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宮變
“怎麽死的你這個王爺你都不知道,那你還敢往更高處爬麽,別爬的高,摔下來時也慘。”白芙蓉毫不客氣地壓低著聲音回應著,隻是麵上依舊帶著羞澀的淺笑,眉眼微垂,半個身子依靠在夏謙的懷裏,儼然的小鳥依人之貌。
在外人看來這倆人是郎情妾意,你濃我濃,但實際上,卻不那麽回事了。
夏謙卻是倒吸了口冷氣,此時的白芙蓉似自從昨天晚上醒來後,便似是變了一個人,以前唯命是從,現在變得有勇有謀,更是聲色俱厲,頗有一國之母之儀,但卻又略顯尖酸刻薄。
這種驟然間的改變讓他有點接受不了,但卻也隻是放在了心底,他相信,總有一天會有答案的。
宮牆內,琉璃飛簷,橙瓦紅牆。
華麗的地毯沿著皇宮花木扶疏間的路鋪擺著,一直延長到雄偉華麗的聚賢殿前。燦爛的陽光灑落,宛如一條盤旋的火紅龍盤在巍峨莊嚴的宮牆之間。
聚賢殿內,絲竹聲切切,觥籌交錯。
殿上,夏啟坐在龍椅上,一襲明黃龍袍,腰係鑲嵌著寶石的玉帶。頭上的冠冕流蘇輕晃著,閃爍出美麗的弧度。
夏謙依舊是隨意的坐墨玉石椅上,但今天卻是坐了離龍椅最近的一張,除了太皇太後與未來皇後的座椅外,在他身下設的是白芙蓉的席位,今日是以家宴為主,所以不分男女之別,以家為一小桌。
聚賢殿的兩側,也坐了幾位皇權的擁護者,這次卻是沒有帶家眷,都是單身前來赴宴的。
“安容郡主到。”尖細的嗓音打斷了殿內的歌舞,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全都靜靜地望著從容踏步而來的辛嬈年。
辛嬈年本是走到夏謙的前,卻因路上有些耽擱,所以才會晚到一些。見到眾人全都停下身來望著她,臉上微微地浮起一絲歉意,朝著眾人欠了欠身,隨後又是沉穩地朝著僅剩下的那個空位走去。
夏啟從她進來後,目光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就算是隔上好向幾十米,辛嬈年也能感覺空氣中傳來的那股灼熱,心底一陣冷笑。
“夏啟啊夏啟,你到底是真還是假,是真我還能想象,可如果是假,那你這份所謂的愛,又是從何而來呢?”
“安容請坐。”夏啟優雅地起身,將走過來的辛嬈年迎了過去,一旁的卓德將這些全都放罩在眼裏,眼角微微眯了眯,隨後又是恢複了常態。
辛嬈年目不斜視地走上前,目光卻是掃了眼垂首站在夏啟身後,手捧著酒壺的華妝女子,眼眸緊了緊,是她。
緊跟在辛嬈年身後的紅妝見到那女子後也是一愣,但很快便像無事之人那般,不再多看那女子一眼,然而心底裏卻是突地染上一股哀涼,這樣一位倔強的女子,如若知道了今日發生的事,隻希望日後她能繼續堅強著,好好地活著。
見到辛嬈年坐好後,站在夏啟身後的女子立馬上前來給夏啟斟酒,這時辛嬈年才發現,原來夏啟的酒杯一直都是空著的。
“奏樂,眾卿繼續。”夏啟滿臉笑容地抬了抬手,示意眾臣繼續,不必理會他。
“謝皇上恩典。”眾臣也從各渠道知道朱肆將軍在城外大敗華軍,此時又見到將軍之愛女也在宮殿裏,心裏也是一陣舒暢與放鬆。
絲樂響起,舞姬翩翩,眾人似乎都沉浸在喜慶與歡樂之中,但唯獨隻有一人,心事重重,那便是夏謙,他在等,等時間成熟,一躍入龍門,成為人上之人。
微垂的沉眸掃那些在坐地眾臣,唇角浮起一抹冷笑,你們都是效忠皇室的人,隻對皇位上的人盡忠,也好,今日就讓你們這些中擁皇派見識一下皇權的洗禮。
“安容我敬你一杯。”
“謝皇上。”
夏啟望著辛嬈年的臉,一陣恍神,明白自己明明就是清心寡欲之人,可為何一見到她,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五年前所有的事,想到這,手腕一抬,仰頭一口飲盡杯中酒,隻是唇邊浮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苦笑。
辛嬈年淺嚐,並沒有一口飲盡。隨後放下杯子,望著夏啟,似是有話要說。
見辛嬈年此番模樣,夏啟又是舉杯,“謙王可娶得聞名天下的芙蓉郡主,皇兄在此祝賀了。”
夏謙也抬手舉著手中的酒杯,回敬向夏啟,“臣謝皇上隆恩。”說著倆人相互一笑,一口飲盡。
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夏謙那抬著的手腕下,寬大的雲袖遮擋著眼眸裏一閃而過的狠戾,“夏啟你就先得意吧,一會一定讓你現出原形,借著安容郡主的手,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皇兄,臣弟最近可是尋得一人,聽說他身懷奇術,能知一人身前之事,也能知人身後之事。不知皇兄對此人可否感興趣,讓此人為我們皇兄卜上一卦。”
“大膽,皇上乃一國之君,豈能聽信江湖術士之胡言亂語。”緊靠著夏啟而坐的卓德突地睜開眼,兩道寒光直射夏謙。
“太後此言差矣,此人並非江湖術士,他可是人人都望能請在自己國土供養起來的國師。”
白芙蓉微微地福身,向卓德諫言。
聲音雖然不大,卻正好讓在坐的所有人全都聽得個清楚。
夏謙微微頷愕,朝他投去深深一瞥。
居然能請動尚真道人?辛嬈年倒是覺得此事越來越有趣了。
在場的各臣子也聽了個清楚,謙王居然能在大年之夜請來尚真道人,那個被三國都想破腦袋也想要請回自己國家供養起來的半仙人。頓時全都半抬著頭,凝望著夏啟,滿臉意味深濃,看來他們也很想見一見這所謂的半仙了。
“那就請那奇人進來吧。”夏啟知道好戲要上演了,他原本以為夏謙會打兵直接攻進來,卻沒料到他會來文的。
“是。”夏謙向身後站著的春陽低語,春陽沉著臉立馬往外走去。不稍一會,便見到他引著一青袍男子走向前來。
“果然是他。”辛嬈年是見過尚真道人的,在見到他走進來時便已認出來了,隻是此時她半垂著眉,不去打探。
微微地換了個姿式,斜靠在墨玉石椅上,舉杯輕飲。
“見了皇上為何不跪?”
