說道：“活了大半輩子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啊……”
說著，看看幾人，似是突然醒悟一般，一拍大腿說道：“哎呀呀，你看看，我怎麽和你們說起這個了，不說了不說了，公子小姐不要在意，老婆子我就是年紀大了，總愛想那些有的沒的。”
清兒看著她，友善的一笑：“無妨，婆婆會好的。”
的確，清兒在她身上雖是嗅到死氣，可卻是極少的，人類到了這個年紀多多少少會帶一些，這倒是很正常的。
鍾子揚沒說話，僅是衝著劉婆婆點頭便繼續品茶。
劉婆婆看著幾人麵前幾乎空掉的杯子，問道：“還要不要再加點茶水？看兩位的茶水也涼了……”
清兒還未言語，鍾子揚放下杯子，抬頭說道：“不必了，多謝，不過休息夠了，也是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