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羞辱，離開
這時，大殿“吱嗡”一聲，拖著沉重的轟鳴聲緩緩打開。
殿前一眾人頓時魚貫而入。
“走吧。”
應青華淡淡說了一句，便邁開了腳步。
陸昭連忙跟了上去。雖然應青華沒有回應自己的邀請，但從態度來看應該不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
他初來乍到，正需要一個熟悉這裏的人了解下這裏的情形。
應青華無疑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選。
大殿之中並不像陸昭想象中那般金碧輝煌，一眼望去反倒有些簡樸、空曠。
最深處中央位置，有一座高達兩米的巨大方台。一個身穿墨色道袍，頭戴青玉玄冠的清臒老者坐在上麵的闊椅上。
待眾人全部進來，分列站好之後，方才開口：“上個月各司有何異狀？”
接下來，足足個時辰，眾多少司、正司開始就衢元縣境內各處街、巷，藥田、靈礦、獸園等區域進行了詳細的匯報。
陸昭默默聽著，隨著各司逐一匯報，他對糾察司的範圍、職責也漸漸有了一個模糊的概念。
原本他以為道院三司是各司其職，互不相幹，如今卻發現自己想錯了。
三司之中，諭教司並不參與縣城政務，隻負責培養城中有資質的仙苗。
衢元縣九成以上的道院職員都是出自諭教司，因此諭教司的地位在三司之中可以說是最特殊的。
其它兩司在諭教司麵前無形中便低了一等。
至於城防司和糾察司，兩者分工明確，卻又密不可分。
如果做個比喻，糾察司就像腦子，城防司就像手腳。
無論是城中還是城外，每個區域都是由城防司和糾察司共同負責維護。
遇到案情或者其他情況，糾察司查明之後，交由城防司再次確認，之後進行處理，二司相輔相成又相互監督。
終於，近三百少司、正司匯報完畢之後，總司針對各司發表了一些針對性意見。之後便徑直起身下了方台，進入一側屏風後的內殿。
從始至終，這位總司大人都未曾看陸昭等人一眼。
而一眾少司、正司也轉身離開大殿，隻是餘光掃過陸昭等人，淡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批貨物。
陸昭見應青華站在原地沒動，便也沒動。除了他們，其他二十來個散修也全都站在原地，忍受著周圍異樣的目光。
“你，還有你，跟我走。”
陸昭循聲看去，一個三十來歲的銀冠道人隨手點了兩個女修，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兩名被點到的女修頓時陪著笑跟了上去。
陸昭看了一眼應青華，發現對方一副神色自若的樣子，顯然對此習以為常。
這時，一個身材高瘦的吊眼角中年在路過的時候，朝陸昭指了一下：“你，跟我走。”
陸昭深吸一口氣，朝應青華點點頭，道了聲‘告辭’這才跟著吊眼角離開了。
目送陸昭離開的背影，應青華眼中閃過一絲莫名之色。
另一邊，隨著吊眼角出了道院來到了馬廄。
小廝對他很是熟悉，很自覺地牽來了他的馬。
陸昭正猶豫是否要去牽自己的馬時，就聽吊眼角拉長音：“還不過來牽馬？”
“牽馬？”
陸昭瞠目，指著自己又確認道：“我？”
吊眼角看傻子一樣，“不是你難道是我？”
陸昭臉色微微難看，“大人，這是否有些不合適？”
此時，周圍眾多前來取馬的道院職員戲謔地看向這裏，毫無顧忌的說笑著。
“這小子挺有骨氣的嘛！”
“哧，這麽有骨氣何不繼續在外麵做散修？”
“就是，看樣子就知道八成又是在外麵惹了事，來咱們這裏避禍的。還真以為我們風觀領是藏汙納垢的地方啊？”
“就是欠調教！”
……
這些人的聲音並沒有掩飾，每一句都清晰傳入陸昭的耳中。
這時，一道牽著馬的身影映入眼簾。
馬背上，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趾高氣昂地對牽馬的人道：“去雲台坊。”
“是，少主。”
牽馬之人赫然是陸昭之前覺得頗有氣度，有心結交的應青華。
此時的應青華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對於周圍的議論仿佛完全聽不到。
或許是心有所感，應青華朝這邊看了一眼。兩人相視，陸昭終於看清，應青華的淡定並非是平靜，而是發自內心的漠然。
這時，吊眼角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牽不牽？磨磨蹭蹭的，不牽就滾！”
陸昭強笑道：“大人，在下實在不擅長……”
話沒說完，周圍便一片起哄聲。
吊眼角麵色一沉直接出聲打斷：“我風觀派乃南宿上宗，從不做強人所難之事。但你不遵道令，我風觀領自然也容不下你。
限你一天之內離開這裏，否則後果自負！”
‘正有此意！’
陸昭如今心有所恃，也不打算繼續受這個氣。但他也不敢露出怨懟之意，一拱手道：“謝大人！”
吊眼角目光陰沉，朝不遠處一名年輕道人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裝作不經意地從陸昭身前擦身而過。
“咦，我的封物符呢？”
道人突然一臉驚詫，隨後看向陸昭：“小子，是不是你將我的封物符給偷走了？”
陸昭臉色微變：“大人……”
“少廢話，把封物符拿出來讓我查看一番！”
道人完全不給陸昭說話的機會，陰惻惻道：“別逼我自己動手！”
周圍之人全都一副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樣子，哪怕明知道道人是在勒索陸昭，卻一個個視而不見。
“好一個上宗！”
陸昭心中怒極，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顫抖著雙手將袖囊中的封物符取了出來。
道人看也不看，一把搶過：“好啊，果然是你偷的！竟然偷東西偷到我們糾察司頭上來了，看我不把你……”
“士文。”
一個蒼老的身影從台階上下來，看了過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們是名門上宗，得饒人處且饒人。”
見到老者，在場幾乎一大半人不由低頭見禮：“見過梁正司。”
“嗯。”
老人點點頭，看了陸昭一眼：“還不走？”
陸昭一臉感激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老人沒有回答，而是道：“一天之內，離開風觀領，聽懂了嗎？”
陸昭重重點頭：“多謝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