卓德心裏雖然也很想見一見傳說中的半仙,但是出於是夏謙所推薦的,心底便略有懷疑。尤其是在見到尚真道人站在大殿上,神態自然,見了當今天子也無行禮之意,心底便已是生怒。皇家的權威還從來沒有讓這樣一個外人挑釁過。
“太皇太後萬福金安。”
尚真道人目不斜視地望著臉色已是微慍的卓德,微微地彎腰行禮。
“哼。”卓德一聲冷哼,滿是不屑,繼而轉過頭,望著夏啟,低聲道,“啟兒,人也見了,但此為娘看著感覺人心術不正,還是驅逐出去的好。”
“好一個心術不正。”夏謙微微地抬頭,眯著修長的鳳眸,寒光四射,母後啊母後,如若讓你知道,你心底念念想要護著的人,已不是你最疼愛的兒子夏啟,到時看你還會這樣護著他不。
夏謙的聲音很大,似是刻意為之。
嚇得眾舞姬花容失色,奏樂者也全都是手下一頓,錯音響起,立馬停了下來。
“繼續。”夏啟像是沒有聽到夏謙的話一樣,沉聲道。
“哼,來人。將我朝這為虎作倀的假國君給本王拿下。”夏謙看著夏啟不動聲色,立馬忍不住,當場就翻臉,將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倒在地。頓時大殿內隻聽得清脆的一聲玉響,便聽得腳步聲聲,一群手握長矛,身著武裝的勁衣男子闖了進來,全速地衝進大殿,將在座所有人全都圍住,尖頭直指夏啟。
“你這個逆子,你這是想幹什麽?想要造反嗎?”卓德早就感覺心緒不寧,似是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一樣。
這會見到夏謙公然將兵馬給帶入皇宮,且還私自下令圍包整個宮殿的大臣與她的啟兒,頓時氣得整個人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直往夏謙身邊奔過去。
“母後!”夏啟一聲驚呼,想要起身將卓德給攔下,但是身邊的長矛全都指向他,使得他不敢亂動。
眾臣都還來不及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就突地被一群不似禁衛軍的人給包圍了起來,“謙王你這是想做什麽?”
吏部尚書冷冷地望著夏謙,厲聲喝道。
“不想做什麽,隻想請吏部大人一會將發生的事記錄在吏冊即可。”夏謙臉上噙著淺淺的笑,一手抓住揮手往他臉上打去的手,眼裏閃過一絲掙紮的疼痛之色,“母後,您就真的不想知道你小兒子為何會這樣做麽?”
“你還不是覬覦你皇兄的皇位,你想奪位,你想弑君。”卓德想也不想,立馬吼了出來。
“是不是想奪位,是不是想弑君,此話怕由不得你說出來。”夏謙毫不猶豫地大手一揮,卓德的身體便如沉石一般直往地上倒去。
“母後。”夏啟心驚地叫出聲來,滿臉的擔憂。
“來人,來人,快來將夏謙這逆賊給哀家拿下。”被摔倒在地的卓德伏在地上厲聲嘶吼。
然,眾大臣與全都驚駭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事,沿真道人卻是手拈了個佛偈,道了聲“罪過。”此景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今日會來此,全屬無奈了。
辛嬈年冷漠地望著,自顧自地獨飲,仿偌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那些舞姬與樂師早在那些不名人士衝進來之時都已嚇得軟倒在地,低聲嗚咽著,不敢語。
沒有人聽到卓德的呼喊,也沒有人去再乎她,所有人的眼光全都落在自始至終都沒有吭一聲的夏啟身上。
“你們就不想聽聽站在你們眼前的這個皇,他有什麽話想說麽?”白芙蓉冷冷地起身,站在夏謙的身邊,毫無顧忌地盯著夏啟,滿臉的不屑。